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绿色》夜夜难眠

10、第十章

　　收到快递，荣弦在厕所里小小的试用了下产品，确保没有需要退换的质量问题，又拍了照发给戚耀，问他喜欢哪个？

　　“开会，晚点找你。”

　　男人的口吻让人扫兴的冷淡。

　　荣弦低头看手机，不期然撞上一个身影。廊灯照亮面前男人的脸，他正在讲电话，微微伏着头，暖调灯光浮在他的镜片上，衬得那份客套有一瞬像是贴上的塑料纸。

　　“学长？”

　　画展之后两人就没怎么联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对方也认出他，弯唇一笑，掐掉了正在通话的手机。

　　他今天穿着浅灰线衣，外罩一件牛皮纸色的长风衣，插兜立在光影中，本就高挑的身姿显得愈发修长。荣弦瞬间回到了初见时眼前一亮的感觉。

　　“祝贺你入围大赛。”对方开口道。

　　“学长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没怎么看大赛简介？”

　　荣弦确实没细看，那些大赛流程简介一如往常的又臭又长，恨不得在上面连载故事，他通常都是拉到最下面看投稿事宜。听他这么说，他又拿起手机，翻了翻。

　　这回他看到了。虽然照片远不如本人，他还是在20个评委里认出了这张笑眯眯的脸。

　　“别误会，我可没给你放水。”

　　戚薄文解释说，“我们是一致给你打的通过，都说，你的作品是这一批最有潜力的……”

　　这类夸奖对荣弦来说早就听腻了，随口说了声谢谢，满脑子动着歪心思，“学长，我是不是还欠你顿饭？”他想起来了。

　　“这么迫不及要贿赂我？”

　　“是呀是呀，给个机会。”

　　说实话，荣弦以为自己会有一点罪恶感，毕竟他现在也是有交往对象的人了。

　　可是没有。他此刻的心情愉快又刺激。

　　为了不出现上次那样的情况，他还专门给戚耀发了条信息，说晚上要去和同学去图书馆看书。一听就是编的。他一年念的书怕是还没出门踩的狗.屎多，不过他也懒得去想更好的借口了，反正戚耀那脑子也用不上。

　　吃饭的地方是对方选的，一家门口飘着灯笼的日料店，下车的时候荣弦就有些难受，“这个好像有点贵。”

　　戚薄文笑着说，“现在就后悔了？”

　　“怎么会！”

　　怎么会不后悔……一顿饭荣弦吃得肉痛不已。虽然对面男人吃日料的样子好看又优雅，品茗的姿势宛如画报，可喝下的仿佛是他的血，唉，要不是怕被发现，他差点就掏出戚耀的卡来付账了。

　　吃完日料，两人一块从店里出来。

　　朱红灯笼在晚风中缓缓飘荡，那丛融融的光也随之飘动。

　　荣弦的脖子被风吹得有点冷，乌龟一样往领子里缩。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盖上来，“别站风口了，去车里吧。”穿着线衫的男人立在风中，飘动的红光染在他的侧面，显得出奇温柔。

　　荣弦心里暖暖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仿佛自己是被长辈关爱的小辈。他闻了闻衣服领子，还好还好，没有父爱，只有一点日料味。他又可以了。

　　“还在图书馆？”戚耀打来电话。

　　“嗯。”

　　荣弦心虚地捂着话筒，避免让他听见川流的车辆。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隔着五米外的路口，树荫的隐蔽下，正有一道冷漠的视线望着这边。穿过夜晚稀薄的冷风，毫无份量地落到两人身上，无声无息。

　　特意提前结束会议的戚耀，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他怎么会想不到呢，那家伙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戚耀单手扣着方向盘，隐匿在黑暗中的脸庞看不清神色，语气仍是稀松平常的，“我过来接你。”

　　“不用不用，我还要看好久呢！”

　　“哦。”

　　荣弦以为这就算糊弄过去了，谁知那边沉默了几秒，又说，“我给你买了点吃的，送去给你。”

　　“我刚刚吃过了。”

　　“给你同学。”

　　“我们是一起吃的。”

　　“哦。”

　　这下总算没问题了吧，荣弦想，可今天的戚耀却格外难以打发，“反正也没事，我过去陪你看书吧。”

　　“不行，有你在我肯定会分心的。”

　　“不打扰你。”

　　要不要这么烦人啊，荣弦差点说脏话了，果然交往什么就是个错误。

　　实在没办法，荣弦只好同意，挂掉电话，算算时间赶过去大概十五分钟，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他不情不愿地转头求助，“学长，你能送我回学校吗？我好像有东西忘拿了。”

　　对方很好说话，“那赶紧走吧。”

　　荣弦心中又是一阵惋惜，唉，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吃不到嘴里呢？

　　到达学校的已是十分钟后。见他焦急，学长一路开得飞快，荣弦顾不上感激，一抬腿就要窜下去。

　　他的袖子被抓住了。

　　“你东西掉了。”

　　男人俯身将掉到座椅下的东西递到他的手上，冰凉，却烫手。

　　“怎么还是那么丢三落四的？”

　　昏暗夜色下，那张戴着眼镜的温和笑脸让他一阵头皮发麻。

　　荣弦没敢跟那张脸对视，嗓子干干地说了声谢谢，声音活像血没放干净的鸭子。

　　车子总算开走了，再也看不见了，荣弦这才去摸自己发烫的脸，还以为自己的脸皮已经厚到没什么反应了呢……

　　晚上八点，图书馆里人满为患，荣弦没能找到空位，也没等找到戚耀。这时，他收到对方发来的短信，“六楼右侧，男洗手间。”

　　一路走到厕所最里层的隔间外，这是唯一上锁的门。他试探着敲了敲门，“戚耀？”

　　门开了，一只手把他拎了进去。

　　里面烟雾缭绕，戚耀的脸坠入其中，只有举烟的手看得分明，手指纤长有力，薄薄的皮肉，白得能望见里头青色的血管，那是一双舞文弄墨的手，文秀得很，可好像也能拿刀。指甲边缘闪着冷而利的光。

　　荣弦被烟呛了呛，挥了挥面前的空气，“你怎么在这？我刚刚还找了你半天！”

　　如果他知道对方其实一直跟在他后头的话，绝没脸说出这番话。

　　戚耀吐出一口烟，正好喷在他的脸上，这动作很缓慢，很勾人，荣弦一时忘了还要出口的质问，“算了算了，反正也找到了。”

　　咽了咽口水，他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你该不会想在这……”

　　这时，门外说说笑笑进来几个男生，悉悉索索地小解，声响并不大，却立刻赶走了狭小空间自带的隐秘氛围，升起一小股焦躁和不安的旋风，荣弦贴在木质隔门上的手掌变得有些粘腻，出了点汗，他有些紧张。

　　戚耀俯身摸了下他的耳垂，刚弹过烟灰，指甲面上有未及流逝的一点炙热。

　　他的声音很轻，邪风似的，“你想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某弦：想就一个字，我可以说五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