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依人》木非衣

90、欢愉

　　第二日风起，吹动沙子伏地而走，竹叶枝头微微摆动。
　　晨起之后，飞燕便寸步不离地跟着冷卓一，他唤她食用早膳，饮一杯提神茶，她都一一照做。
　　冷卓一起步下楼，见她仍是亦步亦趋跟在后，问道：“你要走？”
　　飞燕淡淡答道：“我再不回去，烟雨见不着我的人，该担心了。”
　　他笑道：“我已经派人去告知了，莫要担心，别离开，今日在这里陪我，嗯？”
　　“那你去做什么？”
　　冷卓一却冷脸逼问：“昨日，燕儿对我可是有隐瞒？”
　　飞燕眼珠一转，当然知道冷卓一说的是什么，却开口否决：“啊！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昨日为何把石伟给绑了。”
　　说起这个，飞燕还真憋屈，昨日卫浩天到访，认了哥哥，也确认了冷卓一恢复了记忆，而石伟是冷卓一派给她，保护她的安全的，石伟另一项任务，就是会把飞燕的情况都上报给冷卓一。
　　在得知冷卓一恢复记忆却不予她相认，她便赌气把所有的气都洒在了石伟身上，这样石伟不能第一时间把卫浩天与飞燕相认的消息告知冷卓一，那飞燕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兴师问罪了。
　　她原本是跟石伟商量的，可是这小子死脑经，一根经的服从冷卓一的命令，飞燕懒得跟他狡辩，直接下了药绑了，扔到柴房去了。
　　想来是冷卓一一大早派人去告知烟雨她在冷府时，把石伟给解救了出来。
　　那么石伟定是把所有的都已一一上报给冷卓一了。
　　她的心底终究是存了怯意，走了几步，又沉默的站在楼梯口前，说道：“你明明都已知晓。”
　　“过来”冷卓一低声唤道。
　　飞燕低着头，走到他身前。
　　他将她抱在怀里，低头吻向了柔软的唇，她在微微颤抖，酥热一路向下，最终脖颈染上一记。
　　“你向来心思多变，这是在埋怨我，有气就洒在我身上。”
　　“好。”
　　冷卓一沉吟一下，拉住飞燕的手，牵着她走向寝居，细语说道：“我给卫将军写信是为了了却你的一桩心愿，我预想着他会在大战告捷以后来找你的，只是没想到卫浩天会擅离职守，来与你相见，认了哥哥，可还满足？”
　　她微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复了。
　　这般乖巧，他着实喜欢，柔柔她的头，说道：“晚上了再走，我送你。”
　　飞燕歪着头做思考状，挑眉说道：“你这像不像私藏情妇？”
　　冷卓一嗤笑，他坐在塌上，拉她入怀，将她抱在怀里，紧箍住她的身子后，低声道：“说什么傻话，这般不端庄。”
　　飞燕甚是乖巧的窝在他的怀里，把玩着他纤长的手指，微眯着眼，像个偷懒的小猫，惹人怜。
　　寝居内寂静无声，飞燕平躺在美人塌上，放松心神睡去。冷卓一坐在她跟前，低头凝视她的脸，过了许久，才能在如水的眉目之下，找到一抹熟悉的影子。
　　轻抚她的脸颊，宠溺的说道：“好生休息。”昨晚累到她了。

　　日已西斜，残阳如血，闪耀着金色光芒，余晖穿过层层纱幔，透射在床榻上安眠之人的脸上，暖暖的为她增添了安详之态。
　　冷卓一执笔批录冷白门日常文案。为了守着飞燕，特意吩咐石英把东西般进了寝居，还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来寝居打扰。飞燕在冷府的事，没有外人知晓，也不会让外人知晓。
　　寝居极安静，除了文风墨香，不问一丝杂鸣。
　　又是半个时辰后，冷卓一起身走到床榻跟前，温声问道：“饿了吗？”
　　飞燕睡眼惺忪，摇摇头。
　　“渴不渴？”
　　她在摇头。
　　他低声道：“你看了我半个时辰，不累吗？”
　　飞燕抬头温和的笑了笑：“我想与你在一起，无论怎么看，心里必定是欢喜的。”
