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Fboys山城往事》卫古安韶蓝

9、运筹帷幄

　　两天后，山城的小报童们继续穿梭在大街小巷里吆喝着，
　　“快来看啊，国民政府秘谋迫害共产份子啊！日寇未灭剿共为重啊！”
　　“兄弟阋墙相煎何急啊！我们的将士还奋斗在前线！”
　　“是抗日，还是内斗？！国共合作是否还能继续？

　　正在过马路的易烊千玺被一个小报童拦住，“先生先生！来份报纸吧！”
　　“不用，谢谢。”
　　附近的巡警往这边跑过来，小报童立刻转身跑向下一个街口。

　　易烊千玺见小报童灵活地甩开巡警，嘴角微微上翘，压了压帽子。今天下午他要去军事委员会送一份文件，顺便布第一道局。

　　随着报纸新闻对秘密会议报道的扩散，这次泄密带来的影响已经在无声无息地发酵。蒋委员长虽然常被国人指责对待国共合作不够诚意，但这种当众全数抖落出来让他面上无光的情况还是很少，这种事处理不好甚至还会引来国外媒体的报道。但秘密会议不曾对外公开，他如今也只能迁怒到在场参会人员身上，CC系的人不太听使唤，首当其冲被拎出来领责的就是戴笠。
　　戴笠当然是雷厉风行地开始封锁报道，估计到了明天这些报纸就会消失在街头，接着会对所有参会人员进行调查监视，一旦有疑点，即使没有确凿证据，也会失去军统的信任。

　　易烊千玺钻的正是如今的空子。

　　和王俊凯的想法一样，撬动原先的军统人事网，只要能松出一两个口子让他钻进来就行。但如果钻进去是通讯窃听组之类的，作用太小，往上爬起来也慢，他的直接目标是能进情报处，掌握第一手的情报信息。于是在之前安排的方向下面，他还需要再做一些补充——引起情报处能说得上话的人的注意。

　　易烊千玺走进办公楼，飞快瞄了一眼里面各办公室上面挂着的门牌，确认好自己这次的目标人物所在点。
　　他来的这个时间点，差不多已经快下班了，政府机关办公室的人员下班时间一般是比较固定的。
　　“不好意思现在才过来，不会影响你们吧。”他将文件袋塞进前台的办公窗口，对里面穿着军服的女士礼貌地微笑。
　　前台的罗小姐放下刚打开的唇膏，倒也没说什么，毕竟把文件递交给里面档案室也只是举手之劳的事，何况来办事的人之前来过几次，身姿英挺让她很有好感，“你在这里稍微等一下。”

　　易烊千玺站在柜台旁，轻轻点着台面，看似无聊地四处张望。不一会到了下班时间，办公室里的人也都纷纷出来了，陆续经过他。
　　很快罗小姐出来，“给，你的文件收条。”
　　“多谢罗小姐。”
　　这时，易烊千玺余光看到自己的目标人物已经出了办公室，于是不紧不慢地往拿过批条，一边看，一边转身，“正好”险险撞上出来的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道着歉，后退一步。在“看清”了对方的军衔后，赶紧站直敬了个礼。

　　来人弹弹肩上不存在的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走了。

　　易烊千玺心里画了个勾，第一步完成。

　　此人是军统情报组的罗室长，在情报处人员的调动问题方面，他是能说上话的。

　　军统的外勤组织在各省设区，各大城市设站，站下面的小组按任务不同又分潜伏组、行动组、策反组、随军组、防谍组等等。一组十人左右，行动时再细分为一到三人的小队。他在北平刚进军统的时候不是专门受过训练的普通路子，而是经北平潜伏组长引荐的当地录用者。试用期间当了两个多月的通讯员，最后正式成了潜伏组的人，平日里与组织上的联系不超过三人。引荐人如今远在北平，这也就决定了他来了重庆后一没人脉二没门路，能认可他身份和能力的人，一是戴笠，但作为外区上万组员之一的易烊千玺来说，太喽啰了，完全攀不上，二是戴笠手下记录各区信息来源的情报处宋处长，不过这也是个大人物，轻易搭不上话。而宋处长下面的罗室长就不一定了。

