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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犬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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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上有一女仙,极为顽劣,却无人敢管,王母对她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日,女仙从凡间游戏归来,带回了凡间的一只小母犬。女仙极为喜爱,终日与它形影不离。
一日,女仙又带着爱犬前往人间,一时不察,爱犬和人间的凡狗互生了爱慕。
女仙不以为然,仍是宠之爱之。
却不想,爱犬很快生下了好几只小狗,其中还有一只小公狗。
这只小公狗还带有灵性,是因其母得了昆仑上的灵气。
“这可怎么办呢?”女仙有些发愁,昆仑山只有女仙,以王母为尊。可王母再宠爱她,也不能让她养一只带有灵性的雄性啊。
她抱着这只萌萌的小狗,越看越可爱,越想将它养在身边。
她也确实如此做了,但很快此事便传到王母的耳中。不得已,女仙只好将此狗送入凡间。
“让你在凡间做一条凡狗吧,下场可能极为凄惨,何况,你有了灵气,怎能做一条凡狗呢?”
她在小狗的左前腿植入一颗朱红的药丸,有些洋洋得意,“我助你化成人形,你去凡间当凡人吧。”
幼小的狗狗不知在空中飘了多久,被风吹来吹去,被雨打来打去,几经折腾之下,它终于落到了人间。
那是深秋的老林,地上满是落叶。小狗在落叶中,很快身上便盖满了落叶。
落叶将它裹成一团,在风的呼啸下,闪着亮光变成了枯黄色的襁褓。
襁褓很温暖,小狗安然入睡。它的身子摇身一变,变成了婴儿的模样。
再醒来时,小狗已不再是小狗,而是人间一个普通的婴孩。他有了人间的名字,阿荃。
十六年后,阿荃已长成一个俊美的少年。哪怕粗布短衫,也未能掩盖他的璀璨和光芒。
自那日误以为尿床之后,家中便给他张罗亲事。
阿荃坐在石桌前,托着腮,看着不远处的小狗嘻戏。
长大了,意味着要成亲了,也意味着自己要离开爹爹娘亲,到别人家里去了。
他不想去,可是没有办法,爹爹说长大了就是这样,娘亲也这么劝他,就连弟弟妹妹也这么说。
还是做一条小狗好啊,在外面玩够了就回家了,除非主人不要了,不然不用担心成亲这种事。
十七岁那年,他的婚事定了,许给了城里的一户大户人家。很快的,那家人就将他迎娶了过去。迎亲、送亲的队伍从街头到街尾,火红的一片,可谓十里红妆。
行礼后,阿荃坐在满是喜色的新房里,等待新娘的到来。
心里很是紧张,他绞着手指,鼓着气吹着挡住他视线的喜帕,以此来减轻些许恐惧。
他今日还在家中时,小狗狗们都闯入他的房间,对着他吐舌笑。
“恭喜你了,阿荃。”它们如是跟他说话。
自己和小狗能够说话,这倒也不是今日才发现,早在他年幼时,他便发现了,是以,他特别喜欢小狗,家中养了许多小狗。
他长大了,有些年纪大的狗狗去世了,他很是难过,只好将它葬到桃树底下,给它立了碑,时时祭奠。
屋门被人推开,阿荃不敢再想其他,连忙坐端正了,紧张地等待她的靠近。
很快的,喜帕被人挑起,阿荃面前恢复了光明。
他见到了一身婚服的女子,略微红着脸,笑意盈盈,甚是好看。
心驰神漾。阿荃感觉自己的心被俘虏了。
他咬着唇任由女子解开他的衣裳。
她的动作很温柔,他红着脸,不敢看向她。
许是衣裳有些难解,渐渐的,女子开始急躁起来,而后想了想,许是方式不对,她便将新郎放倒在榻上,像解一只粽子似的解其衣裳。
阿荃想要阻止她的动作。倒不是嫌她粗鲁,而是觉得这么下去,她也未必能够解开。
但是他不能阻止,因为爹爹说了,今日衣裳是故意绑得复杂,原就是为了考验新娘的。
“阿姐,你如此心浮气躁,解不开的。”阿荃知道她的名讳,但不敢直呼其名,又知她年长两岁,便唤她阿姐。
“我的名字,田园。”田园说道。她忽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起身取了案几上的剪刀,想要剪开阿荃身上的结子。
阿荃慌忙阻止了她,“爹爹说不能剪。”
田园有些生气,但还是将剪刀放了回去,并将无限的精力投放到解开面前这少年精美繁复的衣裳上去。
这衣裳还是她自己挑的。
她甚是后悔。
许久,她终于决定沉下心来,慢慢地解。一番斗争之后,她终于将他剥得只剩下贴身衣物。
她看过书,她知道该怎么做。
她觉得春天到了。
但是少年却连连呼痛,不住地躲避她的主动。他那原本洋溢着害羞、幸福的脸蛋儿变得惨白,换上了痛苦的颜色。
田园半信半疑地放开他,中止了洞房花烛夜。
一连几天,阿荃白日里对田园甚是甜腻,与她玩耍玩得甚是开心。
田园斗鸟,他也跟着斗鸟。
田园斗鸡,他也跟着斗鸡。
直到有一天,田园跟着狐朋狗友斗狗,阿荃不高兴了。
阿荃拦住了她的去路,瘪着嘴要她回家。
“狗狗应该和平共处,为何要让它们斗来斗去,很痛的!”
