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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大婚篇】10.少年 ...

  •   沈浅白从床上醒来的时候,瞧着透过窗外的阳光似乎已是午后了。小墨此时正在自己的床边,用手衬着小脑袋,闭着眼,小嘴不时吧唧着,这小家伙,想是梦见什么好吃的了。像极了畏缩在窗台上晒太阳的小猫,温暖的阳光覆盖着毛茸茸的小身体,有着说不出的疼惜怜爱。

      沈浅白带着一缕浅笑,凝视她的目光中有着阳光般的温暖。虽相处了很多年,但小墨的样子他从来没有看够。淘气的沈浅白用手指起勾起小墨的一缕发丝,有点像拿着一根狗尾巴草逗小墨这只打盹的小猫。

      睡得很浅的小墨,被沈浅白这么一撩,她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时,不想自己的目光正好与躺在床上的沈浅白的目光对上了,呀!小墨吓得跳了起来,满脸羞红,低着头道:“少爷,你醒了?”

      “嗯!”沈浅白然后有些责备道:“不是和你说了很多次,以后你不准叫我少爷,就我叫我小白吗?”

      “是,少爷!”

      “叫小白!”气得沈浅白加重了语气,鼓了腮帮。

      乐得小墨吐了吐舌头,道,:“知道啦,小白,我去打水给你洗漱!”

      小墨刚一转身,被沈浅白从背后抱住,吓得小墨的身体都僵直了。

      或许外人永远无法了解,出生在一个贵族世家,身边有兄长护着自己,生活起居有很多下人伺候,从小饱读诗书,更是八岁中秀才一度被世人称为江南第一公子,实则所要面临的对于他而言却是举步难行。终日背着天才少年的光环,绑缚着无数道约束,顶着所有人的期盼压力,回到家还要承受着爹爹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理念。

      爹爹有时常常教导沈浅白,作为男子汉,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学会承担。可是沈浅白真的不愿,真的好累,柔软的内心日益干燥,心拉得生生的疼。他只想着每天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沈浅白便常常不管有事没事都会到奶奶房里玩,吃着奶奶留给自己的糕点,陪着已然老眼昏花的奶奶聊聊天,而后在沈浅白内心最为脆弱的时候,小墨这个小丫头出现了。

      沈浅白对小墨其实也并非是一见钟情,第一次见小墨心里顶多是同情。开始对小墨心里有了渴望,应该是第一次和她拥抱的时候,那时到底是因为何事而抱了小墨,沈浅白有些淡忘了,只记得当时小墨柔软的胸叠着自己的胸口的时候,心跳到脸红的感觉,至今难忘。怎么形容呢,像炎热的夏季吃了一口脆甜的西瓜,像严寒的冬天捧着碗喝了一口青梅煮的黄酒,让他沉迷甚至痴狂。

      三哥总会笑着拍着沈浅白的肩膀,告诉他说是自己长大了,开始对女人有兴趣了。而后三哥总会半开玩笑地要拉他到外面开开洋荤。吓得沈浅白双腿一阵发软,低着头满脸通红,一个劲的摇头。三哥总说,这女人嘛,生来就是给男人消费的,你不吃总会别人吃的,若小弟爱干净,了不起当哥的多花点钱给你找个干净的女人。

      自幼饱读诗书的沈浅白其实并非是个特立独行的人,顶多算是标新立异。虽受孔孟之道的熏陶,但当今贵族应有的品性还是潜移默化融入了沈浅白的骨子里。倘若当全世界与自己的想法处于对立的时候,他还是不自觉选择服从,实在没有勇气对抗。说白了他到底还是长辈眼中的“乖孩子”。饱读诗书自有饱读诗书的坏处,随着书读得越多,当他的眼界一点点变大,沈浅白内心的矛盾越发激烈。

      沈浅白喜欢小墨,于是内心一直处于渴望拥有,又害怕失去的矛盾之中。他生怕自己那份执妄,有天会葬送小墨。于是沈浅白常常告诫自己,应该像三哥说的,即使钟爱,在这个时代永远得不到什么好处,谁能保证就算钟爱,两人最后就能白头偕老?所谓生死相许不过就一童话,而现实就是将童话一次次撕碎的过程。可是沈浅白还是在一次次睡梦中惊醒,潸然泪下。

      沈浅白从身后紧紧抱着小墨,世事无常,即使在沈浅白心里以保护神存在的三哥,还是舍他而去,他真的不愿小墨,害怕小墨会在某一天也离开他。

      沈浅白道:“小墨,我好痛苦,好恨生在一个富贵人家,使得我的一言一行受尽牵绊。所以长期以来刻苦读书,争取早日考取功名,不为当官发财,只想拥有自己想要的。可当我一直敬重的三哥如今死在我前面的时候,我害怕了,我突然发现自己是那么没有用,那么无助,生怕你们也会在某一天也会离开我,留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即使我金板题名,即便我荣华富贵,又有何用?

