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文明》孢子叶球（旧）

17、第十六章

　　关于山中周的爱慕对象，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有个同性恋朋友这件事儿，东方建国固然不太习惯，但也算不上有多介意。或者说在她看来选择某种性别只不过是不同生活方式的选择而已。

　　当然，共和国是允许重生为不同性别者的，那过程也十分简单，只不过就是把意识输入到不同性别的身体里而已。统一之前还有些国家禁止这一点，不过共和国的确自始至终都允许，并非因为共和国有多自由——毫无疑问，没有国家能够有真正的自由，所有的政策和法律首先都是要保障国家安全与人民人身财产安全的。一百多年前，共和国之所以在开战之后还能允许人们变性，只不过是因为共和国人口基数大，不用担心女性都去变性逃避参军而没人服役而已。

　　东方建国所认为的“选择性别是选择不同生活方式”的看法，其实在永生时代开始后极为普遍。因为事实如此，自从人类可以通过重生更换性别之后，社会普遍认为女性为“工作的性别”而男性则是“居家的性别”，这二者除了社会分工之外没有什么不同。人类的生物学本质注定了，两种性别之间是存在差异的，选择不合适的性别而去做事儿，即使不是事倍功半，也恐怕称不上会有多顺利。只不过一开始绝大多数人都意识不到“工作的性别”的难处，而普遍向往着能够建功立业，所以永生时代初期，有大量男性转变为女性进入各行各业，女男比例一时间甚至能达到9:1。

　　然而之后很快这个比例就回落了，因为大量女性导致的女性竞争压力过大，使国际社会完全陷入一片混乱。失业率大幅上涨的结果是犯罪率居高不下，而畸形的性别比例更是带来了日常生活上的诸多问题。由于男性稀缺，而新重生的、生理年轻的姑娘们生理需要完全得不到满足，致使同性恋数量猛增，各国都被迫出台政策鼓励同性恋结婚，甚至是允许一夫多妻制。

　　并且，这波前所未有的“变性潮”使得人们意识到处于“工作的性别”并没有从前社会上认为的那样美好，对于许多自我思想中进取心并没有那么强、只不过是受社会观念影响而选择成为或保留女性性别的人，再继续在这个不得不吃苦面对残酷社会的性别上逗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在比例日间增大的同性恋婚姻中，多数情况下也有一方自动退出社会竞争，而拾起原先被认为是男性所承担的社会分工。还没等这“变性潮”的一代过去，真正“工作的性别”的比例就已经陡然下降，很快便重新恢复了从前的社会分工。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变化，但事实上却是对于原先女性和男性的一次“大洗牌”。据统计在这次“洗牌”结束后，有四成以上的男性重生成为了女性，而有大约三成女性重生成为男性。世人对这次“变性潮”的评价普遍为：虽然产生了许多短暂的社会问题，但最终却达到了让绝大多数人都重新选择了适合自己的性别的目的。“变性潮”并没有让人类的性别变得模糊，却反而是开创了这样的一个认知：性别分工的存在是合理的，然而性别本身却是可以选择的；选择性别就是选择社会分工，选择生活方式。

　　之后由于社会局势的变化和生产生活的需要，性别比又出现过几次波动，并最终停留在大约女男比例为1:1.3左右。不过由于共和国统一以来近百年没有增加人口，现在大部分共和国人的性别也都已经差不多固定了，每年重生人口变更性别的比例可能只占到千分之一左右。并且调查发现，二十一世纪之前越早出生的人变更性别的比例越小，而过了二零零零年之后，变性比例却是与出生年份呈负相关。一九八零年之前出生的人，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没有变更过性别，东方建国就在其列。

　　所以，女性还是男性，同性恋还是异性恋，这些事儿真没什么可纠结的。换句话说就是：别人乐意，你管得着么？当然管不着。东方建国和任何一个共和国人一样，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山中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把东方建国略微言语调戏了几句之后，也没太耽误事儿便从卫生间里出来了。穿上印着白鲸的茗岛特色海蓝色休闲装，这金棕色头发的姑娘显得相当帅气。两人未多言语便一起走出房间，出发去暖泉市的实体商店。

　　实体商店其实与地球时代的购物广场相当，销售小到珠宝、刀具，大到钢琴、计算机和飞船零件的各种商品。只不过由于现在人们实体购物的比例非常之低，而且是非贵重物品与必须要实体挑选的特殊物品不买，所以实体商店的规模也日益缩水。但即使如此，茗岛首都暖泉市普洱广场的实体商店也依旧如同一片地球时代的住宅小区一般广阔。

　　当然，像是实体商店这种地方，占地固然广阔，那是为了容纳足够的店铺保证商品种类齐全，但顾客却格外少。大多数店铺都只有机器销售员，而如果要真人服务还需要通过远程全息视频。这一点共和国人都已经习惯了，而且有时候机器销售员反而比真人更讨人喜欢些——至少他不会上来就给你推销别的东西。

　　东方建国对于计算机十分了解，很快就挑选了一台性价比较高并且能够满足玩《平行文明》需要的一体机[1]，然后便跟着山中周一起去看钢琴。

　　钢琴向来都是相当贵的“大件儿”，并且由于需求量甚小，所以在制造工艺与成本节约方面一直没有什么大的提升。在地球时代后期一架中档钢琴可以卖到一万人民币，而经过四百余年的科技发展，钢琴制造业反而因为欣欣向荣的虚拟乐器软件开发而愈加不景气，现在一架差不多的钢琴竟然要花一万信誉值左右，比四百年前整整涨了三四倍。

　　钢琴虽然贵，但演奏家总不能用虚拟乐器替代真正的钢琴吧？买还是要买的。而且山中周果然是手里有钱的人，看到那价格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儿，直接虹膜付款了一架价值两万三千的钢琴。东方建国没听说过那个牌子，但问起山中周也回答并不了解。她只不过弹了几下儿便决定要它，那挥金如土的架势让东方建国有些惊讶。

　　买了钢琴之后，东方建国便借用琴行的工作室，和山中周一起开始拆钢琴。前一天晚上她查了现代钢琴的构造，用3D打印的模型研究了如何简单拆装并运送一架钢琴。

　　“这靠谱儿么？”山中周一开始还有些不信。

　　“不能说万无一失。”东方建国客观地回答，又玩笑道，“如果损坏了我赔你就是。”

　　“两万三千？”山中周挑眉。

　　“小意思。”东方建国拿出刚刚在工具店买的组套工具箱。两万三千这个价格，她只是从性价比考虑有些贵了，但和她那丰厚的退役补贴比，根本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注释：
　　[1]一体机：此处指一体计算机，功能和设计原则相当于我们现在所用的一体台式机，然而使用方法则更类似于笔记本电脑，并且便于连接多种外接设备，本文设定为参与线上游戏的标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