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许仙》之最

21、表弟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回我是深切体会了。穿上朱耀英买的真丝长裙，一字敞开的设计刚好露出优美的削肩，极力衬托出了锁骨的性感，细碎花边紧裹□□斜连着一寸袖口，高雅成熟又不失妩媚。贴腰至胸的拉链，使腰部与胸部曲线得以完美伸展，及膝而下的裙摆转出柔美弧度，端庄华丽。之所以选择这条长裙，只因为朱耀英买的都是深色的，只有这款是米黄，接近于我喜爱的白色。想穿丝带凉鞋吧，看上去大方简朴，是我喜欢的款型，却是黑色的不配这裙子。只好将就银灰色的皮鞋，尖尖的头高高的跟，脚一下子显得娇俏起来，只不过这跟太细了，我走一步几乎都要拐一下。这一折腾，感觉都微微冒出汗来了，不敢再换来换去了，只斜跨了个粉色小腰包。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约好是午饭的都十点半了，等他打电话过来就准备动身。照照镜子看还缺点什么，披肩发被折腾成卷了，顺着脸颊圈下来，确实如果再在稍嫌空荡的脖子上缀条细项链，或者戴只纯色的玉镯协调一下着色的单调，效果更能呼之欲出，但想起昨晚朱耀英的独断，心里还是满满的不爽。本还想化个淡妆的，一思及不过是配合着演一场戏，主角都不是，我干嘛要这么卖命啊，再漂亮也不是自己的本色。想他不过看看我的身材便能买到如此贴合的衣物，不知阅历多少女子买过多少此类东西送人，居然无来由的有些不舒服。
　　我是打的到城中城大酒店的，称为城中城，据说到里面没有服务生引导着进去，保证会迷路。以前听人说还当是夸的，现在是不由得我不信了，反正我是一层层左转右转头都昏了。气派，豪华，如何足以形容我的眼花缭乱？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朱耀英靠窗边欣赏阳台的布置，他起初很随意的瞄了我一眼，显示还在为我不让他过去接我而生气，但马上眼光炯炯的又转了过来，神色间有掩不住的赞许之态。
　　我不动声色的在他对面坐下，他居然也穿了件米黄的衬衣，想是知道今天我必定会挑这条裙子，倒有点像是情侣装的意味。服务员进来给我倒了杯水，马上躬身退了出去。我端起来抿了一口，看着他笑，笑得他莫名其妙起来。
　　你笑什么，我这身装扮哪里不妥吗？
　　多疑。我笑，是在思忖如何打破这个僵局，谢你代劳了。
　　你身子板能不能坐正一点？
　　朱耀英的眼睛紧盯着我的胸部，我脸上不自禁飞起了红云，吓得急忙低头俯视，花边与胸部附贴得非常之好并未有泄春光，再抬头看到的是朱耀英忍俊不禁的笑意，又被他捉弄了。他过来坐我边上，我恨恨的扭转过身不理他。
　　表弟应该快到了，能不能放轻松点啊，好像我架把刀逼你来似的。
　　想我配合，你最好规矩点。
　　我甩开他搭过来的手，站起来想换个位置，却被他从后面拦腰给抱住了。
　　别动！
　　他贴着我的耳朵轻声命令，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条项链，一周的小钻通身璀璨亮泽，拨开我的头发环过我的脖子。
　　不要。
　　我意欲挣扎，门在这时被人打开，我一下子僵住，头脑一片混乱。还有一个人僵在那里，是那个推门进来的人，于飞。我们双目相交，俱皆不可置信，却不得不信。朱耀英已经温柔的替我戴好，但并未将我松开，反抱得更紧，他的身体贴在我背上，灼热得如针在刺。我转过头疑惑的望向朱耀英，两人长得还真有三分像，尤其是那坏坏的笑容根本师出同门，我以前怎么就没联想到一块去呢。朱耀英说的情况与于飞联系起来，我早应该怀疑的，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笨得可以。
　　表弟，愣着干嘛，快进来。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最最亲爱的表弟于飞，这是我最最亲爱的女友白素，希望你们以后能成为最最亲爱的——叔嫂！
