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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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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众位大臣纷纷迈出大殿,分散成几个,个人找个人相熟交好的同僚交谈。
贺武渊前脚刚走出大殿,后脚郑同大总管便追了出来,“国公爷等等,国公爷,陛下有请暖阁议事。快请!”恭敬的将贺武渊请入暖阁。
贺武渊一走,周围暗搓搓观察的大臣彼此打个眼色,意味深长~~
“彬儿,这天气已经渐渐转凉了,平日里注意点千万不要着凉了。算了,为娘还是让你房里伺候的人好生仔细伺候点,你平日里在礼部任职本就很忙,让下人仔细些就是了。下回为娘再好生调教几个丫鬟送到你菊园去。”赵氏仔细瞧瞧贺彬的气色,提醒他多注意些天气。
贺彬抿了口茶,笑道,“娘,你不用担心,孩儿这么大人了,难道还不懂得照顾自己,娘你自个才是要多注意点身体才好。”
“好好好。”赵氏很是高兴儿子的体贴,这证明儿子心里有她。
“夫人,宫里来人宣旨了。现在在前厅等候。”绿萝从外面进来通告一声。
眉头微蹙,赵氏疑惑地问道,“可有说是什么事?”
“奴婢悄悄打听了一下,来人透露些许口风,说是府上的大喜事。”
赵氏低头思索片刻,像是想到什么抬起头来恰好撞上贺彬看过来的眼神,两人联想到贺武渊,往常这个时候他已经回府了。眼里突然迸发出喜悦,难不成是老爷/父亲他……
“娘你说,是不是父亲下定决心要,要立世子了?!”贺彬难掩喜悦的神情,紧握住赵氏的双手,手心上的湿意表示着他内心里的不平静。这一刻,他等得太久了。
赵氏也是一副激动的样子,“嗯,应该不会错的,老爷现在除了你哪还能立谁。我们娘俩这么多年来总算熬出头了。”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赵氏好一会才想起正事来,唤来绿萝红裳,让她们通知府里其他人前去前厅一道领旨谢恩,又让向嬷嬷设置香案准备接旨。
贺磊刚喝完药,正在外面晒太阳,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旁边的是刘蓉在那看书。阳光下的她,身着淡蓝色的长裙,裙摆上用浅色丝线绣制朵朵小花,外面披着一件同色薄纱,头发随意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虽简洁,却也显得清新随意。
一人看书,一人沐浴阳光,两人间虽无言语交流,但他们之间相处此时此刻弥漫着一丝温馨,一时间岁月静好。
偏偏有人打破这氛围,小六咋咋呼呼的跑进院子里,急急忙忙的说道,“二少爷,二少夫人,宫里来人,老爷还没回来,夫人让府里的主子们出去接旨。”
“哦。”
等贺磊刘蓉他们到的时候,正门院子里已经齐刷刷的站满几位他爹的妻妾,还有他大哥。刘蓉也不着急,慢悠悠的推着贺磊的轮椅过去,宫里的人看见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众所周知,贺二少爷的腿疾。
见人齐了,宣旨太监也不墨迹,打开圣旨,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公镇守边疆保家卫国,劳苦功高,其次子贺磊敦厚纯良、品性上佳,上奏请封,圣上明昭念其功劳,今特授其子贺磊为镇国公世子,从今尔后……”
刘蓉眼角微抽,这上面说的还是贺磊吗?她还从来没在他身上看见丝毫,啧啧。
“怎么会是他,这是不是搞错……”赵氏太过震惊,一时不察说漏了嘴,引得宣旨太监紧皱眉头,怎么说话的,圣旨岂能置疑不成?
