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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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句不讨口彩的话能传承这么多年，肯定有它的道理。现在，它再一次向世人证明了自己存在的原因。
谁都没想到，不是在大齐刚刚遭到凌汛最虚弱的时候，不是在大齐春种无收最人心惶惶的时候，而是在这样一个不尴不尬的时节——人心渐稳但是元气大伤的时候——再一次遭到了重创。
北狄以和亲公主锦宁之死为由，南下向大齐发难。
不过不得不说，北狄选择在年末时南下，乍一看有些错失时机，但实则打了大齐一个措手不及。将近年底，大齐戍兵们初时紧张的戒备已经削弱不少，绷紧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正好有些倦怠。
苏瑾和孟彪并驻守逢城的几个军官现下正满脸严肃的聚集在州府后堂，气氛凝重的已经可以滴出水来，看着摊在桌上的斥候来报，一时间竟没有人说话。
来使来报时，北狄挑起的战火已经烧过了祁连关，现下敌军正以急行的速度南下逼近。作为皇城在北方重要屏障的逢城无疑是敌军南下的必经之地。
棋差一步，还是被人摆了一大招。
苏瑾不是没有想到，可能有别有用心的人在此时趁虚而入，正相反，派遣萧尧去募兵营的举动就是一种主动防备。但是敌明我暗，又选在将士思归的年末，逢城的攻防松散了许多……
现下只能紧急调防，效果如何尚未可知。
纵使苏瑾知道这场外敌入侵并非任何人的过错，就算能够料事如神也未必能够避免，但这事情总归发生在自己任上。想到这里，苏瑾脸色显见的又阴沉了几分，平日向来上挑的眼角竟看出了下拉的弧度。
许是自己的脸色太难看了吧。苏瑾感觉到有一只手安慰似的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
“不是你的问题，别多想。”
指尖轻轻的触碰让苏瑾回了神。
是自己想太多了，苏瑾不无感激的看了站在身后的萧尧一眼。
“这次北狄军突然南下，形势对我们相当不利。”苏瑾稳了稳心绪，道：“北狄军队已经过了祁连关，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逢城作为皇城的屏障，地位有多重要，诸位想必都明白。”
“作为大齐的官员，我们有责任上忠君，下卫民。”好像是坚定了什么想法一般，苏瑾的看向众人的眼神中满是鼓动。
“相信皇城也定会尽力支援。”
“清玙说的对，我们上要忠君，下可卫民。”从刚刚开始一直一言不发的知州孟彪突然站起身，“先不论整个大齐的百姓，就算只是为了我逢城的父老，我孟彪就算死也不能让这些蛮夷踏进逢城一步！”
“逢城军主将刘嗣齐，现将募兵营三千余人并入军中，营长并都统十余人皆划归麾下，逢城守卫之事尽听从你指挥。”
“剩下的人各司其职，那就散了吧。”孟彪冲众人微微点了点头。
待北狄军队终于兵临城下的时候，已过了三日。
三日来，北狄军队以可称破竹的势头扫过两座城。
逢城上下所有人都绷紧着神经，布置着城中城墙上的攻防。但目前，北狄军队看起来并没有直接攻城的打算，而是紧紧的将逢城围了个密不透风。
此时，不只是司掌军队的刘嗣齐，知州孟彪，通判苏瑾……逢城几乎所有管事的官员都聚集在了薄薄的一段城墙下。每个人眼下都有显见的青黑，不过幸好还有一个信念支撑着所有人。
上忠君，下卫民。君民定不弃我逢城！
“清玙，休息会儿吧。”孟彪看着正在紧急派发文件调度粮草的苏瑾，感觉有些心疼。只过了这几天，眼前这人原本圆润的下巴已经尖的快能戳穿桌上的公文。
苏瑾头也不抬的叹了口气，道：“孟大哥，我若是北狄，肯定对逢城围而不打。逢城是他们南下途中最大的障碍，要打他们未必能打下，但是若等我们粮草不足伤了元气，就是无本万利了。”
“而且，要我，肯定不止于等对方粮草耗尽。推波助澜，兵不血刃。”
“现在粮草是我们的命脉，我想得到北狄自然也能想得到。我现在不能停，我们的粮草需要妥善的安置。”
“我知道。”孟彪的声音低了低，“可是现在你我都不能倒下，清玙，我们就是士气。”
终于写完了最后一份公文，苏瑾放下手中的笔，甩了甩手腕，站起来看着孟彪。