　　冷卓一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弯腰低唇下去，找准那柔软的双唇亲了上去，辗转索取。
　　一番亲热后，冷卓一递上一杯淡香清花茶，说道：“我已吩咐下去，膳食即可送来，吃些东西。”
　　她就这他的手呷了一口茶，回道：“我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也不叫我醒来？”
　　可不是，从日出睡到日落，她睡了整整一白天。
　　“难得你睡得如此香甜，我舍不得打扰。”
　　“你一个人批阅账单，不觉得无趣？”
　　“有你在这里，怎会无趣。”
　　飞燕听的嘴角含笑：“你会把我宠坏的，软话说了一句有一句。”
　　冷卓一拉住她的手，放在脸上贴了贴，温声道：“你若高兴，我还能多说。”
　　飞燕仰头仔细看他，他的神情恳切，便知他的话出自真心，惹得飞燕笑的喜滋滋。
　　突然听得楼下有人走动的的声音，冷卓一知道是送膳食的侍女在楼下，说道：“起来吧，我去把菜肴给端上来。”
　　冷卓一抚了抚她的头，转身朝楼下走去。
　　当冷卓一端着精致膳食来到二楼时，却见飞燕赤脚踩在地摊上，站在熏香炉旁，弯着腰，半眯着眼，轻嗅着香炉里冉冉升起的清淡细烟。
　　飞燕余光见冷卓一上来，开口说道：“你这香里加了什么？我是着了道行，才一直昏睡不醒的吧！”
　　随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说了出来，依照飞燕对药物的了解，这个她没见过也没闻到过，不过想想她来到外界后，睡觉一向警觉，就算是在冷卓一这里，知道有他相伴，也不该一睡就睡一白天，而且毫无察觉。
　　冷卓一见此，皱了眉头，连忙放下餐盘，疾步走到飞燕跟前，一揽手把她打横抱起，埋怨道：“我只离开片刻，你便不让我省心，鞋子就不你能好好穿吗？怎么这般喜欢赤脚！”
　　“我没那么娇气·····”飞燕刚回嘴说了半句，见冷卓一眼眸深处的责备疼惜之意，咽下了后半句，把头低在他胸口处，改口说道：“我呢就是这般随心所欲，那你要看好我，照顾我，好不好？”
　　“好。”
　　飞燕又抬抬下巴，意指着香炉，问道：“那是什么香？”
　　冷卓一最终笑了笑，回道：“就是安神的香，我经常用，所以没觉着怎么样，回头给你一些，你再研究，先吃饭。”
　　抱着她走到木椅旁，把飞燕放下，让她做好，又转身去拿来鞋子，轻柔的为她穿上，起身又走开，拿来了温热的毛巾，细细的给飞燕净手，这一番折腾，方才坐在她的身旁。
　　飞燕傻傻笑着，任由他摆布，见他坐下，才开口道：“我可以吃了吗？”。
　　“可以”
　　方才飞燕刚醒，并不觉得饿，可是现在看到美味佳肴，肚子就开始反抗了，执起筷子开动吃了起来。冷卓一在一旁给他布菜盛汤，擦去她嘴角的汤汁，可谓是无微不至。

　　飞燕认了哥哥，冷卓一也恢复记忆，这几日对飞燕来说可是无上的幸福，烟雨说得好“春风得意”。真真正正可以形容飞燕的心情，这不，飞燕心情一好，这皇城的老百姓也跟着尝到甜头。
　　是什么呢，飞燕大施钱财，德园三日免诊费，这消息一出，德园里的医徒们却哀声遍野，闹得烟雨甚是头疼。
　　原本飞燕下达的条框，已经让德园的医徒忙不过来了，这么被飞燕一折腾，好了，德园的大门定是要再换新的了。
　　罪魁祸首之人不是被卫浩天接去划船游玩，就是被冷卓一霸占，不肯她辛劳一分。
　　烟雨咬咬牙······忍了！
　　这三天过去没多久，烟雨终于有时间去整理长乐坊的事物，等烟雨昏天黑地的一同忙碌的再回到德园时，飞燕却不在，偷溜着跑了出去。
　　烟雨站在德园二楼雅间内，看那空无一人，抬手扶额，长叹一口气，喊来侍女询问：“飞燕呢，怎么没人了？”
　　匆匆赶来的侍女，巡视房内，也是满脸惊愕，连忙躬身回道：“回烟雨姑娘，属下不知。”
　　“可有谁来过？”
