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依人》木非衣

9、怀疑

　　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丰丰韵韵。
　　飞燕展身飞下，稳稳当当的落在马鞍之上，抬头看了看天色，淡淡说道：“我没事，我想还是赶路要紧，要不城门就落锁了。”
　　子轩点点头，甚是欣慰。倒是一旁的卫浩天对着冷卓一抱拳行礼，说道：“原来是冷公子，这些人是······”
　　冷卓一抱拳回礼，回道：“江湖恩怨，不足挂齿，倒是让卫将军见笑了。”
　　飞燕扫视两人客气寒暄，原来他们认识，想想也是，冷白门是售卖冷兵器的卫浩天是朝廷武将，有交集也不为过。冷卓一的侍卫检查完地上的尸体后，对着他细细禀报，冷卓一不动声色面色依旧，可还是让飞燕捕捉到他手握剑柄的手指加了力道。
　　既然卫大哥开口了，子轩也不能失了礼数，说道：“想来冷大侠也是前往华阴城，如若不嫌弃，既然同路，不防一起走吧，也好有个照应，到城内在做整修。”
　　冷卓一谦让回道：“端木公子客气了，请吧！”
　　飞燕落在队伍的最后面，并没有了之前所说的急切赶路，慢慢悠悠的，瞧着前面豪华的队伍，飞燕更是觉得格格不入，他们不是少年将军就是高高在上的少门主，就连里面的姬梦璇也是武林盟主的孙女，虽然飞燕从来不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子轩这边对她处处小心，冷卓一这边曾经还把她当小人看，更所谓不是一档不上一船，飞燕暗暗思虑要不要与他们分道扬镳，她一人照样可以到洛阳看武林大会。
　　拍拍小黑，笑笑：“还好有你。”
　　“飞燕，你快点，马上就到了。”子琪在最后的马车里，掀开窗帘冲遥遥落后的飞燕喊道。
　　“来了。”

　　灯火耀眼，人声鼎沸，一行人在城门闭上之际进了城。毕竟来的晚了一些，到城中已没有那家客栈可以容下他们二十多人的客房了，只好分开两家来住，不过刚好一条街上门对门的两家客栈。
　　卫诗瑶很是好奇，盯着对面马车上走下来的姬梦璇，细心比较最后还是不甘心，问侍女海棠：“你说我跟她比谁更美”
　　“当然是小姐，您是大将军的爱女，她只是江湖女子，怎可相提并论。”
　　卫诗瑶点点海棠的额头，取笑道：“什么时候我们的海棠也学会阿谀奉承了，我跟你开玩笑呢，走吧，别让哥哥久等了。”
　　海棠嘟嘟嘴，应道：“是，小姐”
　　餐桌上，飞燕处处跟子琪做对，看到子琪要夹菜的筷子伸出去，飞燕总能先一步抢在前头，碍于面子子琪由不得发火，强忍着，眼看就要发怒了，飞燕早有准备，顺手就把一块鸡腿放到了子琪面前的磁盘内。
　　“子琪多吃点啊，别拘束。”
　　弄得子琪又不好发作，瞪了飞燕一眼，夹起鸡腿大口开吃。每天斗斗子琪成了飞燕唯一的乐趣。飞燕拿捏的很好，子轩也就不会说什么，他还要招架卫诗瑶的热情关照呢。
　　相对于这边的一片祥和，冷卓一草草用过晚膳后就跟姬梦璇商量今天遇到赤鬼城的攻击的事。
　　冷卓一冷语说道：“赤鬼城五年来突然出现在江湖，而且毫无征兆，他们赶在武林大会之际出手，想来还是奔着景天剑而来，当务之急是传消息给武林盟主，更要想办法通知各大门派，以防他们遭遇不测。”
　　姬梦璇温声说道：“这赤鬼城还是不死心，卓一哥哥今后如何打算？是否要跟卫将军一行人同行？”
　　“我想还是分开来走吧，他们毕竟不是江湖人，明天我们早早启程，尽快赶到洛阳才行。”
　　两人商议一番后，冷卓一嘱咐道：“梦璇早些休息吧，如果有事就喊我，我住在隔壁，不用担心”站起身走出了姬梦璇的客房。
　　打开房门石伟石英已经守候在此了，石英先开口禀报：“公子，飞鸽传书已经发出，接下来如何安排？”
　　“让侍卫今晚轮流监控，你们先下去吧，明早城门一开我们就出发，加快行程，尽快赶到洛阳。”
　　石伟说道：“公子，那个叫飞燕的我们要不要派人盯着？”
　　石英也说道：“是啊，公子，虽然白天她出手相救，可是我们不得不防啊，她用的可是毒娘子才会用的毒，毒娘子曾经是赤鬼城的人。”
　　他们所说的冷卓一岂会不知，可是在飞燕最初出现时就用了毒娘子的毒，这就对外宣称她跟毒娘子有关甚至跟赤鬼城有关，这样的做法对她不利，如果她要隐藏身份就不该用毒娘子的毒术。白天那些黑衣人分明就不认识她，关键是在最后关头飞燕用银针帮他，所有的种种也很让人费解。
　　飞燕到底是何人。
