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隅杂记》纠结的蚊子

3、化萤

　　隔日，因为怕会突然下雨，谢小苏吃完午饭便上山了。刚到蔷蘼花下，就看到了小乖，嘴里叼着枝果子，绿盈盈的果子挂在枝上，有鸡蛋大小，很是可爱。
　　谢小苏盘腿坐下，不好意思地顺了顺它的毛道：昨天你没在，小鱼干，我和桑榆分着吃了。奶奶今天没有炸小鱼干......
　　小乖似乎是睨她了一眼，将果子搁在她腿上，边砸吧砸吧嘴巴边看着谢小苏。
　　谢小苏拾起果子，欢喜地看着小乖：给我吃哒？
　　小乖又睨了她一眼，点点头。谢小苏捧着果子尝了一口，并没什么味道，只觉得像冰水一般清凌凌的很是解渴，也没有核，没一会便吃完了。
　　见她吃完果子，小乖便端坐在她面前，很是严肃的叫道：呜哇呜哇......
　　谢小苏第一次听它叫，很想认真，可是头突然很晕，有很多五彩斑斓的亮点向她涌来。中毒了？刚才的果子有毒？谢小苏很是憋屈，难道竟然是被一只猫狸子毒死的，难道以后的墓志铭要这么写？然而她并没有纠结多久便一头陷进了清亮的黑暗。
　　一双手接住了她，是桑榆。他看着怀里的小孩子，稚气的眉眼，柔软的头发带着稻草黄，几缕被汗水黏在肉嘟嘟的脸颊上，正在新的世界中安睡，并无不妥。蹲坐的小狸猫低叫几声，讨好地蹭蹭他的手。
　　他看着地上遗下的果枝，叹了口气：解语与冲灵的花、叶、果子确实极为相似，可果子颜色完全不同，红色的才是解语啊。
　　小狸猫歪着头呜呜叫了几声，似是不解。
　　桑榆背起谢小苏，叹了口气：你竟是不辨红绿的。就快下雨了，我先送她回家，回来再说吧。
　　谢小苏恍惚间听见若有若无的铃声从远处传来，睁眼便见大黄正朝她走来，步子极轻，脖子上的黄铜小铃铛偶尔发出声音。大黄很大了，浅黄的瞳仁看着谢小苏，很是温柔，它蹲在谢小苏的手边，舔舔她的手，轻轻的喵呜了声。
　　谢小苏挠了挠大黄的耳后，抬眼看了下，发现自己躺在木质的雨廊上，身上盖着条小花毯子。廊檐外，天色近晚，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院角有一丛奶奶种的月季，花开正好，又被雨水洗的干净，翠绿、轻粉，叶间还飞着群萤火虫......萤火虫？
　　谢小苏起身蹋着鞋悄悄走进雨里，那并不是萤火虫，只是一点荧光，从月季下的草丛里慢慢飘出，手指触上去像穿过暖暖的细雾。它在雨中飘浮着汇聚在一起载慢慢黯淡然后消失，并不只有月季下才有，院子里的草丛里都有荧光缓缓渗出......
　　晚饭时，奶奶一边给谢小苏擦头发，一边絮叨：就是夏天也不能站在雨水里淋啊......之前也是，就在雨廊下午觉，都不盖个毯子......
　　爷爷，腐草化萤是真哒！谢小苏看着咪着酒的爷爷道。
　　谢爷爷是个教书先生，对小孙女的各种想法很宽容：哦，萤火虫不是虫蛹生的么，去年你和柳溪不是还养过？
　　谢小苏皱皱眉想道：不是萤火虫，是萤火，枯掉的草叶子会飘出萤火,爷爷你看院子里......
　　结果还是没解释通，爷爷似乎看不到那些莹莹的小绿点，坚持小苏看到的是被灯光照应的雨水，说谢小苏的说法很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