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霜冷不似初》林少一

18、释然

　　≮青云门≯冷冰

　　我们三人互视，没有人说话，没任何动作。只是默然地看着。我不知道她俩的想法正如她们不知道我的。不过，已经不重要了。要完结了啊！

　　听雪的眼泪打我们一见面开始就没断过，她嗫嚅着欲开口说话，嘴唇动了动，终没吐出一个字。她是妹妹又怎能不清楚我的脾性。一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即便是做错了，我也会执拗地错下去。何况这次应是我一生中最容光的作为。为什么要阻止呢？我正想对她俩笑笑，鱼快步走过来，一把拖过我的手，拉着朝外走。力气之大，我甩了好几下都没甩掉。只好任由她拉着我。

　　我用很平静的语调道：“你静下心，听我说。”

　　“你闭嘴！”她喝道。不用看她脸色也知道她有多么生气。

　　呵呵，如果生气能解决掉一切麻烦，那我也生气去。

　　“你这样拉着我去哪儿？天涯海角？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法逃开自己的心啊。”她手上的劲松了松，也只是短短的一刹，复又加大力气拽紧我。

　　我已看出她的动摇，她只是不愿意看着我明知是火坑依然往里跳。没有人会因为我做出的事感激我。我的努力在不久的将来可能只是在在忠烈碑添上一座新墓碑。碑上刻着‘无名氏’，一个再普通不过转眼就被人忘记的名字。这次我没试图挣脱她牵我的手，跟着她去到一个山坡上，从这里望去风景很美，夕照西沉，我们矗立在晚风，像两朵即将被风吹散的浮云。浮云可凝结成雨，或化为草间的晨露，它们也是被命运左右的。选择无关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是否屈从。我已无从选择，但她可以。她和妹妹，她俩的人生还长着呢。

　　于是我在如此肃寂中，静静开口道，“我到青云门里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你，然后是大猪。。。你哥哥。。。我们俩为了买武大郎的炊饼偷偷翻进大猪的铺子，试图撬钱箱而被大猪当场发现并告发，师兄罚我俩跪搓衣板。。。”我一件件数落我们从小到大做过的坏事，甚至没有漏掉诸如为了满足她哥哥想偷看隔壁雪糕师姐和拖把师兄一到晚上就关门闭户不知做什么的好奇心理我和她带着小妹帮他守风，任由他倒贴着耳朵在窗缝上听动静等等荒唐事。到了我们长大成人隐隐明白那些玄妙之处时，拖把师兄和雪糕师姐已经建立起了一支足球队规模的家庭了，当然这是后话。她不发一言地听着，长久没吱声，面前的草尖上生生多了几滴清露．生命因爱存在，因眷恋愈显美好．那些过往，仿若珠粒上的光辉，经由世事的磨砺才更加璀璨。倘以一己之力能使这些眷恋延续下去，何撼之有？倘为一己之安，而置其余不顾，即便可安然世外，又怎能真正的逍遥快活？两相比较，自当取义舍生。我非伟岸大丈夫，也非巾帼大英雄。大是大非，我不懂也不愿懂。我只求身边所爱之人福泽绵延，能找到他们的真爱，一生幸福而美满，那我所做之事便有了意义。即使于我来说是遗憾，亦值得如此。

　　从月冰册子上得知自己命运后夜夜不得好寐，后自己终想通这些，豁然开朗。她应能听出我的话外音，平心静气接受已是事实的事实。此生轮回到此结束，我或可期许来世，想必来生能还我圆满。

　　“就没有其他法子了么？一定有的！我们再找找看！！”她拉着我的手大声不甘道。

　　我摇摇头，“越往后拖情况越糟。趁现在我们尚能掌控局面，别耽搁时间在那些无用功上啦！”

　　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在天际。她拉着我的手业已冰凉，我抿了抿被风吹乱的鬓角，牵着她往回走，她迟疑了下，随即跟着我，走回那逃不脱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