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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苏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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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岩乃是孙千秋的二弟子,因才学逐越,与当朝皇帝有过命之交,被皇帝留在身边,为国家效力,为了留住他,还封了外姓王爷。
司马岩直奔皇朝,进了御书房。
一个时辰过去了,御书房的大门被打开,锦衣华服的皇帝先走了出来,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只是向昭阳殿走的步伐快了些。
夜幕降临之时,飞燕在众太医的监视下,给皇后娘娘先施针,又亲自配药熬药,一统忙碌,抬头时殿内的烛火已经亮起,漆黑的夜到来了。
饮食上到是没怠慢,飞燕今时不同往日,完全不挑食了,只要有助胎儿发育的,统统接受,自己在深宫受了委屈,可不能委屈了肚子里的孩子。现在的飞燕可不敢任性,皇宫里不同江湖的潇洒自由,这里的人更多的是玩人心,稍有不慎可是要掉脑袋的,要是以前,飞燕无所谓,大不了你死我亡,现在的她身为母亲,只想息事宁人,你好我好大家好。
灼灼烛光照亮了整个太医院的御药房,给皇家用的药房让人叹为观止,很多草药飞燕只是在医书上读过,而这御药房可谓应有尽有,好学之心钩的心痒难耐,难得的机会,飞燕对没见过的草药好好的见识了一番。
厚重的木梯上,飞燕素净衣着,极为淡雅的装束,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正心无旁骛的思索手中草药的药性,专心致志,有人靠近都没发觉。
“谁让你上去的,你赶快下来。”
一声呵斥,害的飞燕周身一抖,差些把手里的草药抖掉了,另一只手连忙扶上木梯紧紧抓住。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飞燕张嘴就要斥责不懂礼数的人,却不想俯视下去,就见满脸严肃的皇帝,周身散发寒气的杵在哪里,勃然大怒,身后跟随的侍从早吓的跪了一地。
当皇上的就是不一样,震慑力太强,不可忽视的强大。
硬生生的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这皇帝真是喜怒无常,她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发如此大的火,不想引火烧身,只得灰溜溜的从木梯上下来,紧低着头,不说话,算是认罪吧!
本以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却不想,皇帝转身对着匍匐一地的太医侍从侍女,寒语命令道:“即刻起,皇后的病由飞燕全权负责,所有人不得怠慢,唯命是从,飞燕的衣食住行按照贵宾礼遇,都下去吧!”
一声声震耳欲聋,一句句颤抖着飞燕的心。
宽广的御药房只剩下了皇上跟飞燕,此时的飞燕任然不敢大喘气,这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才几个时辰未见,就让她的身份从民女变成贵宾,那下一刻变成什么就是难以预料的了。
御药房里比不得昭阳殿温暖如春,皇帝就这样从新审视了一遍飞燕,一室的寂静一直维持到飞燕轻轻抱了下手臂。
皇帝脸上的表情在灯下显得柔和很多,他终于开口问飞燕道:“你是穆天渊的义女?”
飞燕精神紧绷了一下,心跳如鼓,抬起了头,满眼的不可置信,这个皇帝尽然知道义父的真实姓名,现在真要好好思量一下,他是敌是友了,可见皇帝神情自然,什么讯息都未表现出来,姜还是老的辣,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是的。”
皇帝抬步向飞燕走近,绕到一旁的桌案前,上面摆满了草药,想来是飞燕特意挑选的,说道:“见你如此,可见你义父并没有提起过与朕相识的事。”
“是”
皇上回过头,看着她僵着手脚,看了她片刻后忽然道:“飞燕,你大可不必如此拘谨。”
飞燕一弯腰道:“是。”
皇帝嘴唇煽动,最终嘴里的话没有说出来,走到桌前落座,飞燕想到皇帝说的不必拘谨,也坐了下来,皇帝见了倒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皇帝开口询问:“那你义父现在在何处,可能联系得到?”