　　冷卓一吩咐道：“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你们先下去吧！”
　　“是。”
　　两人躬身行礼后退出了房间，独留冷卓一坐在桌旁凝眉思考接下来的应对方案，烛火摇曳扰乱了冷卓一的心神，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透透气，却不想看到了对面同样没关窗户的飞燕。
　　飞燕斜跨坐在窗户上，左脚踩在窗台上，右脚探空斜斜的倚在窗口，左手拎着酒壶右手执着酒杯，细细的喝着酒。对面窗户被打开时飞燕就看到了冷卓一，却并未理会，继续喝着酒。
　　街道上依旧热闹非凡，对面独自喝酒的飞燕就显得清冷了许多，冷卓一想到她醉酒的样子，微皱了眉头，不过看她的样子好像还没喝多。
　　闲暇喝酒的飞燕突然想到她的仇还没报呢，微妙的笑笑，唤道：“看够了没？”
　　“在下无意冒犯。”
　　轻笑一声：“是吗？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今日我又英雄救美，难道不是对我生了情，我说过的，不建议断袖，何必扭捏，从了我便是。”
　　字字句句听的冷卓一羞怒难忍，明明是女子，却毫不知收敛，说些污秽的话语，呵斥道：“荒唐。”
　　荒唐，还有更荒唐的事呢！
　　脚踩木窗借力飞出，只见蜻蜓点水、燕子穿纵朝对面飞去，一个转身直直冲向冷卓一，不想飞燕会突然发难，冷卓一步步退后。飞燕轻笑一下，果然上当了，稳稳的翻窗而进，落进了房内。
　　“砰砰”两声，身后的窗户被飞燕飞身进来的气力紧紧的合上了，风过无痕却把房间内的烛火熄灭了，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两道身影静默的对立着。
　　冷卓一目力极佳，飞燕的任何动作都不会逃脱他的法眼，冷语问道：“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你会不知道吗？俗话说得好，春宵一刻值千金，如此良宵美景，你就从了我吧！”
　　飞燕知道武功不及他，只是想玩玩而已，让他吃些苦头，不然难消心头怒火。可是万万没想到，冷卓一先动了手。
　　冷卓一一旦发动，快不见影，他张开双臂使出擒拿手，白衣拉成云霞，围困飞燕周身。
　　飞燕打定主意，誓死也不能再让他用这擒拿手抓住自己，潜力与他拆招。
　　间隙处，飞燕虐道：“哟，这就等不及了。”
　　冷卓一并不理会，用心记住飞燕所使的招式套路，想要探查一番飞燕师出何门。
　　飞燕终归不济，冷卓一只是用了三成力而已，此后撤了招式，只是绕着桌子旋走，恼怒道：“玩不起就不玩，明知道我打不过你，还处处狠招，不跟你玩了。”
　　冷卓一顿住身形，一伸手，用内力吸附住盆景架子上的一枚圆石子，将它扣在指间，在运力弹了出去。
　　直逼飞燕的前额，飞燕听闻风声就知道来者不详，在待闪躲避时，还是晚了一步，被石子击中前额，刚好是之前撞破之处，才刚刚痊愈，又被击伤，飞燕瞬间恼羞成怒。
　　想想她飞燕何时处处受制于人，
　　而此时冷卓一早已忘了曾经伤她额头的事，只是想确定她的功力而已，在他用五成功力射出石子时，飞燕躲避不了，一番游斗他更是确定飞燕只是轻功过得去而已，功夫也就一般。
　　被激怒的飞燕哪还管是不是来玩的，这冷卓一处处咄咄逼人，是可忍孰不可忍，胡乱从怀里摸出药粉就朝冷卓一撒去，也没看看撒出去的是啥。
　　冷卓一虽有防备，及时闭紧呼吸，却不想这毒粉不是通过呼吸起作用的，而是接触皮肤就可中毒。
　　感觉不对之后，冷卓一立刻用内力护住心脉。显然有人跟冷卓一一样不知洒出来的毒药是接触皮肤来起作用的。飞燕见僵立住的身子，慢慢踱步走到他跟前，邪笑道：“怎么不动了，刚才不是很厉害吗，都说不玩了，还跟我使狠招，怎么炫耀你武功比我高啊！”
　　整个身体不得动弹，还是中毒了，冷卓一冷冷开口：“交出解药。”
　　“想得美。”不解气的飞燕还抬手对着冷卓一的额头弓起指背，拇指弹力。
　　“哒”的一声，冷卓一的额头瞬间红肿起来。
　　“你·····”
　　飞燕的手顺势抚摸到了冷卓一的脸庞，邪笑道：“知道什么叫秋后算账吗？再好的脾气也轮不到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伤我。”
