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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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妹妹，求求你了！”粗布烂衫的少年死命地拽着身前的老大夫的衣裳，跪倒在地上硬是不起来。
老大夫摇着头，似是无奈地说：“孩子啊，不是我不救那丫头，而是根本救不了她。你也说了，她是先天心疾，也不是我的几贴药能够医治的。更何况，虽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之说，但我也要养家糊口啊！这，这亏本的事儿我可不做。要知道现世可不是好人就有好命的。”说罢那只粗糙的老手抚上少年的白嫩双手，看似是想推开，实际上却以那抚摸为快。
少年迅速抽回双手，面有愠色。因为老大夫的抚摸，一时让少年觉得恶心。“你身着绫罗绸缎，想必过的是好日子吧！难道救我妹妹就这么困难吗？！”
“嘿嘿，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即使是有钱人家，这银子也是用在刀刃上的。当然，你若能陪老夫一夜，那治你妹妹便不成问题。”最后一句话老大夫说的极轻，几乎是贴着少年的耳根旁暧昧地道语。然而，那只不干净的老手又渐渐抚上少年的脸蛋，捏着其下巴仔细欣赏着。
“真美啊，多细致的皮肤，多美的脸蛋……虽然你的双生妹妹也跟你一样漂亮，不过如今还是男孩好啊！呵呵呵呵……”
老大夫猥琐的神情，让少年感觉更加作呕，那种让人感到龌龊的抵触情绪让自己无法忍受。
“我呸！你做梦！”少年朝老大夫不屑且愤怒地啐了一口，随即狠狠地拍打掉那只刚才还停留在自己脸上的脏手。
只听“啪”的一声，少年孱弱的身体经不住承受来的力道，径直倒在地上，白皙的面容上迅速红肿起一大块来。
“不知好歹的东西。收你做男宠是看得起你！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生，也不过就是权贵们的玩物。既然这么清高就等着替你妹妹收尸吧！”袖摆一甩，老大夫大步地跨出这块天堂中的地狱——冬临城花街巷尾的贫民区。
少年也不管自己的衣裳有多么地脏，努力擦拭去遗留在嘴角的血迹。让自己看起来并无大碍才起身走进残破的屋舍中。
“哎，尹家这两个孩子也怪可怜的。要是以前，身为权贵们的私生子女说不定还能有点福享，不过如今这世道像他们那种出生只能说是最低贱的了。”
“可不是嘛！想想过去蝴蝶姬在花街是多么地风光啊，连一帮男妓们都不是她的对手，可以说是我们妓女里最值得骄傲的一位了。哎，可惜就可惜在既不愿意做贵族们的妾室，又跟他们生了孩子。”
“据说她生下双胞胎后就毁容了……？”
“谁知道呢。反正尹家那两个孩子的确是貌美。大概是我见到现在最漂亮的芯蕊了。如果夜伶那孩子真去做了男妓，或是富贵人家的娈童，到也是美事一桩。凭他那姿色，说不定还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呢！至于夜瞳那孩子嘛，估计也活不到双十……”
尹家的双胞胎兄妹，一直是花街巷尾三姑六婆们八卦的对象。其实住在花街巷尾的也就都是那些时下已无人问津的老妓女们和芯蕊们。
圣华七年时，因那场贵族之间的肮脏游戏诞生的孩子都被称为芯蕊。而在这盛行男风的皇朝中，女孩芯蕊可以说是最没地位最低贱的子民了。男孩芯蕊至少还能靠当男妓或娈童维持生计。如今的芯蕊们运气好点的则留在花街巷尾终老，运气差的就被贵族们买去当娈童。若是遇上买主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只能说是老天造孽了。
夜瞳平躺在那张陈年老旧的硬床上，双眼只能直直地望向屋顶。虽然只能看到那几根快被老鼠啃食完的房梁，但思绪很早就飘到了屋外。她身体不好，却不代表她听不见别人说什么。
似乎感到背部有股灼烧的疼痛，想翻下身却动也动不了。难道自己已经到了连翻身都没有力气的地步吗？想至此，夜瞳只能自嘲地扯扯嘴角。不适的感觉让她不能忍受，可又不能发出疼痛的嘘声把兄长引来，只能抓住床幔像蚯蚓扭动搬翻动。待勉勉强强地翻过身来，自己却早已喘息不止。
趴在床上的感觉真好啊…… 夜瞳因背部的舒展而呼了口气。就在此时，门外一记清脆的击掌声，让她心里不由得一惊。她不是傻子，自然是想得到门外发生了什么。过不多久，夜伶便推门进了屋。
“哥哥，你……”不待夜瞳说完，夜伶便面露微笑地走到她的床边，怜惜地抚弄着妹妹未束起的头发，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有着相同容貌的唯一血亲，温柔地问道：“好点了吗？”。
哎…… 每次看到哥哥这个眼神，自己就会不自觉地想说什么都说不出口。明明脸上红肿了这么一大块，可他却佯装什么都没发生。她讨厌别人触碰哥哥，尤其是心怀不轨的人。身在花街，像这样对哥哥毛手毛脚的人不是没有过。有时候真希望自己是个男孩，说不定还能代替哥哥承受那些人肮脏的触碰。
“大夫总说你活不过十四，但如今你都十六了，所以哥哥一直相信你能好起来。这两年的命，甚至是以后的命，都不是我们向老天借来的，而是你自己撑下来的。一个大夫看不好，我们便再找另一个大夫。”坐在床沿，夜伶未发现自己有笑得异常，毕竟刚才挨了一掌，脸上的浮肿没让他笑得有多自然。但是语气却是非常地认真。
“是啊，命不是借来的，是我自己撑过来的……”夜瞳小声地咕哝着，随即便抬头望向兄长，笑得很烂漫却也很凄惨。久病不愈的苍白让一张漂亮的脸蛋失色了很多。
夜瞳从来不知道自己究竟长得有多美。因为家里穷的连一块铜镜都买不起。只有在每次洗脸的时候，从水中隐隐约约看到自己的倒影。周围的姨们都说她和哥哥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所以就连自己也认为看哥哥等于照镜子。是啊，哥哥就是她，她就是哥哥，他们两个是一体的，血浓于水是什么也化不开的情。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