　　朱耀英拥着我向于飞走过去，不，应该是推着我向于飞挪过去。于飞重重的关上门，瞄了一眼朱耀英刚为我戴上的项链，迎上来。我看不出他那是什么表情，只觉得戴着的项链冰凉刺骨了。
　　表哥，六年没见，念了这许多洋文回来，怎么品味就是没改变呢？
　　没办法，就像表弟一样，六年了还是这么酒脱，姨父姨母还是奈何不得你。
　　于飞正眼都不再瞧我一眼，叫了服务员进来，点了菜要了酒。朱耀英温柔的扶我坐下，他真进入角色，我苦笑。
　　表弟，你真应该好好观察一下这未来表嫂，你不是说要娶个比我老婆要出色的吗，你不领教一下你这表嫂的能耐，如何担保能找出比她出色的？人的出色不光外表，更在于内韵，可别给我找个花瓶来丢自己的脸哦。
　　表哥你也知道心灵美的重要啊，你用她来挑战我，真不怕贻笑大方。
　　她不好吗？成熟美丽妩媚，哪样缺了？
　　贪慕虚荣，而已。
　　于飞一字一字的咬出来，冷冷的目光如刀刺在我脸上。
　　表弟，你别以为我身边的女人就一定冲着我的钱来，我告诉你，她不是，她不是投怀送抱来的，她是我千辛万苦追来的，请你放尊重点，她即将成为你正式的表嫂。
　　朱耀英正色看着于飞，有点生气的口吻，然后转眼用怜爱的目光注视着我，温柔的拨弄我的卷发，弄得我耳根都发烧了。一边是冰一边是火，我就置身于其中，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表明自己的立场。我既已答应朱耀英就得把戏演完，可是面对于飞又如何能如此这般？
　　好一个千辛万苦，敢问表哥，认识多久？
　　有人相识一生不及一天了解，有人相处一天便知一生可共。
　　于飞的咄咄逼人在朱耀英的坚定淡然下，显得如此幼稚荒唐，枉我与他相识这么久不如朱耀英短短几天，再多的话不及朱耀英这句的感动我肺腑。于飞的目光落在朱耀英拨弄我头发的手上。
　　表嫂还会脸红，现在的女人都演戏成癖，难得如此清纯。
　　耀英，你怎么都没说过，原来你表弟这么风趣，如果不是先遇到你，说不定我先喜欢上他了哦。
　　我不知道这声“耀英”怎么呼得如此自然，是于飞的咄咄逼人与不屑的表情激恼了我，他自己混到今天这步田地不思进取也罢了，对表哥的身份地位连带于我还刻薄至斯。
　　佛祖保佑，幸亏我手脚利索，不然我们兄弟情深，我如何做得出来横刀夺爱的事？
　　朱耀英把我的手捏住放在他的胸口上，夸张的模样全是幸福的表情，英俊成熟又不乏深情款款，如果不是有于飞在场，我想任何一个女子都会心甘情愿的为他所俘虏。
　　你尽管放心，换作表弟，自然也不屑夺兄所爱。不知佳期定在什么时间？
　　这个自然凭素喜欢。
　　素？
　　她单名素，家人唤她素素，我当然要特别一点，素，就成了我的专利了。
　　那么除你之外，是任何人都不曾喊过她素，还是不可以再喊她素？
　　以前的事我哪计较得了这么多，只能说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别人这样喊她。
　　表嫂，你可真幸福。我想以前也应该有人这样喊过你的吧，而你轻易的忘记了，是因为他们不曾像表哥一样申请过专利吗？
　　表弟，以前谁喊过我不记得了也不想再记得，你说得对，耀英能在乎我在乎到称呼这份上，就是任何一个以前的人所不能比拟的，我还有什么好不知足？
　　表哥，轮到祝贺你了，你真幸福。
　　于飞眯起眼睛看了朱耀英一眼，又看了我一眼，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他端起酒杯一仰脖灌下，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旁若无人闷不作声。我本来还气愤他言辞的不客气，这时反又为替他担心，他说过他的胃在一次酒醉后大出血，一直都不能多喝的。我伸在半空的手被朱耀英捏住，他温柔的看着我，好看的眉毛有点轻微的皱着，我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我居然不自禁的想要去夺于飞的杯，而我此刻的身份是朱耀英的未婚妻，难怪他会满腹狐疑了起来。我想要解释，朱耀英用拇指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我的唇，对我温和坦然的笑笑。
