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芙蓉映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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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华将步月往夏云峰怀里一推就要去追，步月无力道：“二狗子，别追了。”
露华双眼一瞪，愤愤道：“为何？”
步月黯然道：“阿宇为我而死，我确实连到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你真没出息。”露华嫌弃道。
步月靠在夏云峰怀里，仿佛被人抽去骨头般失神。
他小的时候并不明白杜宇这样一个为他而活的玩伴要失去多少自我，长大后他早已习惯杜宇的付出，直到杜宇为他而死，他也从未想过这是对杜宇的不公，他痛恨罗七。
可原来，从杜宇到他身边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了要为他而死的命运，就算没有罗七，被下了那子母蛊的人，活不过三十岁，步月才是真正杀他的凶手。
周围的杀手渐渐散去，偌大一个山洞只余下他们三人。
夏云峰看着步月浑身是血，根本看不出伤了哪里，他把剑扔给了露华，一把将步月抱了起来：“你伤势过重，我们先回去。”
步月并没有反对，靠在他怀里闭上了双眼。
他走了几步，忽然顿住：“阿月。”
步月睁开眼看他，琉璃色的眸子，熟悉一如从前。
夏云峰沉沉的目光看着他，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你刚才说的，我们一家三口，是何意思？”
步月睫毛一颤，垂下眼眸：“我伤重得很，你再不出去我就要失血过多而死了。”
夏云峰道：“你不说，我就当着露华的面吻你。”
露华在一旁抱着胳膊一脸酸溜溜地看着他们，连翻了几个白眼。
步月厚颜无耻道：“那你吻啊。”
夏云峰厚颜无耻地吻了他。
步月老不要脸道：“你都当着我儿子的面吻我了，自然要负责到底，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
夏云峰微笑点头：“好，我对你们负责到底。”
步月继续靠在他怀里不说话。
一家三口走在昏暗的山洞里，连脚步都有无数回音，黑黑的影子被灯火拉得模糊而悠长。
“阿月。”
“嗯？”
“你可有记起从前的我？”
“没有。”
那声音在坚硬的洞壁回荡了无数层，一层一层荡开，都是一声一声的“没有”，说得如此漫不经心。
夏云峰的心有些微痛，又有些甜蜜，越发抱紧了怀里的人。
明月行千里，离人聚还散。
乌篷船桨淡，江南绿水岸。
步月伤好时，三人结伴回南疆，路过了江南，当时秋光恰浓，绿水花黄叶更红，人间景色遍地好，落花时节又逢君。
他们站在停了乌篷船的岸边，遥望对岸发愁。
夏云峰道：“乘船会少走许多弯路。”
露华面露喜色：“我早想去河面玩一玩了，不知花船上的美人可有传闻那般美妙若水。”
步月有些哀怨地看了眼夏云峰：“你明知我……咳咳，我晕船，不坐。”
夏云峰神色一僵，忽然激动地抓住步月双肩：“你记得我？你根本就没忘记我！”
步月倒一点也不为此感到羞耻，他慢悠悠抽着烟，神色如常道：“我见你这十几年来无一天快活，我便也快活了，如今你受够了罪，改过也改得颇令人满意，你若能放下江湖的名利声望，我便原谅你一二。”
夏云峰连连点头，表情既是想哭又是想笑，眼中氲了雾气，傻子似的模样。
露华在旁咳了一声：“明明是某人成日一副长吁短叹欲|求不满的模样，我看不下去，才去将我亲爹寻了回来。”
步月默默地瞪了他一眼。
夏云峰愣了愣，望向露华：“你……早知道了？”
露华无视步月那狠狠的一眼，慢悠悠道：“打我小时候起，我便知自己与别人不同，不仅武功高强，俊美不凡，出身高贵，而且是有两个爹的没娘孩子……没错，在中原那会儿我就是耍着你好玩的。”
夏云峰无奈又宠溺地笑了：“华儿，你与阿月真像。”
露华摊了摊手：“我也不想跟他像的，就是个变态的混蛋，你以后多管管他，再不准叫我二狗子，太他娘的乡土气息了！”
步月举着烟杆又要敲人，夏云峰将他温柔揽在了怀里：“阿月，他真是我们的儿子。”
步月哼了一声：“那是我儿子，你不许护着他！”
“好，我只护着你。”
露华懒得看他们浓情蜜意，简直要瞎了人的狗眼！他往河岸上望去，一艘乌篷船正在缓缓靠岸，船头两盏明灯被风吹得微微摇晃，河水映月，灯光粼粼。
乌篷船里却传来了低沉的曲调，竟是他爹经常哼的调子。
水昏云淡，月影寒，笙歌长。
琵琶歌尽水茫茫，烟雨绵，酒转淡，倚剑豪光千万丈。
江南古调芙蓉伤，落花寒江，浓墨丹青尽相忘。
断弦还犹念，离人青丝长。
只是这曲调由琵琶合着萧声，听起来格外忧愁悲凉。
步月也与夏云峰齐齐去看那河面，待到近了，才看清船头坐着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子怀抱琵琶拨弦絮絮弹，身旁站着男子长身玉立，白衣若雪，英俊的面容如秋风染月，公子如玉。
拨弄琵琶的女子梳了妇人发髻，与那男子偶尔相视，情义皆在眼中。
步月道：“想不到还能在此遇故人。”无忧宫的故人，青姚与玉连环。
夏云峰道：“江湖太小，到处都是故人。”
步月笑了笑：“也是。”
他们相视一眼，握着对方的手隐入了夜色阑珊中。
乌篷船上的男女上了岸，男子为女子披上外衣，肩上背了两人的包袱，一手持萧，一手牵着女子朝另外方向去了。
步月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问夏云峰：“怎的这曲子还有其它人会？”
夏云峰道：“当年十三夜歌可没少唱，而你又教给了一个乐妓，后来那乐妓因这一曲而大红大紫，文人骚客江湖侠士都没少捧她的场，这曲子便迅速红遍了整个大江南北，却多是哀曲欢唱。”
“这曲子唱了许多年，我却还不知它叫何名字。”
“十三夜歌并未留下名字。”
“那乐妓因此而红，难道不曾为它起个名字？”
“那乐妓曾对人道，因此曲是别人教她，她不敢妄起，不若你为它起一个？”
步月想了想，道：“就叫《芙蓉月》如何？”
夏云峰愣了愣，沉默良久，忽然畅快笑了起来：“好！就叫《芙蓉月》，阿月起的好名字！”
芙蓉映月，国色天香。
那是他见过最美的景象，映入心头成血，此生挚爱。
作者有话说
第171章 芙蓉映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