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剧本》七信

24、牺牲品

　　对霍清明而言，下月底就要到来的圣诞节，实在是没什么特别的意义。这个原本的西方宗教节日，除了告诉他马上要放两个月的长假之外，不存在任何其他价值！
　　可是走过伦敦街头那大大小小的橱窗，破天荒地，这一次他竟然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段卿卿跟所有的小姑娘一样，喜欢乱七八糟的玩偶。去年圣诞节的时候，她就指着橱窗里的一套“胡桃夹子”让他买给她。
　　而在霍清明看来，那个木头玩偶实在是既不精细也不特别，十有八九还是“MADE IN CHINA”呢！
　　可那天，段卿卿却抱着这样一套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士兵，无限满足地说了句：“每个女孩都应该是被王子守护的克拉拉！”
　　诚然，霍清明从没看过《胡桃夹子》，所以就无从得知谁是那个什么什么克拉拉了！
　　这一个月来，他与段卿卿之间的联系真是空前稀少。霍清明不知道段卿卿是否也会像他这样，即便没有联系也会时常不自觉地想起对方。
　　方晓芸都质疑过好几次了，还以为他和段卿卿改变了策略，背着她搞起了什么你知我知地下知的偷情。
　　这女人哪，就是这么难伺候！
　　你心无旁骛地当着她的面跟另一个女人正常来往吧，她觉得你不把她放在心上。
　　你在乎她的感受，刻意避免当着她的面联系另一个女人吧，她又觉得你心里一定有鬼。
　　某天你索性不跟另一个女人来往了吧，她又会在心里寻思，你是不是将明面上的关系偷摸转移到了地下！
　　乱七八糟地瞎想着，霍清明的手已经推开了商店的大门。
　　店员是个银发奶奶，像很多上了年纪的英国女人一样，穿着艳色套裙，妆容精致，发型利落，从上到下收拾地一丝不苟。
　　当被问及要送什么礼物给什么人时，霍清明愣愣地思索了一刻，半响才腼腆地指着橱窗里的一个外形很…用段卿卿的话来说就是很“卡哇伊”的小相机告诉对方，请用淡紫色的包装纸，他……女朋友喜欢淡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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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明天我定机票好不好？”晚上临睡前，方晓芸忽然侧头问正在看书的霍清明，“这个假期总能回国了吧？！”
　　“嗯……”看样子霍清明还真没考虑过假期的安排。
　　“不许再找借口！”
　　方晓芸一看霍清明吞吞吐吐的样子就急了，“你可是早就答应过我的，这个假期回去见我爸妈！”
　　“晓芸，我……”
　　“打住！”
　　方晓芸猛地起身，紧张地捏着霍清明的胳膊，“该不会是……段卿卿不回去吧？”
　　“我……我回不回国跟段卿卿有什么关系？！”
　　“没有就好！我明天就定机票！”
　　“……”
　　手里的书实在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霍清明“啪”地一声合上书。探出手正准备拧灭床头灯，忽然方晓芸翻了个身，背对着霍清明。
　　“段卿卿的日子过得好着呢！你就不用操心人家了。她呀，现在整天跟个帅哥同进同出，腻味地不得了呢！”
　　“是么？！你倒是了解地清楚！”也不知道霍清明心里究竟什么滋味，反正出口的话没什么好气。
　　“也不知道人家什么来历，就这样混在一起，总有她吃亏的一天！”
　　“哟~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她新交了男朋友呢！原来你了解得一清二楚啊。”方晓芸明显吃醋了。
　　“她交不交男朋友关我什么事！”霍清明被方晓芸奚落地一肚子火，“她压根就不是什么安定的女人！”
　　“可我怎么听着这话……这么不是滋味呢？！”
　　“好好的没事，你偏要在这儿瞎想胡想，还睡不睡了？！你不睡了别影响我睡！”
　　破天荒的，霍清明居然冲着方晓芸发了通脾气。
　　“你冲我发什么火？！”
　　方晓芸也怒了，来英国这半年多积累下来的怨气和火气“呼~”地一下被点着了，“腾！“地一下，她又坐了起来。
　　“你既然这么放心不下段卿卿就去找她呀！”
　　方晓芸伸手去推霍清明，“怎么？现在后悔了？！霍清明我告诉你——晚了！谁让你当初硬拉了我进来搅局！说到底，我才是你们感情当中最可悲的那个牺牲品，不是吗？！”
　　她的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打在霍清明裸露的胳膊上，点点的痛。
　　无限疲惫地在心里轻叹了口气，霍清明伸手揽过哭泣的方晓芸。轻抚着她的背，霍清明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就是个自作孽不可活的败类。
　　若是没有当年走错的那一步，他不会欠下方晓芸的这份人情。
　　走错的那一步不但未还清欠段家的债，相反使他又欠下了方晓芸的债。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这两年多来，霍清明始终清醒地看着自己，那个在现实中，在利益面前，在命运面前，卑屈地弯折了膝盖，怯懦地逃避了责任，将不可挽回的后果抛给段家独自去面对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