“大哥，我知道。所以你不能倒下，刘将军不能倒下。可总有人要在背后处理这些事情，我不知道有谁比我更为合适。我自有分寸。”
孟彪抿了抿嘴，终究还是没能说什么，转身走出了这个临时搭在城墙下的简陋帐篷。
孟彪走后，苏瑾揉揉眼角。几日不睡任谁也撑不住的。苏瑾决定还是稍微小憩一下。
刚刚从城墙上轮班下来的萧尧一掀起帐篷，看到的就是苏瑾闭着眼睛趴在桌子上的样子。
走过去扛起桌前那人，萧尧不禁惊讶于两臂间的重量。
太瘦了。
萧尧有些不满的想。明明这么喜欢吃的人，怎么瘦到手腕仿佛只用两根手指就能捏碎地步。
将苏瑾放到床上，小心翼翼的解了他头上的发冠，过肩的长发便垫在了身下，漆黑的绸缎铺了满枕。大概是真的累坏了，睡的死死的苏瑾连自己被人除了外衣塞进被子里都不知道。
萧尧看着在被子下浅浅呼吸着的人，心里升腾起的那种心情大概是心疼吧。苏瑾已几日未曾好好休息，这个认知让萧尧心里极度不爽。
北狄么？说是为母妃之死而来，只是不只带兵而来的究竟是何人。
萧尧看向床帐上的那人，眼神有些复杂。说起来，苏瑾……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吧，若是知道了，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北狄与大齐。呵，萧尧是不信北狄此来仅仅是为他们母子讨回个公道，若要讨公道何须等到此时？作为一个大齐与北狄的混血，他原本并没有太坚定的立场要跟随哪一方。自己想做的，仅仅是回到皇城，从某些人手中拿回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
但是不论是谁，都不能从他的眼下伤这人一分一毫。
逢城一围就是半个月。半个月来北狄军队当真沉得住气，把按兵不动的把戏学了个十成十。北狄兵士倒是乐得清闲，天天在城门外巡视几圈，时不时竟然还有人在城门前喊话，讲的是正宗的华夏语，不知道是哪个得到对方“青眼”的战俘，在冲着逢城众人劝降。
情况着实不妙。
半个月以来，刘嗣齐曾经几次三番派遣小队出城勘察，也曾试过向外突围，但奈何敌强我弱，并无效果。苏瑾无法，和孟彪等人商议后，多次派人对皇城求援。
虽有传信求援之人成功逃出北狄军队的包围，但是总也等不到的皇城援军让逢城中坚守的众人心里不免打起了鼓。知道消息的官员中早就隐隐起了这样那样的流*言，任是苏瑾，也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瞒不住多久了。”萧尧刚进帐中，就听苏瑾道，“城中流*言已起。”
“援军始终不到，我们只能破釜沉舟，现下若战，还有希望。”是刘嗣齐的声音，掷地有声。
“我也同意。”孟彪亦出声道，“若战，我会上阵督军。”
“未必要正面对敌，我们何不偷袭？”
正在商议的几人听到萧尧的话，都转头看向他。刘嗣齐对这个说话的少年有点印象，他想起自己曾经在校场上见过萧尧几面，惊讶于他的年少和骁悍，不禁就多看了几眼。
“若突袭能成功，自然是最好的，但是现在突袭成功的可能性太小。”
“现在我们与北狄对峙处在弱势，是因为他们好整以暇而逢城内的物资几乎消耗殆尽。”萧尧直视着刘嗣齐，已经十四岁的他又抽高了不少，虽与孟彪刘嗣齐等人想比还是矮了半个头，但比苏瑾已经分毫不差了。
“我说的偷袭，是我们转不利为有利的机会。”
“说下去。”刘嗣齐看着萧尧道。
“烧粮草。”萧尧道，“北狄远行军，若没了粮草是致命伤，而我逢城尚未弹尽粮绝。”
“可出城尚且不易，又谈何烧其粮草？”刘嗣齐不能否认，这确实是一很有诱惑力的提议，但是理智告诉他，此时偷袭成功几率几乎为零。可若开城门一战，纵使有胜的可能也一定伤亡惨重。
“依你认为，何人能担此重任？”
“我愿一试。”
“别冲动。”几乎是萧尧刚刚落口，苏瑾就接话道。
“萧尧，你该知道这有多危险，不止是你，还是你手下的那些士兵。我们不能做无谓的牺牲。”
听到苏瑾阻止是因为此行的危险，萧尧发现自己心里居然是有点高兴的。
“相信我。”萧尧嘴角微微勾了勾。要搁在平时，苏瑾一定能察觉到他话中的一丝笑意，不过现下苏瑾显然没有辨别的心情。
沉思了一会，苏瑾还是向萧尧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