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的驱鬼日常》十月雪晗

2、第2章 日子不好过

　　一个人的日子除了沉默还是沉默。虽说家里总是会来些热心人，帮着做这做那的，只是待那些人走了，自还是安静的多些。更何况容颜的话本就不多。因为这些热心人，倒是跟从前婆婆在时，总是有人上门来瞧病的日子相似，只是到了夜里，总也显出一些不同来。

　　如今是进了腊月了，而家里的吃食也着实是不多了。刘老头平日里便总是帮衬着，如今一听容颜说，自还是要帮。只是容颜觉得，她总要学着自己做才好。所以提议跟着刘老头一起去镇上置办东西，刘老头也答应了。

　　如今这一老一小的便出了门，往镇上去。

　　村里头街上少有人，这大冬天的个个都躲在屋子里暖和。只是总也有一两个有事的或者是闲的出来，瞧见了刘老头和容颜便和容颜打招呼。这招呼打的倒也没什么，只是容颜听着这语气有些不对。

　　容颜少出门，自是不知道，这村里头一些闲着嘴皮子没事干的村妇早就嚼起了舌根子，说些不干不净的话。

　　只是这些不干不净的话如今还未有到在容颜跟前说的程度。而为何没到去容颜跟前说的程度，这其中除却流言还未有太盛，还有一些旁的原因。

　　村里人如今都说这刘老头当真是反了常。从前对容颜婆婆十分好不说，如今又对人家的小闺女儿这样的照顾。从前与那容颜婆婆到底有些个什么关系如今倒是不说，可现在莫不是对人家的小闺女起了色心？而这不过是表面的话，这背地里说的便是不同了。都说这刘老头定然是记挂着容颜婆婆家那点私房银子才这样总是帮着容颜的。容颜年纪小，到时候刘老头摸清了底细，将那钱银哄过来不是几句话的事吗？自然，他们背地里说这话自也是因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道理。他们平日里往容颜家跑的也不算少。趁着容颜婆婆的丧事，觉着容颜眼睛瞎，啥也看不见的，也没少在容颜家里头翻腾。自也是不曾有收获便是了。

　　这村里人都知道，这容颜婆婆算是这村里数一数二有银子的。平日里的吃食便是看出来了。他们平日里只是吃些玉米面啥的，白面也只是逢年过节才会舍得买上一点。可这容颜婆婆家便不然了，平日里都是用不着自己买，自会有人又是银子又是白面啊油的送过来。若是没了这些，也会不吝惜银子的去镇上买些来，很多时候还会连带着买些大米啥的。只是因为容颜婆婆素来有些手段，她们若是有事求上门来，纵然不曾像其他人那样能拿出银子，容颜婆婆也从不曾看轻，是而在这村子有些威信，自也不会有些个闲人在背地里嚼舌根。毕竟，人家也是凭着本事吃饭，也不曾因为有几个银子便不把旁人看在眼里。

　　是而大家都猜着，这些年，容颜婆婆除却养着一个容颜，便也没太多旁的花销，定是存下了一笔银子。只是翻也翻了，找也找了，便是怎么都找不出来。而这容颜是个更加低调的，这吃食上跟从前婆婆在的时候是怎个都比不上的。而因着这，大家更猜测着，这容颜肯定是藏着这一笔银子的。俗话说的好，会咬人的狗都不叫，有些心眼的，都话少，那力气都用来动心思的，没有些个力气用来说话。

　　刘老头对这些风言风语自是知道的，平日里听了也只是叹口气罢了，而如今也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带着容颜去了镇上。

　　这过年总得见点肉腥儿，容颜买了一小块肉，又买了一些白面和红纸便是回去了。刘老头没买啥东西，只因如今离着过年还有些时日，他腿脚方便，到时候再来买便是了。

　　一趟路走下来因为容颜拿着棍子摸索着走，走得极是慢，十来里路前晌便是出门了，直到后晌才是回来。

　　这后晌村里的人许是都在家里待的闷了，倒是比前晌多了些。跟前晌一样，跟刘老头和容颜打招呼的不在少数，那语气有的不大对劲，有的倒是一如往常的热闹客气。

　　容颜自还是一如平常的样子。

　　容颜的相貌算不上十分的好，只是十二岁的年纪，却让人瞧着总能生出一种平静之感来。小小年纪身上便总是散发着一种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气韵，平平静静，坦坦然然的。

　　回了家，刘老头便回自个儿家了，而容颜也开始存放自己买来的那些东西。只是这东西还没存放完，这家里头便是已经来了人了。是离着容颜家没多远的张大婶，来了便是赶忙帮着容颜挂肉。

　　这庄稼人将这肉买回来了，这大冬天的都是挂在外面的，容颜正在一下一下的摸索着往厨屋外头的那跟杆子上挂，只是老是挂不上，这张大婶便是一边热闹的说话一边帮着容颜挂上了。

　　“哎呀，容颜呀，婶儿都跟你说了，有啥事，只管跟婶儿说了便是，婶儿自当帮你。咱们都是女人，不管啥事也都方便一些。”

　　这村里的人素来少不了一些自来熟的，话从来说的客气好听。张大婶便是如此。

　　容颜不曾多说什么，只道：“谢谢张大婶儿。”

