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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花满楼 ...

  •   几间发黄的竹屋,屋后一大片迎春花开的正艳,屋旁被开辟了一方药园,大概有两亩见方左右,里头种着金银花、芍药、薄荷等各种草药,在旁边,似乎是一片菜园子,远远望去,仿佛林星长着些油菜、地瓜等物,其他的只刚冒出头,绿悠悠的,却是分辨不出什么来;另一旁则被一棵高大的银杏树所侵占,树下一张石桌,几把竹椅,那温和清俊的公子正坐在这里,轻摇折扇,淡淡微笑,斑驳的阳光从密密的树叶间洒下来,落在他身上,好似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谪仙一般,俊美的不可思议。
      黄菡拿上茶壶茶杯等,从屋中走出来,正见他转投过来,微微一笑,顿时,她脑海中便浮现出《乐府诗集》中的那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说起来,上辈子她体弱,多数时候自然都在桃花岛,但那年,蓉儿和爹爹吵架,跑出岛去,爹爹不放心,无法,只好待她一起出岛,到中原寻蓉儿,后来,蓉儿和郭靖在一起,又加她的身体越来越不乐观,爹爹干脆便带她四处游历,一边为她寻医问药,一边也是让她散散心,做些自己所爱之事,那几年,她过得很快乐,自认也算见识过不少年轻俊杰,别的不说,单单那杨康就是一表人才,若论谋略武功,欧阳克也是不差的。只可惜,和眼前这位一比,就显得浮夸,徒有虚表起来。
      她走过去,做到他的对面,开始泡茶。
      “姑娘,不知刚才那首曲子可是姑娘所作?”
      “哦,那是我爹爹做的,叫《碧海潮生曲》,我也是今天才真正领略了它的意境,这首曲子,我已练习……”她想说,“二十余年了。”可话到嘴边,却深深改成了:“十来年了。”心里自嘲,也不知自己这算不算返老还童。哎,转而又想,其实,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却听那公子由衷赞道:“当真是好曲,令尊莫非是哪位隐士高人!”顿了顿,又道:“只是,刚才,姑娘箫声中似颇有哀伤之意,莫非,有何为难之事?”
      黄菡一愣,好敏锐的心思,她笑了笑,带着些苦涩,又含着浓浓的暖意,淡淡道:“多谢公子关怀,我只是怀念先师,忍不住就有些感伤罢了。”自然地忽略了前一个问题。
      “若尊师地下有知,见姑娘如此重孝,定是欣慰的。”他说着,一笑,带了些安慰之意,又道:“且姑娘这般人品才华,想必尊师对你是抱有很大期望的。如此,姑娘又是日日勤学不辍,时时不忘尊师教导,因而我想,只要姑娘将来每天都能开心快乐,尊师自会更欢喜的。”
      黄菡知他一番好意,不由轻声道:“多谢公子,借公子吉言了。”说完,便不再开口,专心泡茶。
      知她不愿在多说,那公子自也体贴的不再多问。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但他从无随意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何况在人明显不想提起的情况下。于是,一人静静的泡茶,一人静静的微笑,,气氛竟意外的和谐。
      半晌,她倒好茶,将一杯轻轻推到对面,自己也捧了一杯,“公子尝尝,自己炒的,总粗陋些,不知公子是否喝的惯……”
      只见那公子用三根手指优雅轻缓的端起茶杯,小小抿一口,似在细品,“是明前茶……”片刻,又道:“香郁芬芳,味醇甘美,好茶!”
      “公子喜欢就好。”
      “这水,莫非是山泉水?”
      “公子所料不错,谷中便有一眼山泉,这水正室从此处取得。”
      她似想到什么,又道:“茶也倒罢了,自己炒的,虽多些雅趣,到底不比外面那些名贵的精致。然这水着实是不错,甘甜清冽,不仅泡茶,熬药、制药、煮饭做菜都是很好的。”语气难得的轻快与兴奋。
      “看来,姑娘不光是神医,还是个厨艺高手呢!”
      见他打趣,黄菡也不尴尬羞涩,只淡淡道:“公子怎不说我更是音律大家呢,起码我的音律造诣也是上得了台面的吧?”
      闻言,那公子不经笑出声来:“姑娘果然是个真性情的人。”
      茶烟袅袅,他的笑容开朗明快,那双黑黑的大眼虽是没有任何神采,此刻却似洒满了无数细碎的银光,星星点点,温暖而不灼人,叫人看一眼,便不由自主的新生喜悦。于是,黄菡也笑起来,双眼弯成好看的弧度,忽然就想逗逗他,便道:“我猜,公子如此恭维我,定是因为……”她故意停顿片刻,才悠然道:“《碧海潮生曲》”
      他也不辩驳,仍旧微笑,道:“不瞒姑娘,在下的确对这首曲子很感兴趣,不知姑娘可愿借曲谱一观?”