　　因为罗室长喜好字画，易烊千玺正有办法投其所好。

　　当天晚上，罗室长闲来无事，决定去书法鉴定会晃晃，看看有没有来新的墨品。到了地方正好遇到熟人老柯，聊了一会后，他看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挂着一副字。
　　他凑近看了看

　　——墨点无多泪点多，山河仍为旧山河。

　　端正的颜体，写的是八大山人，笔力雄厚，结体深稳。
　　落款人“易烊千玺”。

　　“这人是谁？似乎没见过。”
　　老柯说：“字还不错吧。前不久刚加入协会的，是个帅小伙，上个月才从北京过来。”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年轻人，老柯一见，立刻大笑起来“说曹操曹操到，这就来了。”
　　“柯先生。”年轻人向他打着招呼。
　　罗室长一看，似乎有点面熟。
　　对方似乎也认出他来，赶紧行了个礼。
　　“长官好！”

　　年轻人面貌不俗，罗室长很快想起来，就是下午快下班时碰巧有一面之缘的。
　　”在这里就不要搞官场上的那套了。“老柯笑着说，”来坐来坐。“

　　易烊千玺毕恭毕敬地演着初次见面、以文会友的戏，心里默默画下第二个勾，第二步达成。

　　这个书画协会他来重庆不久就打听上了门。乱世里玩得起古董文墨的非富即贵，早早做上铺垫，不用在此时，以后也总会有用。
　　虽然众人都知道罗室长喜好字画，送礼也多是墨品。但罗室长却在赏鉴方面意见十分孤傲，反正自己目前也买不起名家大拿的作品，这样独辟蹊径也是一个方法。附庸风雅的人最难接近，也最好接近。
　　下午特意去军事委员会和罗室长照个面，是为了让他对自己有“同在政府工作”的印象，减去了引带话题的浪费。作为情报处的长官，天性使然会对他的来历感兴趣，特别是一个月前还在北平。

　　果然，聊了一会，罗室长弹弹烟灰，问：“小易是从北平回来的？之前在那边做什么的？”
　　“在敌伪政府工作，翻译一些日方文件。”
　　“敌伪政府啊……”罗室长往后坐了坐，更加陷在沙发里。他吸了口烟，烟头的火光一明一灭，映着他的神色不明的脸。

　　“我在北平有个认识的人，姓周。”
　　这是在试探他了。
　　易烊千玺笑笑说，“我在敌伪政府认识的人不多，由李先生引荐进去的，平时干干杂活，后来政府裁员就回来了。”
　　短短几句已经够罗室长大概知道他的来路了，他再次弹弹烟灰，说，“小伙子，来了重庆就好好干。”
　　“一定一定”。

　　曾经潜伏的身份为自己和其他潜伏者的安全，即使撤离后也不能公开。他让罗室长意识到自己是个从情报第一前线回来的人才，就达成了第三步。

　　接下来的证明自己能力的第四步，就不用再操之过急了。罗室长是专管破解密码的，不久后他会遇到一个看似朴素却很难解的密码，涉及到英语和日语的三重密码，那时也许会拿过来让易烊千玺看看。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引起他兴趣的备选方式。等大鱼收网军统人事动荡，罗室长下面不管缺不缺人，也必会想起他。
　　笑谈风声，天色已晚，众人起身，易烊千玺礼貌地和罗室长和老柯告别，转身回家。

　　兵书有云，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在敌营里，想做任何事都不能直奔最终目标，那样太容易被抓住把柄。想做什么，最好诱使身边涉及人推动他往目的方向去，即使可能会有不确定因素出现，但最为稳妥。
　　就像下棋一样，每走一步之前想好后面会有的数种对策，就能控制棋子按自己预想的方向前进。
　　布局是很伤脑力的事，曾经他是个十人不能近身的搏击高手，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动脑子的事已经忘记了，大概是多年的血战经验，一次次伤痛得来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