      “小白!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小墨低着头双颊绯红道,“还有,你的下面……抵到我了。”

      “呀!”沈浅白顿时涨红了脸,松开小墨,钻进床上被褥里。

      小墨背着沈浅白道:“我去给你打水。”说完便慌忙冲出了房间。直到跑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实在忍不住的小墨,蹲下身子泪眼婆娑。

      沈浅白洗漱完毕后,过不多久朱管家前来说爹爹喊他去前厅谈话。到了前厅,请过安后,沈浅白见坐在堂中的爹爹,一脸憔悴,两鬓斑白,宛如一夜老了几岁。心头刺疼的沈浅白问大哥呢,爹爹用沙哑的声音答道,他去衙门处理小三儿的事了。爹爹说到小三儿的时候,沙哑的声音中仍带有一丝梗咽。

      爹爹颤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小三儿的去世,我通知了全府不要对奶奶说,老幺啊,你到时候给奶奶请安的时候,也不要说,若奶奶问起小三儿,你就说我派他到外地去了。奶奶年纪大了,不能……”爹爹双眼发红,梗咽得实在说不下去。

      爹爹闭着眼深吸了口气,过了半响,道:“老幺啊,其实爹爹最为担心你,你这孩子生来玩性重,也知道你不愿受约束,所以之前爹爹预计把家交给你三哥。”然后爹爹梗咽道:“然后如今你三哥不在了,那么这个家的重担又要落在你的头上了。老幺啊,你别怨爹爹。”

      沈浅白跪下身子,突然的晴天霹雳,让身子一颤,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家他离开不了了,但还是含泪点了点头。

      爹爹道:“如今你已年满十六,也成年了,等过几日小三儿的丧事料理完,爹爹会选个黄道吉日,给你和刘婉月主持婚礼,争取早日好让奶奶在有生之年抱上重孙高兴高兴。还有,成亲以后你就是大人了,也好好磨磨心性,可别像以前那样玩性重,让我们为你担心。”说完,爹爹朝着沈浅白摆了摆手,去吧!

      沈浅白实在想告知爹爹,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但看着此时爹爹满脸愁容,三哥的去世已经让爹爹承受不住,倘若因为自己的少年意气,惹得爹爹,再出了什么事,那真的就……。于是沈浅白也不得不将内心的话咽下去,只得点了点头退下去了。

      心事重重的沈浅白路过庭院的时候,不想与一个提着饭盒的下人撞了个满怀。那下人慌忙跪下给沈浅白磕头,看着那下人,不觉让沈浅白想起昨夜被爹爹踩死的下人,心里五味杂陈,每个时代都存在自身应有的悲哀,比起活命那尊严就一钱不值了。沈浅白连忙扶起那下人,关怀道:“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没撞疼你吧?”那下人显然被沈浅白突如其来的关怀,吓得身体不觉哆嗦,连忙答道:“没,没事。谢谢少爷。”

      沈浅白不觉哑然失笑,问道:“怎么以前没见你?新来的?”那下人点头道:“是的,少爷,才到府上三个月。”沈浅白看了眼他手中的食盒,问道:“你是给二哥送吃的?以前不是徐伯吗?”那下人道:“徐伯前日病了,特派小的给二爷送。”沈浅白点了点头,道:“嗯,去吧。”

      沈浅白看了眼二哥的厢房方向,似乎自他记事起便很少见二哥了,自然对二哥的记忆更是少之又少了,说句不敬重的话,若不是叫惯了三哥,兴许早已忘记自己还有个二哥。沈浅白能翻起关于二哥的记忆,应该是他只有八岁的时候,那时中了秀才,虽然那时三哥建议还是不要理会二哥为好,毕竟连三哥这个八面玲珑的人在二哥面前也讨不了好。但沈浅白觉得自己的这个好消息应该给家人分享,于是他进了二哥的院子,可无论怎么喊二哥就永远都不开门,只顾在房里敲打着木鱼。仍然不死心的沈浅白在门外等了一夜,换来的只是二哥在门里冷冷传来一句知道了。自此心灰意冷的沈浅白便再也没进过二哥的院子。

      沈浅白喊住了刚走几步远的下人,道:“食盒给我,你回去吧,我去送。”接过那下人的食盒,沈浅白走进了那很多年都不曾踏进的院子。

      二哥所住的院子,在沈府东南角深处。虽然院子周围生长的荒草每月还是有下人清理,二哥的清心寡欲使得曲径通幽的院子,平添几分荒凉。即使周围的一切都不曾变过,但沈浅白走进的时候,还是有了几分陌生之感。

      沈浅白推开院门,院里的青竹林似乎比起记忆中茂盛了几分,风穿过竹林,萧然瑟瑟。他凝视着前方那间熟悉又陌生的厢房,听着房里传来阵阵木鱼声,心跳得厉害,走到门前,沈浅白放下食盒,对着门双眼通红道:“二哥!”

      “三哥死了!”以前羡慕二哥的四大皆空的沈浅白,此时却是气上心头。沈浅白道:“为了一个女人可以全然不顾,那么人生在世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然而房里依旧在敲打着木鱼,没有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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