      “自是可以。”说着,就见她已站起来,向屋里走去。
      “那便多谢姑娘了。”
      “无妨。”远远传来黄菡的回答。
      等到黄菡拿了曲谱出来,两人自然又是一番探讨研究。于是,他们从曲谱谈到琴棋书画,再到各种江湖琐事;从她养的那些动物伙伴,到各种生活趣事,竟是无比投机,像是积年老友一般。黄菡发现,这位公子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博学多才之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甚至各种杂学,都是性手拈来,就连医毒之术,也有所涉猎。黄菡非常高兴,自从师父去世,她就没有如此高兴过了。终于找到个和自己志趣相投之人,怎能不令人愉快?以前何师傅一起,多数都是沿袭各种医学知识,偶尔,师傅会指点下她的毒术。师傅当然也不反对她学习其他东西,还常常帮她搜寻各种书籍、器物,甚至有次,还找了个刺绣师傅,不过那师傅只待了半年多,便告辞了。师傅常乐呵呵的抚着花白的胡须,说:“收了这么个徒儿,日后老夫可就有福喽。”然师傅毕竟还是醉心于医学的,叫他老人家给讲些江湖事还可,至于其他什么,例如陪她谈诗论画之类,想想就跟天方夜谭一般。事实上,就连她的毒术大半都是上辈子爹爹教的,那时候,爹爹总不放心她,就怕万一在他一时顾不到的时候,发生意外,而她又因体弱无法习武,便只好在其他方面多下功夫了,为此,爹爹还专门将欧阳叔侄俩扣在桃花岛一年之久,只为向她们讨教毒术,让她有些防身本事。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未如此畅快过,就仿佛回到了桃花岛,她与蓉儿高谈阔论,爹爹一旁慈爱的微笑,或是她就某件事从容的阐述自己的观点,爹爹悠闲的品茶,偶尔附和两句。想着,猛一抬头,已是日上中天。不知不觉,一个早晨就过去了。
      那公子站起身来,微笑道:“多谢姑娘款待,在下该回去了。”手却仍抚着那本曲谱,颇为不舍的样子。
      黄菡见此,眼里笑意一闪而逝,道:“公子,这本曲谱对我有纪念意义,不然送给公子也是无妨。既然公子实在喜欢,不如这样,黛我抄录一份,公子有空,自己来取,或是派人来取都可,公子意下如何?”
      他想了想,忠是微笑道:“多谢姑娘,在下也不故做推脱了。改天,若姑娘有空,便去在下家里坐坐,在下一定预备好茶,以谢姑娘。“
      “这就不必了,我当公子是朋友,一本曲谱自不算什么。对了,忘了说,这谷中,我布了阵法,一般人根本进不来。公子之所以能走到这里,全是因为公子本不用双眼,而是凭双耳随箫声才至此……”停顿片刻,方又缓缓道:“随自己的心走,不被外物所扰,自是永远也不怕走错的。”她的语气认真,目光恰好落在旁边之人的侧脸上,柔和而宁静。
      那公子先是恍然,但,听到最后一句,半晌默然无语,心里好似下了一场春雨,又像是升起一轮暖阳,真是万般滋味在心头。
      好一会儿才微笑道:“姑娘所言极是。只是恕在下冒昧,姑娘为何一人独居在此,这里虽布有阵法,不怕危险,但如此,一个姑娘家岂非太过孤单清苦?”
      黄菡淡淡一笑:“我是个孤儿,三岁时遇到了师傅,师傅带我犹如亲生,并将他一身所学倾囊相授。”顿了顿,才接着道:“可惜,三年前,师傅突然便去世了。临终前,再三嘱咐,要我好好研习医术,必须等到十六岁以后,才可出谷。许是怕我年纪太小,本事不够,出去反而遇到危险吧……”
      “竟是如此,是在下的不是,提起姑娘的伤心事。”
      “无事,公子不必挂怀。”
      两人边走边谈,不觉已到谷口,黄菡将一个竹排递给他:“公子若派人来,将这个丢进林子里便可。”
      “在下花满楼,不知……”他说着,一边接过竹排。
      “我叫黄菡,‘菡萏’的‘菡’。公子走好,我就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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