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东藜

2、少女心事

　　来到李府的后门，他眼尖，看见角落站着的一个白色身影，只把李初冉放在门前就转身离去。
　　领口还残留着那个小丫头的清淡体香，白月光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绵软的感觉来。
　　程辛看见李初冉被一个黑衣人抱着轻巧放在了门前，没有动作。等到白月光离去，他才迅速来到李初冉身边，紧张得探了探她的鼻息，又给她把了脉，确定她无事了才松下一口气来。
　　看着她熟睡的甜美容颜，程辛心里一阵柔软，轻手轻脚的把她抱起来，抬脚跨进去。
　　李尚书看到自家女儿毫发无伤的回来，终于松了口气。
　　但她又是被程辛抱回来的，碍于程辛的身份，李尚书有点尴尬。
　　程辛自然知道李尚书在担心什么，当下握拳道：“大人不必担忧，小王不过是在令爱昏迷时顺手搭救。等令爱醒过来，还烦请大人帮小王隐瞒此事，也免得损了令府的清白。”
　　李尚书自然感激：“小王爷客气了，这般麻烦小王爷，老夫感激不尽！”
　　程辛眷恋的看了一眼李初冉，随后目光一凛，有些萧瑟的转身离去。
　　有些人，如果没有能力守护，还是不要强行为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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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李初冉从酣睡中醒来，忽然又想到昨天的事。
　　有点不舍的叹了口气，好想再见恩人一次。虽然不说话冷冰冰的，可恩人是一个好人。恩人看起来很厉害呢，可以飞来飞去的，那是不是就能来陪自己玩了呢？
　　这么一想，李初冉就兴冲冲的摸索下床。
　　门口的侍女看到李初冉自己下了床，吓得赶紧去扶。
　　“哎呦小姐，你昨儿个才回来的，赶紧好好休息别乱跑了！”尽给我们添乱！
　　李初冉“哎呀”一声挥开她，却引得更多的人过来。
　　无奈的被按着洗脸换衣，又去了大厅里被一群姨娘姐妹讽刺挖苦，李初冉才闷闷不乐的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娘亲生下自己就去世了，爹爹也不疼爱自己，偏偏自己又是个瞎子，人人看到自己不是同情就是嫌麻烦，没有人愿意和自己玩。
　　李初冉坐在门前的小板凳上，托着下巴晃悠着小脑袋。
　　好想见到恩人啊，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玩呢，都没人陪自己了。
　　那我就坐在这里等他，天天等着，就不信他不来！
　　于是李初冉就坐在这小板凳上抱着阿喵，托着下巴等着自家恩人的造访。
　　从清晨到中午再到晚上，等到她开始犯困的哈欠连连，都没有等到自家恩人的到来。
　　“哎呀，可能今天恩人比较忙，就不来找我玩了，唔，一定是的！”这么自我安慰一番，李初冉抱起阿喵摸索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又嘀咕了句：“恩人晚安哦。”
　　这才钻进被窝渐渐睡去。
　　白月光坐在屋顶上，看着地面的神色有些迷惑。
　　自己不过是觉得好玩才随手救下她，值得她这么牵肠挂肚吗？
　　大概是她以为自己是个大好人，所以才这么记挂着，如果知道他是个杀手，肯定后悔的不得了吧。
　　尽管这么想着，白月光的心里还是被那声“晚安”敲打的很柔软。
　　第二天李初冉依旧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小院子里，今天不仅坐着等，小嘴里还不住的叽里咕噜，对着空气里看不见的恩人絮絮叨叨。
　　一边说还一边捏捏阿喵的尾巴，翘着嘴角的模样像极了一只乖顺的猫咪。
　　侍女们纷纷绕开她，只以为她们家小姐又开始犯毛病了。
　　其实白月光都看得到。
　　很奇怪，这个小丫头的絮絮叨叨放佛有一种魔力，每次在他屠杀过后，听着这样的绵软嗓音，都会觉得异常的平静安详。
　　头一回也让他感觉到，他作为一个少年还有的心态。
　　有时候看着看着，他都有点想笑。
　　每天准时抱着白猫拿着小凳子，乖乖的坐着，对着空气叽里呱啦地说。可是他非但不觉得厌烦，反而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但是他不打算从屋顶下去和她说话或者是别的。他是个杀手，这么多年腥风血雨，手上早就沾满了罪恶。