“这······”
皇帝见飞燕欲言又止,向来是有所顾虑,淡淡的说道:“朕说了与你义父相识,却不知你义父去向,你定是诸多疑问吧!不过你应该知晓你义父的脾性,他要是不想出现,谁也找不到他,而且你义父曾经跟朕说过,再也不要找他,之后一别十五载,便真的再也没相见,皇后这次病发前也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要去寻天渊,不要打扰他,万万没想到你却是天渊的义女。”
说道这里一个停顿,紧盯着飞燕双眸,道出关键一句:“皇后的隐疾当初就是天渊给压制的,方子也是他配的。”
飞燕心下大惊,不管这皇上说的是真是假,当听到最后一句后,飞燕再也不能安然处之,怪不得义父会对这个医案详细描述,怪不得义父会对这个方子难以割舍,都已抛却世俗,而深藏内心的压抑让义父深夜落泪,义父难道与这皇后有什么难以割舍的情愫?
飞燕躬身沉重的回道:“实在抱歉,我不能说出义父的去向,陛下就遵守与义父的约定不要寻他便是,虽然我知道陛下是希望能让义父为皇后娘娘治病,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无可奉告。只希望陛下能信我,让我来尝试医治皇后娘娘。”
鬼医穆先生已经去世,飞燕不想说也不愿说,义父与皇帝的渊源也是他们的事,既然义父当初去了避光村,那就是不再烦心世俗。
她也不为自己辩解,这种事真要怪罪你,你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坐在榻上的皇帝看了她很久,眉宇凝重,飞燕一直不敢抬头,最后才见皇上站起来走到她跟前带点语重心长的语气道:“以后行事还要再稳妥一些。”
“啊?”飞燕一怔,皇帝没责怪她,怎么来了一句叮嘱的话。
皇帝的语气更是温和,带上了一些殷殷嘱咐的味道:“你是天渊的义女,朕便该好好待你,而且朕得知,你现在已有身孕,要是皇后知道了,会更欣喜的,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下人去做。”
飞燕难掩内心的激动,躬身道:“多谢皇上。”
皇帝接下来的话几次停顿,就显得说的艰难了一些:“你给皇后治病,望你……竭尽全力,尽心尽责,皇后能……安然无恙。”
飞燕心跳的像擂鼓一样,再次躬身道:“飞燕定不负圣上所望。”
“你忙吧,朕去看看皇后。”
“是。”
这一夜,皇帝留在了昭阳殿,不得外人靠近,拉着皇后的手,说了很久很久的话,希望可以唤醒沉睡中的人儿。
第二天起床,皇帝一夜熬得双眼通红,脸色灰败,精神极不好,直接去上早朝去。
卫浩天快马加鞭不眠不休,终于抵达都城。
进了宫,递了牌子,一个中年的太监从里面出来把卫浩天带了进去,一路到御书房,卫浩天低眉敛目眼神没敢乱看一眼,那太监把卫浩天领到一个小房间,对他道:“将军请稍等,皇上刚刚下了早朝正和王大人在议事,等那边完事了自然就会传唤您的。”
卫浩天躬身道:“有劳公公了。”
那太监连忙避开,连声道:“不敢,不敢。您稍等,杂家这还有事要忙就先告退了。”
卫浩天伸手道:“您请。”太监躬着身退了出去,又把门带上,片刻后又有小太监进来上茶,也不敢和卫浩天随便搭话,奉上茶又小心的退了出去。
这边那中年太监出来进了正房,小太监为他打了帘子,他一脚他进去,落地无声,拐到侧间打起帘子迈进去,就听坐在玉案后面的人说道:“韩棠这人还是堪大用的,却管束不好自己身边的人,又做不到独善其身,王卿有机会还是要多敲打敲打他。”说着话的人抬头看了一眼走进来的中年太监,太监微微一点头,垂下眼,恭敬的弯腰走过去站在他身后,这人才又道:“我若用他,他势必要有和韩林轩反目的一天,到时候他那个表兄够给他留无数条尾巴让人抓的。”
案前站着一个身着一品大红官服的中年男子,那男子鬓角斑白,眼角皱纹沟壑,面上布满风霜之色,但却精神健硕,双目亮如烛火,他开口道:“韩大人的事情臣也有所耳闻,此人才干还是非常好的,他自己其实过的非常清贫,若为了落魄时的恩情而谨身不严,遭人病垢却也可惜,他若此关过不好,此人的成就也就到这里里,臣会找机会提醒他的。”
“嗯。”座上之人点点头道:“我就不留你了,下午的时候你再过来一趟,我让你见个人。”
“是,那臣就告退了。”
座上之人低头拿起一本奏折,没有说话,王大人弯腰退了出去。
等王大人出了正房,坐上的皇帝才问道:“他回来了?”
