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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隐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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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微云轻泛,看似谧谧,却是在不断悄然变幻着。正如此刻的范文程,表面静默无言,内心却波澜翻涌。
我等着他的回答,尤其是最后的一问。在清河堡,出嫁的女孩最小也有十六、七岁,和倪雅达年纪相仿,我才只十三,与眼前这人差了约摸有六、七岁!再说,在这里成了婚,要想回清河堡就更难了!
我越想越心急,忍不住朝范文程轻吼道:“先生倒是说句话啊,我不明不白地就被许给了先生,这……”我说不下去了,只有蹙眉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他没回我的问题,反倒问起我来。
“格格叫我宜尔哈,不过,我原是叫‘黎芳’的。”
他忽而转过头看我,一脸惊讶的神色:“宜尔哈?原来就是你……”说完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听他的口气似是听说过我,可我平日除了干活就只闷在角落里,并无甚事可让人“听说”啊!我正要问他,不远处的叫声先我响起了。
声音的主人,是先前将我通传至大汗处的海兰。这会儿,他叫的是范文程。
因刚才的事,我对海兰正存着气,盯着她跑过来,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没好气地喃喃:“真不知道又想怎么害别人。”
海兰来到近前,向我投来一撇极短的目光,之后便不再看我。我辨不清那目光中是否存有一丝歉疚。不过此时显而易见的,是她面上的焦急。
她拿出一张字条递到范文程手中,之前的疾跑,致使她的话中贯穿着粗重的喘息:“范先生……格格被禁足……了,这是她写给您的……您务必帮帮格格啊!”
范文程神情复杂,只淡淡“嗯”了一声,便打开字条看起来。海兰目注着他,眼神中混杂着期待与焦虑。突然她转头看立在一旁的我,犹豫少顷,向我吐了四个字:好自为之。她的眼中带着和通传我时同样的担忧,我有些发懵,预感似乎有比成亲更麻烦的事在等着我。
“范某人微言轻,帮不上格格什么,请转达格格,让格格安心待嫁,范某到时必献厚礼恭贺格格大婚。”看完字条,范文程开了口,一番话说得毕恭毕敬,却让海兰生出了愠怒之色,她恨恨地瞪着范文程,之后稍显僵硬地福了身,一句话也没回就离开了。
我实再看不懂他们唱得什么戏,从倪雅达送了我那个倒霉镯子开始,每个人、每件事都令我惶恐不安,我虽非这戏中主角,可当中的起、转、承、合似乎都牵扯着我,想要跳出戏外根本不能,就连辩也辩驳不得。
“字条上写的什么?”我看着范文程,不觉问出了这么一句,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并未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只边收起字条边说了句:“你不用嫁了。”然后自顾走了。我独驻在原地良久,耳边尽是海兰说的“好自为之”,心中的不安并未因范文程的话而淡去。
此时,倪雅达那边儿我是不敢去了,于是决定继续回厨房帮忙。
博罗丽正一个人收捡着柴火,见我来了,眼目间流出璀若珠贝的笑容。我心内隐约跃动,沉抑多时的嘴角向上扬起了几分。
“是大汗传你吗?这么安稳地回来了,一准是去领赏的吧?”博罗丽扯了我的衣角问,好奇中有明显听得出的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