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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孤独 ...


  •   五月中旬,冷卓一已经醒来,经过半个多月的疗养身体,已经无大碍。在洛阳城耽搁久了,无奈前往长安城。
      赤鬼城惨败,冷月死去,武林盟主举行宴会,长安城内,名门正派竞相庆贺冷卓一战功。
      石伟石英挡下所有酒水,玉容生辉,一身的白袍也要侃侃映出红霞来。
      冷卓一静坐在桌案后,未食用一点晚膳,喧天的声乐入不了他的耳,漫天散落的花火仿似成了孤景,照不亮他的眼睛。
      他听不到任何动静,冷漠的起身走了出去,站在庭院空地之上,灿亮的灯火映着寂静的影子。
      夜空中的雪鸽扑飞下来,落在冷卓一伸出的手臂上,让他看清,褐红脚掌处的信筒完好无损,没有人将它取下来,拆阅他的书信。
      冷卓一写了十数封信出去,从最初的震怒言辞“私奔不归,祸及我心。”,到最后的无可奈何的“盼归”两字,一遍遍凌迟着他的心。
      飞燕未阅信,也未归还,如同海上浮起的泡沫一般,消失在夏日烈风里。
      冷卓一站在空地之上,更能看到自己的孤独,他像一道苍白的影子,被满院的光彩映照,寂寞地搁置在花枝上。
      身后,拢着轻纱的姬梦璇安静走近。
      正斟酌着言辞时,冷卓一淡淡开了口:“事情都已过去,我相信你也是有苦衷的。”
      言下之意即是,他已经知道了飞燕被赤鬼城带走,是她在中间作梗,虽说是相信自己有苦衷,想必也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之上。
      姬梦璇探试道:“卓一哥哥是原谅我了吗?”
      “本就不是你的错,何来怪罪之说。”
      姬梦璇委实心苦。飞燕一走,确实走得坦荡不留一丝痕迹,却牵发了冷卓一的思念,还害得她被冷卓一冷落,现如今,在冷卓一眼里,飞燕离去不归,毫无音信,成了心中的结,无法解开。
      姬梦璇盯着冷卓一的背影,双手绞着丝帕,轻声问道:“还在探寻飞燕的行踪吗?可有消息?”
      虽然这么问,就是怕飞燕言而无信再次出现,只要飞燕不出现,冷卓一就还是她的,只是需要时间来忘却而已。
      冷卓一抚摸着雪鸽的羽毛,眼眸深邃,幽苦酸涩直达心扉,‘天地之大,人海茫茫,你在何方?’。冷卓一没有回应姬梦璇的问话,而是淡淡的说道:“只要她安好不是遇到危险便好。”
      “赤鬼城已经不存在了,没人会威胁到她,不会有事的。”姬梦璇暗暗舒了一口气,由此看来,冷卓一是没有飞燕的消息,这她也算是放心了。
      她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说多了,反而会多引的冷卓一往飞燕身上想,细语说道:“卓一哥哥,宴会还在继续,我们还是进去吧!”