　　“哦······有的，冷大侠一早来过，好像是要出趟远门，姑娘送冷大侠走后就上楼了，没有姑娘的召唤，属下一直在忙其他的。”
　　烟雨无奈只得挥挥手，让侍女下去了，没了外人，一道暗影流动，出现一个黑衣人，朝烟雨单膝跪地，恭声禀明：“飞燕姑娘去了宋老的酒坊。”
　　好好的女子，怎么就跟酒鬼没的区别。
　　烟雨点头示意，黑衣人瞬间了的踪迹。
　　瞧着空寂的房间，烟雨突生出寂寞之感，内心空落落的，不知从何时起，她的生活就是围着飞燕转，一切都开始为飞燕为首，她对未来有了期盼，期待新的一天到来，日子过的热闹，多姿多彩，充满生机。飞燕贸然闯入她的世界，成了她身边最亲的人，是的······如同亲人一般的存在。
　　想到此处，烟雨脸上展现出一个轻柔的笑，暖人心房。
　　烟雨不作他想下楼去宋老那边寻人。
　　却不想刚行至一楼大厅，便见门外一辆豪华马车停在了德园门口，只看那马车金闪闪的“端木”字牌，便知晓来者是谁了，烟雨微皱眉，稍作思虑，还是上前迎接贵客。
　　这德园的小斯早已经跑出门外迎接了，倒是飞燕后来收的医徒无所动，任然忙着手头上的事，该看病得到看病，该抓药的抓药。倒也不能怪这些小厮阿谀奉承，当初德园是端木子轩购买的，这些小斯也是端木家特派过来了，他们对主子施礼，理所应当。
　　当初烟雨给飞燕说，可以适当的把这些小斯也都换成自己的人，飞燕却否决了，她说：“这些人用的顺手，端木家训练的不错，甚合我心意，小斯而已，何必计较。”
　　烟雨不否认，这些小斯训练得当，个个都有一个七巧玲珑心，不曾惹事，规规矩矩，对飞燕也是言听计从，挑不出毛病。
　　思虑间，端木子轩已经被迎了进来，一身锦绣纯白华服尽显高贵，脸上常带的微笑典雅使然，举手投足间飘逸洒脱，人似天边皎月般散发柔和洁净的淡淡光芒，俊美得不似凡人，神情间也有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与平静。
　　烟雨走进躬身行礼：“见过端木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如有需要尽管吩咐。”
　　端木子轩扫视一周，没见着想见之人的身影，微低了眼，朝烟雨点头回礼，淡语的说道：“飞燕爱花，今日一早得见府中墨菊开的甚好，想邀飞燕一同赏菊，麻烦烟雨姑娘通传一声。”
　　墨菊乃是菊花中的精贵品种，烟雨自认见识广大，却不得不说，这墨菊绝非凡人相见便见的，属于皇家贡品，只供皇家观赏，端木家却自己种植，果然非同凡响。
　　烟雨轻语回道：“端木公子来的不巧，飞燕不在德园，待她回来，小女子定会转告。”
　　不在！低垂的袖口掩去紧握成拳的手，脸上仍带着笑淹去那要渗透出的失落，说道：“烟雨姑娘可否告知飞燕去了何处，几时能回来？”
　　说话间，端木子轩越过烟雨，来到大厅客椅上坐下，一副等待的姿态。端木子轩也不着急走，他特意来找飞燕的，见不到人，他不会离开。
　　端木子轩刚坐下，小斯已经端上了热茶。烟雨见此，还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想到飞燕去了酒坊，不讨到好的酒喝个饱是不会回来的。何以见得烟雨这般肯定，方才侍女说了冷卓一要出趟远门，这便说明飞燕现在是没人管了，她的酒瘾早就让她忍得难受了。
　　宋老珍藏的酒不知藏好了没。
　　端木子轩对飞燕的情谊，真是没话说，烟雨私心里还真是有些偏袒端木子轩的，他与飞燕相敬如宾，对飞燕也未做过越距之事。烟雨眼眸微转，启口邀请道：“端木公子此话严重了，飞燕去了酒坊，一时半会儿定是不会回来的，我本就是去寻她的，端木公子若不嫌麻烦，就请与在下一同去酒坊走上一趟吧！”
　　端木子轩站起身子，抬手示意：“请吧！”
　　而远在城南的酒坊内，飞燕正撸着袖子，毫无女子姿态的跟人斗酒呢！
　　宋老一把老骨头了，拦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