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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再遇见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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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见 二回国
七月的成都,热浪如洪流,至少在夏蝉看来现在的感觉是这样。一下飞机,成都的热加重了她的疲惫。当她看到第二封邮件的时候,花了两天安排好,第三天就从波哥大出发了,两天的奔波,有够她受的了,她已经很多年如此匆忙的折腾了。当年着急离开,什么也没带,一幅身心俱疲,那颗摇摇欲坠的心太沉了太重了,没力气带走任何的一切。
没有通知任何人她提前两天回国了。其实她也没什么人可以通知了,当年走的时候她就只给阿拓留了一封信,“我走了,我很好。”凌杰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脸平静,好像这事他早就知道,也早已做好准备。而阿拓却不一样,他哭了,他第一次发现男人的眼泪也真的可以不自觉的落下。
“她害怕的的东西那么多,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出去过,去哪里都是缠着我陪她去的,她会自己找住的吗?她看到好吃的还记得回去的路吗?出门会记得带钥匙吗?出门会看天气预报吗?……。”
“她肚子疼谁给她熬红糖姜水啊,她要是生病了,怎么去看医生啊,。……你说她会不会有事啊?”
夏蝉的离开在温之拓看来就是自己的女儿走失了一般,他担心着,无助着,害怕着,他只祈求有谁能告诉他夏蝉去了哪里,是否平安。温之拓还在那里絮絮叨叨,像个女人,吵得凌杰内心一阵烦躁,心中一股火蹭蹭上串,想要冲破胸膛,烧毁过往的一切,想要把曾经的点点滴滴都化为灰烬。当他看到信的时候,“我很好”三个字像三把刀深深地插入他的全身最柔软的地方-心脏,她的哭喊声还在耳边萦绕不停,出事后,半夜夏蝉在梦里哭喊着救命,在惊声尖叫中醒来,蒙头压抑的哭声回荡在黑夜,一声一声,砸在他的心上,砸出一个窟窿,砸得他胸口血肉模糊,他才意识到夏蝉至于他是怎么样的存在,当他在理清他自己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夏蝉消失了,好像她连同那起事故一起走了,去了那片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地方,前方一片朦胧,看不清方向,浓雾中有一个女子的笑声,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时远时近,忽高忽低,熟悉又陌生。
夏蝉离开了,没人知道她的踪迹,凌杰还是时不时梦到那片浓雾,却再也没有笑声,偶尔会有哭泣声,偶尔是一声无助的叹气或呻吟。温之拓在那之后离开了成都,去了上海,偶尔回来看看他的父亲,奶奶在夏蝉消失的那年走了,他在成都这边就只有一个亲人了,他在世上的亲人就只有两个了,一个相对无言,一个无影无踪。
夏蝉提前两天回来,没有告知阿拓,离开几年这边的人都断了联系,自己找了个天府广场那边的酒店住下,收拾好,休息了半天,太阳已经偏西了她才出了酒店。她还记得当年在这边读大学的时候,无数次无数次的在这边溜达,逛街,看电影,听演唱会,那时她一次又一次的在这边迷路,电话那边永远是你站着别动,我来找你,以前是阿拓,后来是凌杰,再后来又是阿拓。再次站在广场上,巡警在转悠,有的那就跟青色的柱子颜色没有当年浓艳,像老去的青松,颜色随着时间在沉淀,越来越浓,化不开的颜料一般。而周围的高楼越来越多了,现在就毛爷爷站的那个方向还是当年那样,而三面都被高楼环绕,时间过得可真快,看,四面出口好像都被堵来只剩一个口了,如同当年的自己,找不到出口,只能往着最后求生的那个出口逃。
在广场转了几圈,问了巡警去宽窄是哪个方向,裹着下班高峰期的人流往前去。
宽窄是人为打造的老成都缩影,而里面各种情怀、文艺、成都味道……,但这些她都从没放在眼里,在她读大学那会儿得空老是喜欢往这里跑,不为别的,只为一个酒吧。不自觉的就往那个酒吧走去,不知道那个酒吧还在吗,就在这条巷子的尽头,七月的招牌在夕阳中熠熠生辉。这个酒吧在路的尽头,远远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色,而且看起来生意还不是很好的样子,门口的桌椅凌乱的摆放着,不是桌上插着盛开的水仙花,你可能会怀疑这里已经倒闭了。在七月这个季节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水仙。夏蝉记得以前这里不会门口是一片黄金竹,竹子已经已经没有了,改成了一面展墙,上面有着近期开展过的和即讲展开的读书会、诗歌分享会的安排,营业时间也改了,现在24h营业,在墙的低端用行楷刻着一首诗:
七月,
等我走进七月。
里面的酒是诗酿的,
诗都带有一股酒劲。
喝下一杯,血液沸腾,
泪不住的流。
有人举杯相诉,
是这里的酒太烈。
我的一颗心变得温暖柔软。
酒钱不足,
在门口驻足一首诗的时间。
七月
这不是当年我给这个酒吧写的诗吗?老板怎么放这里了,老板还在?夏蝉带着满腹疑惑推开酒吧的木栅栏门。穿过摆着凌乱桌椅的小院,单瓣水仙散发的淡淡的清香,刚盛开不久。入口还是那里,但是却又不一样了,多了一层地下,一个入口进去分两路,一个上,一个下,上面门关着,不得已,夏蝉只能往下。
地下层口子上挂着一个木牌,夜。再一抬头看上面,果然,一个木牌上写着,白。一级一级的石阶往下,里面传来歌声,It's too late to apologize, it's too late
I said it's too late to apologize, it's too late
I'd take another chance, take a fall
Take a shot for you
And I need you like a heart needs a beat
But it's nothin new
I loved you with a fire red-
Now it's turning blue, and you say...