田园玩兴正起,才不想管他。
阿荃却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她的身子不给她走。
阿荃的身子很香,却不似香料的作用,那是一种自然的清新的香味,是一种能够吸引她的香味。
田园决定带阿荃回家,并再一次弄疼了他。
看着阿荃痛苦的脸蛋儿,田园觉得有些生气,“我都问过爹爹了,他说他圆房都不觉得疼。你疼一次也就算了,怎么第二次还疼?”
这个阿荃,年纪小小的,就是个骗子。
阿荃委屈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从那之后,阿荃再也不管田园了,也不和田园玩耍。
他蹲在地上问一只慵懒的小公狗,“喂喂喂,你们疼吗?”
那只小公狗翻了翻白眼,甩了甩尾巴,不愿回答他的问题。
但阿荃看到了它们眼中的嘲笑。
他伤心失落地回到了房间,趴在轩窗前,看着外面翻腾的云朵。
终于有一天,田园按捺不住,前来认错了。
“阿荃,我们和好吧。”田园站在窗外,诚恳地说道。
阿荃只是傻傻地看了她一眼,很快的便点点头,答应了。
田园身上,同样有一种东西在吸引着他,让他无法拒绝。
可是,仍是像往日般,阿荃只要和她有极为亲密的接触,他的身子就疼得厉害。
直到有一天,田园的父亲爆发了怒火,“田园,你就不能温柔点!”
田父听闻阿荃的事后,请了好几位大夫来看过,阿荃的身体并无问题。他想了想,这女儿是出了名的顽劣,心浮气躁,行为粗暴,许是她将这种恶习用在了阿荃身上。
自那以后,田园为了美人,只得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
“阿园,我能听得懂狗语。”阿荃靠在田园的身上,指着趴在地上的小狗说道,“我前世可能是一条狗。”
“哦,这么巧,我前世也是一条狗。”田园摸了摸他的鼻子,打趣道。
田园忽然有些正襟危坐起来,又有些不好意思,“你最近还疼不疼?”
“不疼啦,早就不疼啦。”阿荃觉得,自己可能疼得习惯了,所以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阿荃身上的灵气近日愈发逼人,晚间就寝时,田园经常做同一个梦。
这似梦,却又不是梦。第二日,她又统统忘记了。
那梦境中,她抱着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狗。
“小狗啊小狗,本仙不能养你了,得送你去凡间。可是本仙不想让你成为一只凡狗,就让你做一个凡人好了。”
她取出一颗药丸,植入小狗的左前臂。
翻开皮毛,她见到小狗腿上一颗朱砂似的斑块。
“记住,你是我的小狗,不能和凡人有私情,你要是像你娘亲一样,和凡狗,不对,是和凡人生小孩,就让你痛不欲生。”
她有些得意,将小狗放到了凡间。
可小狗还未到达人间,女仙却忽然被人踹了一脚,从昆仑山上掉入了不知名的无底洞。
“就让你去做让那小狗痛不欲生的凡人吧。”王母望着不断变小的女仙,“等到有一天,你能收敛你的性子,懂得温柔相待,本尊就免了他被你伤害的痛苦,让你们在凡间做对快乐的土地婆土地公。”
王母转身欲走,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走到一张精美的小榻,上面睡着一只大狗和几只小狗,场景很是温馨。
“这几只狗就让我来代替你养吧。”
“假若你们有一天成仙了,可不要学她嚣张跋扈哦。”
有日田园醒来时,趁着残留的一抹记忆,取了灯,照亮阿荃手臂。他的手臂上的确曾经有块红斑,但日子久了,那块红斑愈发淡去,如今只有浅浅的一抹红,若不细看,都看不真切。
田园觉得,那梦境许是真的。
或许,她上一世就是王母娘娘身边的宠物,时间久了吸收了灵气,成了昆仑山的女仙。仗着王母的宠爱,她嚣张跋扈,为所欲为。
而阿荃,便是她送入凡间的那只小狗。
田园摸摸沉睡的阿荃的脑袋,轻语道:“在人间挺好的。”
“汪汪!”这是她对清晨苏醒的阿荃的问候语。
阿荃莞尔一笑,勾住了他的脖子,回了句:“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