      只有冷卓一知道,冷月并没有死,他们应该在一起。飞燕的突然消失,真的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了,就像她的出现一样,突然地出现,又突然的消失,仿似一场梦一般,让他什么也来不及抓住,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痛彻心扉······什么叫孤独。
      静默了片刻,冷卓一突然说道:“关于我们的婚约······”
      “不,卓一哥哥请别说了,我身体不舒服,先告辞了。”姬梦璇急急的打断,整个人忍不住的颤抖,快速转身走了。
      姬梦璇知道,此刻万不能与冷卓一讲婚约的事,当务之急是平复他内心的动荡,降低他对飞燕的情愫,直至忘却。
      冷卓一依旧没有回身,抬手扬起,雪鸽扑闪着翅膀,飞进了无限的黑暗之中。并未回大厅,默然的往府外走去。

      冷白门生了动乱,起因是飞燕的消失不见。
      冷白门驯养了一匹卫士,名为“冷影”散到塞外四处打听飞燕的下落,一直未得回音。
      冷卓一回到长安城就单独跟父亲冷文渊,讲明了要取消婚约,说自己已经心有所属,断了父亲催婚的念头。冷文渊得知冷卓一心属对象是飞燕之后,更没想到飞燕是女扮男装,先不说这些,要他跟盟主将退婚的事,让他大发雷霆。
      先不说飞燕消失无踪影,身世什么的更是不清不楚,对于儿子贸然提出退婚的事,他坚决不同意。得知儿子为了找寻飞燕,甚至动用了冷影前去塞外探寻,差点气晕过去。
      冷卓一在府里听取暗中力量传回的各路消息,仔细排查飞燕可能去的地方,连冷白门的事务也不管理了,他忙的无暇他顾,偏生父亲又频频催他收回冷影,可是冷卓一不愿。
      终于激发了冷文渊的火气,令他去祠堂听训。
      两旁各有庑廊,两庑廊阶前临天井池处均有雕刻精美的石雕栏板。甬道尽头为露台,登露台进入第二进大厅,大厅名“善厅”,栏板雕刻精美,每块图案各异。大殿是供奉祖先神位的所在,十根檐柱采用琢成讹角的方形石柱。大殿内的梁头、驼峰、脊柱、平盘斗等木构件,用各种云纹、花卉图案组成,雕刻玲珑剔透,图案清晰艳丽,实乃罕见。
      冷卓一双膝跪在冷白门祠堂内,对着列祖列宗反思中。焚香烟气袅袅,满室的檀香充斥,两旁的烛塔火光十足,独留冷卓一一人独自跪地,紧闭的眼眸,探寻不出是何情绪,只是那微抿的唇角,泄露出一丝无奈。
      冷卓一不吃不喝跪了一天,最后惊动了冷卓一的母亲。冷文渊的夫人宋氏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确实没有辜负这头墨黑的出奇的头发。
      宋氏不顾冷文渊正在书房商议事务,直接推门进了房,着实让书房内的一众人吃了一惊,冷冷的命令道:“你们先下去。”
      冷文渊暗探一口气,吩咐道:“下去吧!”
      等一众人躬身行礼后,退出房内了,冷文渊才从桌案后起身,走至宋氏,执起她的手,引她坐下,询问道:“夫人怎么这个时辰了还未休息?我这边忙完了,就过去了。”
      宋氏冷语说道:“你也知道时辰晚了,那为何还要卓儿在祠堂,不得出来?”
      “谁跟你说的?”冷文渊本就是瞒着宋氏的,就怕她妇人之仁,特意吩咐不得宣扬。
      “你甭管谁跟我说的,你瞒着我是何居心,卓儿不吃不喝一整天,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眼角撇到宋氏的大侍女巧儿,心中是有数了,整个冷白门可都是护冷卓一的,舍不得他受丝毫委屈,“我这只是让他反省,等他悔悟了,自然放他出来。”
      宋氏奋力甩开冷文渊的手,满是委屈,“悔悟,卓儿只是派人出去打探个人,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至于如此苛责吗?”
      “卓儿都派人到塞外了,如此大费周章,只是寻一个不知底细平民,怎么容忍他不惜冷白门的人力,一意孤行。”冷文渊也是火气上头。
      “塞外·····”宋氏也是讶异,卓儿从来都是深明大义,知恩戴德,怎会如此不计后果,可是“塞外又如何,说明卓儿重情重义,你不总是说江湖道义吗,卓儿有何错。”
      冷文渊端起茶杯给宋氏倒了杯水,递过去,凝声说道:“本来不跟你说是不像你担心,卓儿找的这个人是个女子,为了此人,他要跟盟主孙女退婚,这如何使得,这婚约可是当着众群雄的面宣布的,怎可说退就退的。”
      宋氏可不打算原来他的隐瞒,可是乍听冷卓一要退婚,还是震惊道:“什么?退婚?这不可能,卓儿从小跟璇儿一起长大,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怎会为了不知底细的女子要求退婚,你休要危言耸听。”
      “卓儿亲口所说,这还能错。”
      “如果是有隐情呢?卓儿可不是不通情理任意妄为的人,你自己的儿子,你还不了解,我亲自去问。”
      “好了,我陪你一起,你也好劝劝卓儿。”
      宋氏不在理会冷文渊,直接起身前往祠堂走去,冷文渊甚是头疼,只得跟着一起往祠堂走去。
      这前脚刚踏进祠堂大厅,就见冷卓一是跪着的,宋氏就快步走过去搀扶起冷卓一,满是疼惜:“卓儿,快起来,谁让你跪着的,你一身的伤才刚有好转,跪一天了?”
