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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

  •   回到娄邺已是黄昏,谢鞅早已命金言前往城门接应。娄邺天气闷热,一路快马而来,梅疏钰早已汗流浃背。她将缰绳扔给金言,径直走了进去。双脚刚迈进小院,便看见谢鞅坐在凉台上喝着茶悠哉地看着她。
      “你好自在啊!”梅疏钰扯扯高高的衣领,白了她一眼。
      谢鞅笑道:“早知道你怕热,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热水,快去泡个澡,换身衣裳吧。”
      梅疏钰回以一笑,直接进了屋。谢鞅也不离开,一直坐在凉台上为她守着门。大约半个时辰后,只见她换了一件水蓝色书生衣衫,一身清爽走来。
      “怎么样?”谢鞅为梅疏钰斟了一杯茶,递给她。
      梅疏钰正渴得很,她大口饮下,直到见底才道:“那陶舍表面看起来稳稳当当,是个端正清徐的好官。但内里情况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他与我说的不多,对娄邺的县政也只是寥寥几句,可字里行间绝不提娄邺整治之事,也没有过多的嘱咐,只说不要挑起民族矛盾。”
      “哦?”谢鞅沉吟片刻,方道,“陶舍为人老成,是个十足的官油子。他不与你亲近,是怕担待责任。娄邺是块难啃的骨头,陶舍在棘川数十年仍无计可施,可况你我?只是,你是新晋榜眼,皇上特意派了你来,一定是盯上了娄邺,他也不能一直托词逃懒,便拿话敷衍着你,若是你办好了,能够扭转乾坤自然是好,若是你办不好,也不与他相干,最多是责罚两句。可谓是大的一手好算盘!”
      梅疏钰好笑地摇摇头:“怪道吕洞宾辞了官携全家老少去了深山老林修道,这尘俗之事的确令人烦恼。”
      “怎么?你害怕了?”谢鞅调侃道。
      梅疏钰笑道:“这么小的事就怕起来,以后还怎么活?有些事不是我们害怕就不可以不做的。对于初入官场的我来说,刚开始可能显得格格不入,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所留着的就是一颗麻木的心。”
      “是啊!所以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随着自己的心走。”谢鞅抚上梅疏钰的手,安慰地说。
      梅疏钰回望着谢鞅,目光柔柔地:“既如此,我们应该立刻行动,想必齐大侠和郭先生已经招募好了人手,我们去看看吧。”
      “晚会儿再见吧,让他们也歇息一会儿。”谢鞅忙拉住她,“我这里倒是有两个要紧的人让你见见。”
      “什么要紧的人这么神神秘秘的?”梅疏钰起身,打趣道。
      两人刚出小院,迎面撞上李慧心端着餐盘过来,看见两人手拉着手并肩走着,一时又惊又怒。梅疏钰不留痕迹地抽回手,走上前问:“一天下来,辛苦贤妹了!”
      李慧心压下心中的惊疑,勉强笑道:“与哥哥比起来,这点子辛苦算什么。”
      “今日是开工第一天,相信大家都累得很,劳烦贤妹将晚饭摆在后厅,稍后我们过去。”梅疏钰温和地说。
      “一切听哥哥安排,”李慧心笑着,“哥哥且去忙吧,等晚饭妥当了,我再唤你们。”
      “好的!”梅疏钰点点头。
      李慧心行了个万福,看了一眼谢鞅,移开莲步,去了后院。
      待人走远了,谢鞅才无所谓地一笑,调侃道:“你这位贤妹可聪明地紧,怕是心里早就生了疑心,面上却半点不露出来。”
      梅疏钰有些无奈地叹口气:“与她而言,在这个世界上,我既是依靠又是责任。是我欺瞒在先,有负于她。若来日,她不肯原谅,我也能理解,只盼着能给她寻个好去处,也算报了李伯父与梦阳兄的收留赐饭之恩。”
      “明溪,”谢鞅见她感伤,心疼的很,“李伸一家的惨况,我已明了,李梦阳夫妇被误杀,李伸被乱棍打死,闻之的确令人伤心,但这些并非是你的错,莫要太多自责。知恩图报是好事,但也不能把一切责任往身上揽。有些事你能管,有些事你不能管。”
      “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梅疏钰道,“只是,慧心一家待我很好,我不能袖手旁观。况且,若不是我出口太重,那任六也不会挟怨报复。”
      “你又想叉了!”谢鞅并不认同,“当日情景,若不是你急中生智,李慧心早已身遭不测。那任六见色起意,早怀不轨之心,就算你不说那些话,他也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早晚而已。”