　　而接下来张大婶瞧着容颜买回来的这一些个跟他们家差不多的年货也没说啥，只是一边帮着归置又一边说道：“容颜呀，你这过了年也十三了吧。”

　　容颜应了一声。

　　而张大婶这才开始说她今儿个来的目的：“容颜呀，这女子过了十五便是及笄，也是该嫁人了。咱们庄稼人没那么金贵，帮着家里多干两年活再出嫁的也不在少数。谁让咱是庄稼人的。唉，咱庄稼人便是没那么金贵，咱的闺女啊也没那么金贵。就说人家达官贵家的小姐吧，那可都是在闺阁里不出门的，唯恐见了男人面孔失了名声。可是咱庄稼人哪里说的了那些？你说是不是？”瞧了眼默不作声的容颜，又道：“这转眼呀，不曾想你如今竟是都要十三了。还记得你婆婆把你抱回来那时，你还那么大一点呢！”张大婶边干活边说的适时比划了一下大小。瞧了眼容颜才意识到她看不到，又接着说：“这日子过得真是快啊，如今你都十三了。可是你婆婆却也是没了。”这话说的最后说的黯然，叹了口气，继续：“如今都十三了，再过两年，也不就要嫁人了！不过虽说咱庄稼人顾不得那许多的礼数，可到底还是得顾忌些的。你知道咱隔壁村张家村吗？就是俺娘家，俺娘家村里啊有一个寡妇，丈夫死了多年了，她守着个孩子只对外说不再嫁了，可最后却又不知道怎么回事，跟村里的一个光棍勾搭上了。起先她倒是说，她跟那光棍没什么，可是谁信呢？后来听村里说，有天夜里，她家大半夜的当真是热闹的很呢！开始是一些叫骂声，一些东西摔到地上的声音，可是渐渐的便变成了，变成了，唉……”后面的话像是羞的说不出口，看了眼容颜，又继续说：“如今倒是成了两口子了，可是那村里的唾沫星子当真是要把她给淹死了！听说现在呀，这寡妇死去的那丈夫的亲戚如今也是找上门了，打着闹着便是要将她家院子要回去了。说她这等不要脸的没脸占着先夫的产业却养着旁的男人！这女人哟，说起来也惨。可是到底也是她愿意不是？”说完，探究的目光在容颜的身上晃悠来晃悠去，当真是一刻都不舍得离开。

　　容颜还是一副没怎么变的样子，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只是这张大婶却觉得小丫头片子定然是听懂了。又问：“容颜啊，你可听懂张大婶说的话了？”

　　只是容颜却还是没吭声，自行往一边去了。

　　这下子张大婶更觉得这容颜定然是听懂了。又旁敲侧击的安慰了几句，便是回去了。

　　这张大婶是什么意思，容颜自是听懂了。这村里人是啥想法自他们来她家帮着办丧事的时候她便是知道了。

　　容颜知道，这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可是那脸上倒是也没什么难过的神情！

　　这转眼间，这春节便是来了。村里人没有钱银，可到底也有些个爱热闹的，买了些炮竹来，虽说三三两两的声音，可也有些过年的气氛了。

　　初一早上，容颜下的饺子，这饺子是张大婶和几个‘热心人’来帮忙捏的。这过年除却有几声炮竹声和有饺子吃倒是也跟平日里没什么不同，容颜的脸上也看不出不同来。只是这心思却不然，这大冬天的漫天飘雪，却因为那炮竹倒的热闹也给渲染了。总让人觉得这冰冰凉的雪像是带了些暖意飘下来的。

　　时光飞逝而过，转眼已经是又过了半年了。跟半年前的预想一样，容颜的日子一丝丝都不好过。大约是耐性没了，大约是觉得容颜这丫头片子当真是心眼管用，这村里人如今都敢在容颜跟前说闲话了。刘老头也是孤身一人的，见惯了这世间的人情冷暖，对这事除了叹口气，倒是该如何帮着容颜便如何帮着容颜。容颜对于刘老头这样的帮忙也一直不置与否。而更有甚者，已经开始给容颜找上门女婿了。

　　容颜一个孤女，还是一个瞎子，且不说那些钱银，就算白捞一个院子也是好的。凡是自家有条件相当的亲戚的，便是一个劲儿的往容颜家跑。容颜是个瞎子，对方到底长得甚个模样根本无关紧要，全凭这‘媒婆’的一张嘴。容颜虽说不花容月貌，可相比那些村里经常下地干活的粗糙女子，可也是不知胜了多少。有人有这心思，自也有人是拆台的。便如张婶子，她当真是个坐得住的。

　　今儿个有人带了人来，她便说这家带来的人是如何如何的不老实，整日里不找个活计，游手好闲，好赌成性。

　　明儿个有人带了人来，她便说着这带来的人是如何的心思不正，长的还如何的歪瓜裂枣。张大婶说话从来的拐弯抹角，却又主题明确的。

　　这容颜的院子当真是每日都热闹的紧。

　　时日久了，这十里八庄的都知道了，竟是外村的都来了。竟还来了一帮乞丐。穿着些脏兮兮的衣裳，一张张脸早已经黑的看不清明长相了。便那么在容颜家的院子里，不肯离去。

作者有话说

　　请注意，调整了章节字数。第一章和第二章合并到第一章了，第二章现在是新内容。没有修改章节内容，只是合并了。有需要的可以重新回去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