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霜冷不似初》林少一

16、情殇

　　≮青云门≯冷冰
　　仍然是这般景致，瀑水似白练，从脚下蜿蜒而过，水浅处那朵白莲一如三月前盛放。水雾氤氲出层层朦胧的湿气，醉烟景凝。我低头看自己的倒影，暗淡的双眸，瘦尖的下巴，满脸哀漠之色。我努力牵动嘴角微笑，呵，真难看。流水从脚下蜿蜒而去，去到不知名的地方，那是它的归宿。而我的，我的在哪里，我忽然感觉害怕，随着这流水逃到天边去，逃到别人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别人的地方去。我不能自己地握紧双拳，指尖生生地嵌进掌心，疼痛自手心蔓延。

　　“你脸色不好，这些日子一直这样，是怎么了？”他扶我站起来，一脸关切，那样的拳拳心意只差没说出口，而我却不能如寻常嬉闹般靠在他肩头把一切说将出来。是宿命，也是轮回，你是我想到也到不了的彼岸。

　　我疲倦的摇摇头，四处望去，这里一如我们初见时光景。什么也没有变，却又什么都变了。“话说，那次你怎么那么巧，偏在这里出现呢。我可是用术法探过周围没有人气的呀。”

　　他嘴角一挑，手指着头顶缀满金黄叶子的枫树，“你遗漏了天上，我在树上打盹呢，一醒来就看见有人在水里泡着，凑近了看才知道是丫头片子。只是可惜啊可惜。。”

　　不理会他那可惜之叹下的龌龊思想，我淡淡一笑，走到白莲盛开的地方，“还记得这朵莲花么？从我们初次见面时，已过去好几个月了，这花还未凋谢呢。”

　　“额，是啊。”

　　“花开花谢，人情却不比这花期长久。。。”

　　“什么意思？”他蹙眉，问道

　　“我有一个妹妹，你是知道的。她的名字叫听雪，记好了，叫听雪。。。”答非所问顾言上妹妹的事，可说到这里胸口传来的剧痛几乎令我窒息，我尽量放缓语调，深怕他看出端倪，追问下去，也怕自己控制不了情绪，泪水一直在眼眶中打转，我轻轻呼吸，努力保持平静。

　　“哦，接下来我们一起去她吗？”

　　“恩，是啊，找到她，好好照顾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那是当然啦。”他轻松笑道，“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啦！”

　　我踌躇着想问他如果哪一天再不能相见，他会不会忘记我，又怕终于忍不住哭出来，张张嘴终是没开口。袖口一抖，落出藏好的迷迭香。

　　“你说来这里，要把你的心事告诉我的，现在可以说了吧！”他回头看来，正中我的香雾。

　　他吃惊地看着我，无声地问我为什么这么做，身体软软瘫倒下去。

　　我阖上他的眼睛，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怕我会流泪，我怕我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勇气在你这般目光下消失无影，我不要你记得离别时的我，我不想你最后看见我时，是一张悲伤的面容。尽管此刻隐忍多时的泪水已然落下，巨大的悲伤令我哽咽难语。。。

　　良久，我取出一封书简塞到他怀里。要说的都在这里，是时候离开遵循我的命运了。

　　回程术的白色光圈围拢我身。

　　我静静的，深深的，最后看你一眼。

　　你我相遇注定离别。

　　我要将这一眼，泯然于我心。

　　永世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