      梅疏钰那肯因为谢鞅的几句话就此放下连日的愧疚,只是已成事实,一味的追究责任毫无意义,还是着手眼下才是,于是她说:“任六已死,吴应天身为侍郎之子,我一时动不了他,还需从长计议。眼下,还是想办法改善娄邺的情况吧。”
      谢鞅也不想一直纠缠这个话题,她箍住梅疏钰的肩膀,严肃地说:“你的身后是我,只要你愿意,我会让吴应天生不如死。”
      梅疏钰心下虽然感动,但她不想什么都依靠谢鞅,很多事还是自己亲自动手才好。
      梅疏钰坐在太师椅上,仔细地观察着两人,面露讶异之色,她挥手斥退两人,将目光投向谢鞅,等待眼前人的解释。
      谢鞅自知瞒她不过,也不再打哑谜,随即解释着:“昨日我翻阅了娄邺所有的县志和案卷,才知娄邺有两大势力,分别是拉祜族和纳西族。拉祜族人口占了娄邺五分之一,共计7428人,纳西族人口占娄邺四分之一,共计9987人。这两族盘踞在山涧,群集而居,自主自业,难以辖制。两族常年不和,势如水火。他们各自拉拢乡绅商贾,结成党派,互相斗法,欺压百姓。两大族各有卫兵达百人,个个凶残异常,肆意妄为。”
      “自古以来,最难调和的关系莫过三种:民族关系,君臣关系和婆媳关系。”梅疏钰皱眉,“而今,我初次上任便遇到了一大难题。”
      “不错。”谢鞅点点头,“纳西族与拉祜族各成势力,手里爪牙鹰犬众多,即便是棘川知府也畏惧三分。”
      梅疏钰不解:“即便纳西族和拉祜族势力遍布娄邺县,手下上百走狗,可棘川是西南重城,城外驻守上千禁卫军,这上百对上千,怎么会如此忌惮他们呢?”
      “虽然棘川有七千禁卫军,左军指挥使杨想与右军指挥使王发万也算统辖有方,但他们面对的不单单是上百鹰爪,而是棘川上万百姓。”谢鞅接过梅疏钰的话,说,“一旦激发民族矛盾,势必形同水火,血流成河。现在的娄邺虽然治安混乱,民业萧条,但还算稳定,那棘川知府陶舍处事规矩,是不会轻易对付两大家族的。”
      “我朝向来以文治武。棘川一切军政大权都在陶舍手中,只要他不下令,我们根本调动不了军队,除非皇上下旨。”梅疏钰想起周朝管制,有些无奈,“文人有文人的限制,有气节的文人注重操守和气节,倒也镇守一方百姓,只是文人读书颇多,大多知识来自书本,并未实践,终觉纸上谈兵。且我朝文人向来清高自诩,目无下尘,以文挟武,多有弊端。若是再碰上些失了气节的文人,百姓的生活实在难熬。”
      谢鞅笑道:“文人有文人的好处。前朝节度使多拥兵自重,先朝大半江山因此而亡。我大周天子乃世家大族出身,自然知道拥兵自重的厉害,所以我朝建国才以文治武。只是武将权利受到限制,兵力有所下降,倒也不得不重视。”
      “我们纵有意见也没有办法去改变,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梅疏钰说,“只是你说了这么多,与你那一老一少有何关系?”
      “纳西族族长匹然与拉祜族族长野古聪掌管本族事务三十余年,其手段阴险狡诈,残忍不堪,为了维护族长尊严与权力,犯下的人命案子数十条。那妇人与男童便是其中一宗。那妇人原是匹然旁支一脉,祖上也有些产业,只因其夫不服匹然暴政,被匹然毒杀,其族人畏惧匹然势力,容不下他,于是将她卖给了人牙子。那男童原是野古聪的侄子,其父原是野古聪的大哥,两人夺权不休,最终野古聪技高一筹,将其杀害。那野古聪犹不罢手,更将其兄妻子杀尽,因男童过小,族内怨声载道,野古聪不好交代,只得将其卖给人牙子,让其自生自灭。”
      “如此以来,那我们岂不是招惹了野古聪,让他有了惊觉。”梅疏钰问。
      “这你放心。这男童也算命大,他被辗转卖了三家,第一家还算心善,违背了野古聪的命令,将男童炸死卖给了一户小富之家,后来那小富之家遭遇了回禄之灾,又将其发卖,如此才到了我的手中。”
      梅疏钰好奇地看着谢鞅:“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谢鞅自信满满地说:“在来娄邺之前,我已将娄邺的一切了熟于心,对于匹然与野古聪更是探明底细。至于其他的消息,自然是从那妇人与男童口中得知。”
      梅疏钰那里不知谢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她抚上谢鞅的手,动情地说:“谢鞅,谢谢你!”
      “你我是夫妻,自然同心同德。”谢鞅鲜少见到如此感性的梅疏钰,心内一阵激动。
      梅疏钰平复了心境,说:“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二人对匹然与野古聪的事很熟悉,对本民族的风俗也清楚,为我们办事带来了许多便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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