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都不算爱》楚玉荷

3、老巫婆

　　三
　　“同学们注意这个公式，”唰唰，数学老师在黑板上飞快地写出他早已烂熟于心的公式，“这里加这里，”教鞭在黑板上指来指去，“最后等于多少？哪位同学已经算好了？”
　　方菲后悔了，后悔自己怎么没有保护好“明亮”的眼睛，面对着墨绿色的黑板上，模糊的一团团棉花糖似的公式，只剩下懊恼和祈祷。懊恼怎么没有答应班主任的照顾，祈祷这时的老师千万不要提问她。身旁的蒲雪英就更不用指望了，不是害怕她冷嘲热讽不给笔记她看，而是蒲大姐她根本就没有听课。她只是在冷冷的发呆，尊驾移动一下，也只是为了回过头去看倪浩宇。方菲心虚地低下头，希望老师不要在后排的高个中发现自己。
　　“方菲，你的答案是多少？”
　　“呃，”方菲觉得自己的血液全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脸上，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恨不得掘个洞钻进去。“不知道。”她憋红了脸才挤出一句。
　　“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得这么清楚，你都不会做，考试的时候我看你抄都不会哟。”数学老师显然十分气愤这种资质太差的学生，“你是怎么进到我这个重点班的！”仿佛是降低了她的教学档次。
　　方菲的心想，我只是看不清，又不代表我不会做，只是没有做而已。“我是看不清黑板，不是不会做”。
　　“那你自己到黑板前来看，看你会不会。
　　方菲犹豫了一下，这要是万一是自己没有预习的，就不会做，那多丢脸，还是在全班人面前，还被这个老师看扁了，但不去就更被看扁。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方菲决定去争口气。
　　走到黑板前，眼前的题目还挺奇怪的，看来这个老师是要给不听课的学生来个下马威，方菲觉得血液从脚指头冲到脑门，脸就象一只熟透了的西红柿。
　　“你有没有在听呀，这个题目会不会做，去，把你的笔记给我看一下，我看你究竟记了些什么。”
　　“啊，我，我，没记~~”
　　“就知道你没记笔记，我在上面看得很清楚，你从现在起，以后我的课要不不听，要不就在每节课后交给我检查一下。”
　　“恩。”
　　方菲第一次被老师骂得狗血淋头，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不说，还觉得自己被看扁了，一向倔强的她，紧紧地挤着眉头，不停地咬着嘴唇，感觉鼻子里有一股酸酸的，她知道自己就要哭出来了。
　　“下去吧，明天的课我第一个提问你，不要在让我发现你不做笔记。”
　　“恩。”此时，方菲觉得自己只能发出这单一的字音了，因为她知道如果多说几个字，她的眼泪就会当着这个巫婆的面流出来。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方菲的泪就再也忍不住了，泪水顺着脸颊划落，蒲雪英一脸不屑地向她丢了几个“卫生”眼。
　　老巫婆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她的公式和例题，方菲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她心里琢磨着怎么想办法及时抄到笔记。心想自己要象弹簧一样越压越有劲，决不能服输。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下了课，方菲拍拍前面的邹海，“你的笔记以后能不能借我抄一下，太远了我有点看不清。”
　　“课后那肯定是没问题，可是老师好象是要随堂检查你耶，还有，我也怕她问我呀，我抄都来不及。”
　　“黎建成，你能不能借我抄呀。”
　　“我，我也看得好吃力，一不小心就跟不上老师的节奏了。”
　　哦，方菲一脸失望的长叹了一口气，看来是没有靠山可以依靠了，只能换眼镜来解决问题了。
