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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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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柳儿迷上了学诗,自从知道梅疏钰擅长诗书之后,每天软磨硬泡硬是缠着梅疏钰松了口教她读书写字。
眼看金乌西沉,,梅疏钰叠好了衣服,手执打磨好的三寸竹签坐在竹子下静等柳儿。已经十一月中旬了,天儿越来越冷,身上的秋衫一吹便透了,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梅疏钰抖了抖身子,从怀中掏出中午节省下来的半个窝窝头,就这寒露细嚼慢咽起来。月移西墙,细碎的月光透过竹叶斑斑点点的落了下来,溶溶月色为淡淡孤影凭添了几许苍凉。
梅疏钰疑惑,柳儿最是守时之人,怎么还不来?
“梅姐姐!”正想着,那甜润的声音打破了冷却的心湖。
“今儿怎么来这么晚,可是有事?”
“梅姐姐,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柳儿没有直接回答,她歪着脑袋,眼角内藏不住的喜悦在月光的衬托下越发晶莹明澈,令梅疏钰心神恍了一下。
“姐姐,你看!”
三块精致如白玉的糯米糕在小小的手掌中散发着诱人的幽香,那丝丝深入的香味一下子刺激到了梅疏钰的味蕾,引得肚子里的馋虫不安分起来。
梅疏钰毫不客气地捻起一块放入口中,香甜软糯,唇齿留香,带动着心情也愉快起来。
“今儿是世子生辰,夫人开恩,各房分了三盘糯米桂圆糕。如姑娘心疼我,给了我五块,我省了三块给姐姐。”柳儿颇为自豪地说。
梅疏钰一愣,永安侯世子?那不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吗?说起来可笑,来到这儿快三个月了,连洗的衣服都记得分毫不差,可有关永安侯世子的事一星半点也不曾听到。府里的下人,不管是来安排任务的,还是来挖苦嘲笑的,似乎都有意避开永安侯世子的话题,好像她与永安侯世子没有半分关系似的。看看天,已经十六了,还有几天就是初雪了,按照规矩,府里应该会大摆宴席吧?
“柳儿,永安侯世子什么样?”梅疏钰问得大大方方。
柳儿怔了一下,三个月来,这是梅姐姐第一次问她府里的事,她还以为梅姐姐什么也不在乎呢!
“柳儿身份卑微,只在后院做些粗活,不曾见过世子。不过听洗浣房的大平所,世子高大威猛,很是健壮,传闻,世子曾经徒手打死了一只猛虎。”
听着柳儿的描述,梅疏钰脑海中闪出一个画面,角鹿场上,一个赤着上身,满身肌肉的汉子,踏着八步,大喝一声冲上去,与猛虎撕扯起来。梅疏钰仿佛吃了一只苍蝇,反胃极了,一想到原主是这样人的妻子,便浑身不舒服起来,连那美味的糯米糕也没有了半分吸引力。
“姐姐,我们今天学什……呜”
柳儿正想问今天的课业,突然被一块糯米糕塞住了嘴,腮帮子被撑的鼓了起来,只得艰难的往下咽。
梅疏钰被她滑稽的样子都笑了,戳了戳她的脸,说:“你已经认识上百个字了,今儿就破例教你一首诗。”
“是吗?太好了,我也可以像姐姐一样写诗了!”柳儿高兴手舞足蹈起来。
“只要你认真学,以你的聪明劲儿一定可以学成的。”梅疏钰说着,拿起竹签在沙土中写了两句诗。
黑夜总是不经意地挖掘出灵魂深处的脆弱。不管白天的你如何坚韧,在深沉的夜色中总会显出一丝柔弱来。
梅疏钰将一件长衫浸湿,把三根翠竹使劲往下压,等竹梢着地,用长衫将三根翠竹牢牢系上,并在末尾留出一截来,霎时,一股强劲的拉力狠狠地挣着她,似要把她抛向天空。梅疏钰心内安慰,接着将剩下的一段接在装满水的大木桶上,顿时,木桶被忽的拉起,甩向高空,在半空中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砸向了高墙,“哗啦”一声,井水倾泻而下,木桶骤然撞成了木屑,落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
“谁?什么声音?”
院外传来一声斥责,梅疏钰赶紧将残局收拾干净,镇定地说:“没什么,不小心撞到了水桶。”
“搞什么,大晚上不睡觉,有病!”
骂骂咧咧地声音渐行渐远,梅疏钰冷笑一声,转身回了房间,带着些许兴奋缓缓进入了梦中。
翌日,重复的工作竣工后,梅疏钰坐在院中用收集的竹叶和着清露泡了两杯茶静静地等着柳儿的出现。
约莫黄昏时分,上弦月刚刚露出半边脸,柳儿可爱的笑脸探出院门,在月光中纯净的如新生的婴儿。梅疏钰眼内流溢出几分挣扎和不舍,这个可爱的孩子,捧着一颗至纯至善的心走进了她的世界,使她在三个月的奴役生涯中变得不那么苦闷孤寒。可是,今晚,她就要离她而去,也许是九死一生,也许是再无相见之日,无论是哪一种,她都将与这个善良单纯的孩子分开了,再也不复往日的欢乐笑颜。不是她心狠,不带她走,只是以她现在的能力自保已属勉强,那还有精力带她。此番逃离,自是惊险万分,不说侯府不会善摆甘休,就是各地的关卡也会封锁的严严实实,一旦失败被捕,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不说,怕是这个孩子安稳的人生也要受自己牵连,再无翻身之地。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逃出生天,又怎能冒然将她带入风险之地呢?不过,若是一切顺利,她梅疏钰定会回来的,到时候,柳儿是走是留全在她自己。
“姐姐,你怎么了?”柳儿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梅疏钰,担忧地问。
梅疏钰收回神思,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端起一杯茶递给柳儿:“好茶赠知己!这是我潜心收集的竹叶,用竹叶上的露珠烹的,你尝尝。”
柳儿疑惑地接过茶,心里泛嘀咕,姐姐今儿是怎么了,她明知道我是不喜欢喝茶的?适当性的喝了一口,淡淡地茶香中有一丝苦涩缓缓流入心扉,心里透透的,温温的,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