　　表弟，别喝了，你这喝法伤身。是不是领教到表嫂的厉害，怕找不到比她更优秀的着急啊？哈哈，那不过是我们儿时戏语，谁来当真呢？
　　表哥，你记错了，不是儿时，六年前，我二十岁生日那天，放心，我说出的话我一定会做到。
　　那你一个劲的喝什么酒啊。
　　表哥你是事业美女坐拥其成，表弟孤身一人道路艰难，相形之下感慨而已。
　　这个简单，华艾总经理助理这职位我虚席以待已久。我们兄弟联手，一定可以闯出一番名堂来的。
　　表哥，我非得进华艾不可吗？
　　表弟，我想不出来华艾有什么辱没你的。
　　六年了，表哥，你不累吗？
　　我看着你累。
　　哈哈哈。表嫂，你说，我应该进华艾吗？
　　总经理如此盛意相邀，你也够面子了吧？
　　朱耀英是刻意的要缓和气氛，只是他不知我与于飞原是旧相识，越是这样越令气氛尴尬，但我亦感动于他大度与细心。相形之下，于飞就显得有点无理取闹，他完全的不领情。我本来的角色就是为了助朱耀英帮于飞的，当然希望早早了结此事，不必再如坐针毡，更不想有下一次的继续。
　　岂止够，天大的面子！
　　于飞又猛灌一杯，眼神已经通红，抓着杯子的手青筋直冒，咬牙切齿状极凄厉。
　　表弟，你不要撒酒疯，吓着了素。
　　朱耀英站起来把我拉到身后，仿若怕于飞一个不小心会对我不利。
　　你真的如此紧张她？
　　是！
　　比之六年前如何？
　　表弟，你不要老提过去的事，那根本没有意义。我能珍惜的只有眼前人。
　　六年前……
　　给我闭嘴。你是否真要逼我让历史重演？你想伤害素，还是希望有下一个，还是无休止的下一个，你伤害得完吗？你看清楚，这么让人心动的女孩，你也忍心伤害？
　　朱耀英也似乎失去了理智，他把我从身后拉了向前，托起我的脸让于飞看，他的手指捏得我脸庞生疼。于飞凄厉的看着我，冷漠的绝望的迷茫的，终于慢慢恢复平淡甚而有了一丝怜惜。于飞拿开朱耀英扣着我脸庞的手，轻轻抚摸我脸上被扣过的地方，想是都起了红印。朱耀英似也如梦初醒，又把我拉到身后，一脸的戒备。于飞没有再跟过来，他只是看着我，眼神中有一丝温柔有一点心碎。
　　是我伤害的？
　　你虽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亡，这道理你应该懂。
　　如何才能不伤害到她？
　　来华艾，我们哥俩联手，有了足够的牛奶与面包，还会没有女人吗？
　　是不是我到了华艾，我要的女人你都会帮我得到？
　　当然，我们是兄弟。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我再也憋不住，冷冷的接口，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就推开了朱耀英，生平我最恨的就是这种论调，女人不是他们交易的物品，可以任由赤裸裸的横陈。他们这才似乎想起我也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一个人，而不是仅仅代表“女人”称呼的一件物品。朱耀英忙把我拥住，一脸的歉意和温柔。
　　素，瞧你说的。就算女人如衣服，也是指新衣而非旧衣。让新衣那是君子之让，取旧衣才是小人之争。
　　表哥，不知白素小姐，是算新衣还是旧衣？
　　表弟，开什么玩笑？
　　她毕竟还不是我正式的表嫂，我想听听表哥如何归类。
　　她会是你的表嫂的。
　　我问今天，她属于新衣还是旧衣，如果我偏巧要求表哥帮我追他，结果会是君子之让还是小人之争？
　　我从来不是什么君子，也不会任由小人得手。
　　朱耀英看着我，重新握住我的手，坚定的眼神抚平了我乱燥的心。
　　那我到华艾不是还是什么保障都没有，表哥不是君子还守什么承诺？
　　除了白素，天下女人我都帮你取得。
　　你是真的喜欢她了。
　　我爱她。
　　我不敢去看朱耀英的眼睛，也不敢去看于飞的眼神，心里乱纷纷的，说不出来是喜是忧。
　　好，不要她，但既然你说的天下女人任我求，希望你能做到。
　　你愿意来华艾了？
　　明天你等我报到吧。
　　于飞走了，朱耀英搂住我的肩，额头碰着我额头，温柔的气息直扑到我脸上来。
　　素，我一时情急失态，但可对天发誓，对你之心绝对赤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