　　她却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天真可爱。她该有的，是比他好太多的生活。
　　他没有资格靠近她，也不该靠近她。
　　一个杀手，不需要有情感。情感是杀手最致命的弱点。
　　不过他的行为却与他的想法不太一致，尽管反复对自己说，不要再来了，他还是忍不住过来看一看这个坐在院子里絮絮叨叨的小姑娘。
　　然而这天，他却没在院子里看到那个本该絮絮叨叨的小姑娘。
　　她不见了。
　　“老爷不好了，小姐，小姐她又不见了！”丫鬟急得直哭，怎么会这样，小姐明明看不见，怎么会突然消失。
　　白月光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安与焦躁。
　　这种感觉，好陌生。却像丝线一般缠绕在他的心头，逼得他脚步不停的去找她。
　　还是上次遇到她的树林里，李初冉正坐在上次的石头上，怀里抱着白猫，嘴角笑吟吟。
　　白月光的脚步瞬间止住，莫名有点生气。可是之前的那种不安与焦躁却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浅浅淡淡的安心。
　　还好，什么事都没有。
　　李初冉听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脚步声，一下子站起来，脚步轻快的朝着哪个方向奔过去。
　　“恩人！是你对不对？我就知道你肯定在我身边！”
　　白月光看着靠过来的小小身子，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离开。
　　她是怎么做到原原本本的记下这条路的？
　　李初冉见他没动，嘴角又翘起几分，一个猛子扑过去，身上的铃铛叮当相撞。
　　白月光第一次被人这么近的抱着，且还是个小姑娘，一向训练的反应迅速的身体忽然就不知所措起来。
　　动也不是抱也不是。
　　“恩人，你身上的味道好清凉，闻着好舒服。”李初冉在他怀里拱了拱，活像一只小猫咪。
　　白月光却被这句话砸的彻底愣住。
　　他身上，明明只有无数人的鲜血，满是罪恶，哪来的好闻……
　　可是这个丫头靠在他身上，满足的翘着嘴角，一点都不像在说谎的样子。
　　竟然觉得一个杀手身上的味道很舒服，还这样毫无防备的靠过来。真是，要命啊……
　　白月光的面瘫脸终于破冰，轻轻浅浅的笑起来。
　　独属于少年的清雅温柔，这一刻终于出现在他的脸上。
　　“恩人，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白月光不出声。
　　李初冉明白了，乖巧点点头，决定换一个问题：“那恩人，你可以答应我有时间的话就来找我玩吗？从来没有人愿意陪我……我的要求不高的，你只要，只要听我说话就可以了！”
　　“好。”白月光沉默片刻，轻轻说出一个字，清越的声音让李初冉开心的蹦起来。
　　“太好了，恩人你果然是个大好人，声音也好听！不对，长的一定也好看……”说着说着，李初冉却又低下头来，情绪瞬间低落。
　　“只是，我是个瞎子，看不到了……”
　　白月光听着心里一紧，下意识的看过去，本该长着一双漂亮眼睛的地方是灰蒙蒙的一片。
　　“我做你的眼睛。”几乎是脱口而出的，白月光都没料到自己会说出这么一句，根本不像是自己会说的话来。
　　李初冉小手一动，揪住了白月光的衣领，声音满是感动：“真的吗恩人，你对阿初真好……”
　　白月光看了看自己布满老茧的手，忽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他杀人无数，现在却对着一个小姑娘耐心周旋。
　　但他还是信守了承诺，当真时不时的去找她。
　　李初冉坐在小板凳上，声情并茂的絮絮叨叨，他就靠在大树上静静的听她说。等到她词穷的时候再告诉她他这些年的所见所闻，大漠的风沙，江南的十里画廊……
　　这样的日子平静美好到让他恋恋不舍。
　　但他不敢太过于牵挂，只是偶尔来找她。他的仇家太多，他不希望因此给她带来祸患。
　　然而，他还是遇到了程辛。
　　“白月光？”
　　闻言他只是站定了，手握在剑柄上一言不发。
　　程辛看了看宁静的李府小院，忽然间明白过来：“前两次都是你把她带回来了？”
　　白月光依旧不说话，绕开程辛运起轻功。
　　“白月光，你应该知道，这对你意味着什么。”程辛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道。
　　我知道的，致命的软肋。
　　但她已经是我的软肋，我已无法取出。这和直接杀了我，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