      “母亲·····您怎么来了?”
      虽说是练武之人,也经不住一动不动的跪一天,双腿僵硬的站起。冷卓一早听到有人靠近,本以为是父亲,却不想是母亲。
      紧跟着进来的冷文渊直接开口询问:“可有悔悟?”
      宋氏不愿意了,埋怨道:“你看看你,怎能让卓儿跪着呢?他的伤才刚好。”
      “母亲,我无大碍的。”
      宋氏拉冷卓一坐下,询问道:“真的是你提出的退婚吗?”
      “是的。”毫无犹豫,直接回应道。
      “这么说,你真的是为了另一个女子,提出的退婚?”
      “是。”
      可接下来,宋氏询问的关于飞燕的详细情况,冷卓一却又不能完全说上来,宋氏也是有点恼怒,“卓儿,这个飞燕呢,确实特别了一些,可是我们对她了解微乎其微,你怎么就能抛弃了璇儿呢,先不说目前她人在那里都不得知,为何她要不告而别,她的身份你又了解多少,你太冲动了,母亲也不答应你贸然退婚,你是得好好反思一下了。”
      “但是······”转身看向冷文渊,狠狠的说道:“不准体罚。”
      冷卓一静默了声,微低眼皮,淡淡的说道:“父亲母亲,孩儿先告退了。”
      颔首行礼后,毅然转身信步走出了祠堂,独留两位不知所措。
      “你看卓儿·····”
      “好了,给他时间缓缓,急不得的,时间长了迟早会忘记的。”
      “哎!”
      冷文渊知道,如今冷卓一坐拥冷白门的势态壮大,他已无力干涉,也不想看到这种局面。当初,冷卓一能战胜冷月在江湖上站稳脚,他也甚是欣慰,可是现在冷卓一不仅不去扩展自己的人脉,却一回长安城,就埋头在寻找飞燕的事务中,彻底将冷白门闲置一旁,琐碎的事物又回到了他的手上,经过一场大战,更是忙的焦头烂额,而冷卓一却依旧花费所有心神在寻找飞燕。
      冷文渊回想冷卓一为了飞燕,敢于出动冷影前去塞外,不由的心境凉透,含着一口不平之气惩罚了他。

      时光缓缓流过,已经到了六月中旬。
      留在长安城的冷卓一看尽了繁花散去,迎来紫薇侵月的炎炎夏日,依旧未接到有关飞燕的任何消息。
      他每日寝食难安,瘦得不成人形。
      姬梦璇匆匆赶来时,看见冷卓一散失了神采的双眸和清减不胜衣的身形,大吃一惊。
      冷卓一推却了冷白门的事务,不再出府,也不曾与人多交流,像一道苍白的影子,站在府里,毫无感觉的活着。
      短短一个月不见,冷卓一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宋氏开始流眼泪,冷文渊只得加派人手寻找,甚至花钱从暗中购买线索,可是依旧毫无进展。
      姬梦璇察觉到他的变化,暗自惊心不已。她一连问了数句,竟听不到一字的答复,慌不过,说道:“你这般折磨自己是给谁看的,你怎么就不替伯母想想,她每天为你以泪洗面,您怎么忍心?如果是飞燕成心躲避不见,你就是找上一年十年,你也找不到。”
      冷卓一眼珠缓缓一动,冰雪容颜未曾改变。
      一直陪侍的石英小声说道:“姬小姐还是去陪陪夫人吧,公子现在听不得劝。”
      姬梦璇满是酸涩不得发作,心中的苦闷又有能理解,脱口而出,“你要找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你才会收手?回头看看我?”
      面对姬梦璇的追问,冷卓一毫无反应。
      他真切记得,与飞燕说的每句话,对她做的每件事。
      他不相信飞燕会无辜的消失不见,对他不告而别。
      冷卓一身子吃不消,两次咯血,惊的府内一众人手足无措。偷偷下药在膳食内,他才歇息了一宿。
      冷文渊实在无法子了,写信给天柱山孙千秋,让冷卓一的师傅出面劝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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