身后的太监躬身:“是,正候在外面的退埗里,皇上可要现在就宣见吗?”
皇帝御笔勾墨,批示着奏章淡淡的说:“宣吧。”
进到正房,康福又领着他拐到侧间,帘子一掀开,卫浩天一眼望过去,玉案后面坐着的人,白玉般的肌肤,夜幕一般暗黑的瞳孔,鸦黑的头发,靠坐在龙椅上,手肘撑在扶手上斜斜的倚在那里看着她走进来,不动声色的脸上如昨日一样的矜贵,冷峻,只是他今天穿着的是明黄锦缎九爪金龙的龙袍。
卫浩天走步上前,在玉案的前方撩袍拜倒:“末将,卫浩天参见吾皇万岁。”
在卫浩天看不见的上方,皇帝望着她如行云流水般走步上前撩袍拜倒,眼中乌黑的瞳孔里闪出一簇暗火。
皇帝看着卫浩天动都不动,一旁的太监福康也不说话,屋内落针可闻。
后来卫浩天听见上方传来站起走动的声音,然后一双明黄缎面的锦靴出现在眼前的的空地上,头上传来轻缓的声音:“卫浩天,派你回都城述职,边疆的事暂归宋将接手,今年便在都城过完年再走吧,是听不得你父亲在朕耳边唠叨了。”
卫浩天答:“末将遵命,谢皇上圣恩。”
“还没回将军府吧,回去歇息一日,明早来复职,下去吧!”
卫浩天却还是跪拜着不动,斟酌的说道:“皇上,末将有一请求,如若冒犯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看着地上的卫浩天,这个年少将军,少年时期就上阵杀敌,从来都是无欲无求,现如今的地位也是他拿一次次胜利换来的,突然提请求,倒是让皇帝洗耳恭听了.
“说吧!”
卫浩天凝声说道:“昨日被招进宫的民间大夫飞燕,末将恳请陛下,不管她是否能医好病者,都能绕她一命。”说完头低的更深。
“好大的胆子,你一个外臣,尽然都管起内宫之事了,你今日才刚进宫,就能知晓皇城内的事,本事了得啊!”
头上响起寒冽的质问之声,卫浩天此时到无所畏忌了,坦言道:“臣罪该万死,尽管如此,还请陛下,能宽恕飞燕,臣死不足惜。”
皇帝凝眉,冷冷发问:“她跟你什么关系,值得你以命相求?你就不顾你的父亲,你得大好前程了吗?”
先不说飞燕是穆天渊的义女,就这一条,皇帝就会好好待飞燕的,但是,现如今飞燕已有身孕,而孩子的父亲是司马岩的小师弟冷卓一,卫浩天一个将才,却用命来求,那他跟飞燕是什么关系?
卫浩天轻吐一口气,缓缓直起了腰身,坦然说道:“回皇上,末将本是父亲义子,风寒雪夜中相救,救命之恩养育之恩都无以为报,但是······飞燕是臣的亲妹妹,我们自小走丢,寻了这么多年,今年才刚相认,飞燕的命,末将也要誓死守护,她慰藉臣的名声,相认了都不许对外宣扬,是臣无能,还请陛下看在臣多年的功劳上,莫要牵连父亲,所有的罪,臣一人承担。”话音落下,又重重的叩头请罪。
这边皇帝还没回话,门外便有公公匆匆来报,说皇后娘娘醒了。听到此话,皇帝阴沉的脸终于动了,飞燕果然没让他失望。
皇帝摆架向外走去,卫浩天不敢起身,只得默默地跪着。
出了御书房,穿过两进院子,最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大湖,后面跟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伺候的太监和侍卫。
这天天气不太好,没有太阳,天空一直阴沉沉的,空气既潮湿又阴冷,太液湖里的荷花早就凋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岸上的垂柳也只剩下光秃秃的柳枝,其实景色也不太好。
皇帝裹着大麾,走的极快,到昭阳殿时就看到穿着淡紫素袍的飞燕单薄的立在门外。
皇帝一见便开口寻问:“皇后醒了?现在怎么样了?”
“是醒了,却也是意识模糊,现在又睡下了。”
皇帝略显失落,却没说什么,越过飞燕,进了内殿。
飞燕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气,重重的叹了口气,白色的雾气随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