"Sorry" like the angel heaven let me think was you
But I'm afraid...
……,夏蝉心口一滞,安慰自己是巧合,再往下,歌声越来越大,却没有其他的杂音,难道这个酒吧真的开不下去了,都没顾客?夏蝉有点惋惜的摇摇头,走进大厅,里面真的没人,却有一阵浓浓的花香。
吧台那里一站昏黄的灯在亮着,吧台上摆满着盛开的水仙,下面坐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杯酒在灯下摇晃着,嘴里在说些什么,夏蝉听不太真切,歌声在大厅里回荡,It's too late to apologize, it's too late
I said it's too late to apologize, it's too late
It's too late to apologize, it's too late
I said it's too late to apologize, it's too late
It's too late to apologize,yeah
I said it's too late to apologize,yeah-
I'm holdin on your rope, got me ten feet off the ground... ,这首歌结束又再次唱起。
夏蝉试探着打了声招呼,嗨,你好,对面的人好像专注的盯着酒杯,完全没听到,夏蝉在往前走,砰,好像把什么撞到了,坐着的男人听到声响,头也不回的说道:
“今天不营业,请走。”
低沉的嗓音透露着不耐烦,好像一个人的美梦被打扰,的确,在他没回头之前,他正在编织着他的梦,他在想着要怎么面对即将回国的那个女人。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今天歇业,打扰了。”
“砰”,
夏蝉不好意思的再次道歉,
“对不起,好像撞倒了东西,可以开灯看看吗,我一定赔给您。”
凌杰这次真的火大了,噌地从位置上站起来,转过头来,在暖黄的灯光下,一张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化着,刚转过头时的烦躁,在看到那一抹站在亮光中的身影时的震惊。迅速的按下旁边大厅的灯开关,凌杰就这样看着对面的人,眼睛一眨不眨,怕眼前的这人再像七年前一般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夏蝉揉着被撞了的膝盖抬头看到对面的人时,心口好像被人掏空,呼吸也忘记了,一张脸憋的通红。
“知了,你回来了。”
凌杰的声音在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一声知了,把夏蝉拉了回魂,下一秒,转身就往外跑。凌杰拔腿追出去。夏蝉刚跑到木栅栏口就撞上了一堵肉墙。
“对不起,对不起……。”声音哽咽着,全身不住地颤抖。
“你还好吧?”
温之拓双手扶着面前的人,夏蝉撞着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摸了一把脸,在一张肌肉痉挛的脸上扯出一丝微笑。
“我很好,对不起撞上……你……。”
“......你......。”
在夏蝉边道歉边整理好抬头的时候,看到面前撞上的人时,一个你字卡在喉咙,好不容易挤出来,眼泪早已再次泛滥。凌杰追出来正好看见阿拓扶着夏蝉,一脸震惊的望着面前的女人,看来他的震惊一点也不比自己当时看到这个女人时的少,夏蝉就这样钉在那里,望着面前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全都涌到眼中,跟着眼泪一起冲出身体,这次脸上的肌肉是真的痉挛了,刚扯出来的那一丝微笑就那样被眼泪一遍一遍的冲刷着,凌杰站在他们的对面,迈不开脚,不能前也不能退,就这样望着前面的女个,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