　　放学后，方菲电话联系了在眼科权威医院做医生的表姐白秋实，希望能配一副度数深一点的眼镜，可是表姐却告诉她，如果她要在明年做眼睛激光手术的话，最好少戴眼镜，更不要戴深度的眼镜。
　　方菲一直希望能够通过激光手术来让自己告别烦人的近视问题，而父亲却一直很担心手术的安全问题，再三叮嘱白秋实一定以最高的标准要求手术的注意事项，如果方菲坚持不了的话，方父刚好就以此为由，拒绝让她做手术。方菲想为了自己彻底丢掉眼镜，还是忍了换眼镜的念头。可是，老巫婆那张恶狠狠的脸又浮现在眼前。哎，总要想个办法，不能让她再抓住自己的小辫子。还是多预习功课，做好战斗准备吧。其实，数学课一直是方菲的弱项，加上又看不清板书，功课的进度又很快，课程确实有点让她吃不消。
　　让方菲担心害怕的数学课如期而至，方菲只能默默的祈祷老巫婆忘记还有一个和她“作对”的学生。公式还是一如既往的多，板书还是一如既往的快，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往方菲的方向不停的看，方菲只有装做在认真做笔记的样子，把头埋得很低，生怕眼神和老师有一些碰撞，提醒了老师来提问她。
　　“好，下面我还是请几个同学到黑板上来做题目，检查一下同学们是不是在认真听课，做不出来的同学，请自觉地站到教室外面去！”
　　“方菲。”
　　方菲就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
　　“倪浩宇、董烨。你们三个上来。”
　　方菲低头走道黑板前，哎，连续好几天，都要站讲台，看来这个老师已经把她记在骨头里了。仔细的看完题目，还好，会做，心里还暗暗的庆幸。
　　“倪浩宇，你还坐着干什么，让你到前面来做题目，难道你没有听见吗？”
　　方菲这时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做完了题目，正要转身往座位走回去。老师却伸手拦住她。
　　“倪浩宇，你到底上来做不做，你的态度是对老师的不尊敬。”
　　倪浩宇终于移动了尊驾，老巫婆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倪浩宇不屑地走向黑板，却在踏上黑板前，转身走向了教室的门口。
　　数学老师愣了一下，方菲也楞了一下，果然够酷的。
　　只见老巫婆的脸一下由红变紫，看起来气得不轻。“倪浩宇，你这是什么意思！”
　　“罚站啊。”
　　“你”，老巫婆看来那他没有办法，一跺脚，转过身来看方菲的题目。方菲看见了她眼中闪出的火焰，心里也在害怕，保佑自己不要出错。
　　“方菲，我怀疑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在听我的课，你做的方法我要明天才讲，你现在就替我给大家上课是不是，看来你真是什么投的胎，怎么会有你这样笨的学生。”
　　看来老巫婆把要发在倪浩宇身上的怒气全部撒在了方菲身上。方菲很委屈地嘟囔了一句，“可是答案是对的呀。”
　　“你还嘴硬，你给我出去站好，出去！”
　　方菲咬着下嘴唇，她知道自己如果不这样的话，眼泪就会在全班人的面前流出来。方菲快速的转身向门口走去，跨出教室门口的一刻，泪轻轻地滑落，滴落在水磨石的地板上。方菲抬头瞟了一眼身旁的倪浩宇，他倒是一脸的无所谓的样子，不时还往楼下看去，好象楼下广场上发生的事情更为吸引他。方菲也不由地往楼下广场看去，糟了，是她的爸爸方河山在视察学校，正向教学楼走来。要是让他看见自己被罚站在教室外的话，不仅自己回家要遭殃，他教育部长大人的面子也挂不住，还有这老巫婆肯定也得完蛋。哎，方菲突然觉得自己还挺仁慈的，都这时候了，还在替老巫婆着想。这一吓，把方菲的眼泪也吓回去了，刚才还在全身心地委屈难过，现在全身的细胞都恨不得一起想办法躲起来。
　　倪浩宇看这身旁这个才哭了不到10秒，就可以把眼泪收回去的女孩，心想她演戏的技术还挺高。
　　就在这时，救命的下课铃声响了，方菲松了一口气，老巫婆收拾完讲义，走出教室，瞪着方菲和倪浩宇，“我这就到校长那里申请你们两个人的劳动处罚，你们还要把今天的笔记补齐，公式作业抄3遍。”说完蹬着她的高跟鞋，扬着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