还是贺彬反应过来,虽然他笑脸都差点维持不住,但皮笑肉不笑的牵强道,“公公别介意,母亲只是一时高兴才会失言,还望不要见怪,不要见怪。”
宣旨太监闻言要笑不笑的,心道,果然京城里盛传的国公夫人贤良淑德,善待先夫人所出,待其如亲子一般无二,果真是谣言,八成又是内宅里的门道弯弯绕绕。别人看不清可咱家是谁,咱家可是从宫门深院里生存的,早就练就一双好眼神,眼利得很,估计玩的又是一出捧杀的把戏。不多想,转身恭敬而又暗含同情的将圣旨奉上,笑道,“贺二公子,哦不,世子,接旨吧。”
贺磊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模模糊糊的接过圣旨,心神早不知跑到哪去了。刘蓉见他被惊住心神,一时间内可能还回不过神来,暗叹一声,示意翠柳給公公塞个大红包。
公公接过翠柳偷偷塞过来的荷包,在袖子下掂了掂分量,轻飘飘的,摸着薄薄的类似纸张的质感,心底里笑眯了眼,面上更加恭敬。不枉咱家抢过来这差事,想不到这新上任的世子夫人如此上道,不错不错。
等刘蓉身边的翠柳亲自一步一步将公公等人恭敬的送走后,赵氏强撑的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倒去,一时间人事不省的,没接住人的贺彬黑着一张脸将人送回桂园,毫无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只是贺磊至今还没回过神了,生生错过了对他们的认识。
赵氏母子二人走后,剩下一群莺莺燕燕在面面相觑、相顾无言的待了一会就相伴离开。突然听闻一声轻笑,一眼望去,原来是贺武渊宠爱的陈氏,只见她望着赵氏母子的背影笑着,眼里的讽刺再明显不过,像是在笑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辛苦筹谋一场算计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嘭’‘嘭’‘嘭’一连串花瓶被丢地上的瓦碎声从赵氏房里传出来,还有的是她粗略的喘气声,“啊~贺武渊,你行,你竟然宁愿立那个残废为世子,也不愿给我儿一个机会。好,好得很,竟然如此,你做得了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得出十五。”赵氏眼里的恨意像是啐了毒一般,对贺磊父子的恶意像是要破表了。
赵氏的发泄,贺彬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心底里的愤恨绝不比她少,他没出手是因为知道娘会为他出气的,如此,他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但回到房里的贺彬,还是气不过,将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遍,才勉强发泄些许,一贯温文尔雅的面具也碎成渣,眼神里狠厉让人瞧上一眼便寒意万分。
二弟,你别怪我,要怪就怪父亲偏心,凭什么我想要的,你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唾手可得。
今日外面吹进来的风有些凉。
另一边的竹园
树荫下的贺磊指尖无意识的磨蹭着轮椅上的把手,心思早不知道神游哪去了。
老实说,他实在没想到他父亲有朝一日会向上奏请封他为世子。他自亲娘死后便与他从未和平相处过,初时是父亲因娘的死迁怒与他,尔后他又镇守边疆多年,父子间相处的日子没有多少,他又总是冷着一张脸而且对他很严肃,总是被罚,所以贺磊对他总是敬畏多过舐犊之情,况且如今他的腿……
少时的他曾经期望过父子亲情,只是他至今还忘不了娘入殡时他对他的恨意,也是从那以后他渐渐明白了昔日疼爱他的父亲恍若烟雾般,消失在他的世界里;长大后,大概是叛逆期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日渐疏远,走到了恍如陌路的境界。
因而,乍一听到,他为他向圣上请封世子,一时间五味杂全,心情复杂得很。
“你说他这么做是为什么?”贺磊还是一动不动望向天边的云彩,问着不远处的沉默的刘蓉,他知道她就在那。
刘蓉实在的告诉他,“不知道。”
“是吗?你也不知道。”说完这一句,他再没说话,只是望着天边沉默着。
不知为何,刘蓉陪着他站了很久,想着,或许比起世子,他可能更想知道为什么吧。
“二少爷,老爷从宫里回来,正找二少爷去书房有事。”不想,他们已经在院里呆了这么久,就连贺武渊都从皇宫里回来了。
“知道了。”
风吹打着竹帘,摇摇晃晃的。贺武渊自回来一早便换了一身舒适的便装,身着青裳的他,减弱了几分一身官服时的严肃,增添几分柔和。忙完公务鲜有的闲置下来,一支笔,一张纸,他手执一支狼毫,几笔水墨便勾勒出一幅宁静悠哉的山水画。贺磊到时,他恰好为这幅山水再添上几笔作收尾。
“父亲,找孩儿可有什么事?”他见了一个礼,自个找了把轮椅移了移。
贺武渊收笔之后抬头便看见他散漫的态度,下意识便蹙眉,“既然是世子了,以后做事上点心。不要辱没了我们国公府,贵为世子就要有个世子的样。”
“知道了。”虽然刚对他改观,但贺磊依旧不爱听他的话,刺耳!
“找你过来也没什么其它的事情,这些书拿回去看,每一本都必须仔细研读,回头我会考察。”示意他,那些已经整理好的一堆书。
“……”有毒吧你,又读书!!“为什么?”
贺武渊没说话,但他看过来鄙视的眼神,正好说明了一切,也让贺磊太阳穴周围的青筋跳得欢实。
我学问不好碍着你了,读书读书又要读书,烦死了。果然,我们上辈子肯定是死对头对吧,这辈子要这样相互折磨。
被他这么一搅,贺磊之前什么纠结的心思压根就不剩多少了,现在他只要一想到那一堆书,他就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