　　细细抚摸，继续道：“果然细滑，你这脸庞让我流连忘返······”
　　不对劲，怎么动不了了，放开呼吸，轻轻嗅了嗅，难道这就是自作自受。老天爷啊，不带这么开玩笑的，这分明通过皮肤让人中毒的木蝴蝶。
　　冷彻刺骨的身音响起：“放开你的手！”
　　飞燕掩饰自己的尴尬，死鸭子嘴硬道：“就不放，你能耐我何。”
　　两人对立而站，四目相对，呼吸浅薄，周围充斥着两人的暗香。飞燕的手还好死不死的放在冷卓一的脸上，飞燕也想放下，可是她也被定住了，动弹不得。
　　冷卓一能感受到她的僵硬，试着问道：“你是不是·····”
　　“不是。”一口回绝。
　　冷卓一轻闭眼，掩盖自己的无奈，冷语问道：“解药在哪里？”
　　飞燕瞥了一眼胸口，又把视线瞥向一旁，回道：“没有解药。”
　　冷卓一一看便知，解药在胸口，原本想唤石伟石英进来帮他们解毒，可是想到解药的位置，还是犹豫了，她毕竟是名女子，总归还要保留名节。
　　脸颊上传来的暖流，空气中充斥她清淡药香，想到那晚同榻而眠的夜晚，不知为何脸颊温度上升，心间翻腾的厉害，心跳鼓鼓的跳个不停。
　　飞燕好似发现新大陆一般，紧盯着冷卓一不放“你的脸怎么红了？”
　　冷卓一眼光飘向一旁，淡淡说道：“还不是你的毒药，你也脸红了呀。”
　　“是吗？”
　　现在可不是拉家常的时刻，冷卓一问道：“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解毒？”
　　“五个时辰后，药效就会退了。”
　　这样说他们就要相对站到天亮了。冷卓一合上眼帘开始闭目养神，飞燕动不了什么也做不了，看冷卓一站的文雅，睡得矜淡，全然不理会对面的飞燕。
　　她思量着，不能让他太过惬意，朝他吹了一口气，说道：“陪我说说话。”
　　这吹气的动作调谑意味之多，冷卓一不为所动，飞燕又连着吹了两次，可是他依旧不理会，飞燕有事不过三的准则，也就不再骚扰冷卓一，可也不代表就放过他。
　　“赤鬼城的人还会再来的。”
　　眼皮掀开，寒光乍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是赤鬼城的人？”
　　果然没猜错，白日里跟他交手的是赤鬼城的人，飞燕随意的说道：“在你之前我就跟他们交过手。”
　　“你到底是何人？”
　　不问她为何跟赤鬼城的人交手，却问她是何人，这让飞燕不明所以，回问道：“你说我是何人？”
　　冷卓一暗暗思量，最终还是直接挑明了：“难道你不是赤鬼城的人吗？说吧，突然出现是不是又想祸害武林，来达到你们自私的奸计阴谋。”
　　这是越说越不像话了，原来冷卓一也在怀疑她跟赤鬼城有关。
　　遭人嫌弃的滋味，不好受。
　　冷冷质问道：“说话要有根据，凭什么说我是赤鬼城的人？”
　　“难道不是吗？你所用的毒术分明就是赤鬼城毒娘子的毒术，是不是你心里有数，还想抵赖不成？”
　　飞燕不可置信，目光如炬，问道：“你说什么？红姨是赤鬼城的人？怎么红姨从来没说过。”
　　如此惊讶的神情，不像作假，淡淡的说道：“毒娘子曾为了赤鬼城在江湖上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无辜受害的人不计其数。如此动荡，难道你会不知？”
　　这个飞燕还真不知，整个碧光村里的人大半就是在外面待不下去，没有留恋才会去村子，可是村子四周都是屏障，有的没进去就死了，进去的人都会跑掉一切关于外界的纷纷扰扰，红姨不说这些，定是要抛弃的东西，她作为小辈才不会去问人家的私事。
　　也许整个空间只有两人的缘故，飞燕坦然交代：“不知道，我来到外界才十几天而已，我只是来玩玩，很快就会回去的。”
　　冷卓一凝眉深思，突然飞燕又问道：“我真的不是赤鬼城的人，你相信我说的吗？”

　　“我······”
　　“算了算了，不重要了，我问心无愧。”
　　他们信不信已经没关系了，她本就不是外界的人，她不属于这里，跟这些人更没必要解释什么，她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他信不信？他也在心底问自己，这个处处挑战他修养底限的女子，可不可信，四周昏黑，本该不可清晰视物，可是偏偏在此。飞燕深邃的眼眸流光溢彩，仿似深不见底的泉眼，让人深陷其中。
　　眼明正似琉璃瓶，心荡秋水横波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