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邪》之止

52、第五十二章

　　黄老邪抬眼，只见半空中的王遗风笛子已经横起。
　　因着没了听觉，身体知觉反而变得十分敏感，寒意也愈加深刻。
　　自王遗风身边，渐渐起了一层白霜，白霜越堆越厚，逐渐成了冻结成冰，一点点向周围蔓延。伴随着冰而起的，是天空逐渐凝结成的细雨，越下越慢越下越轻，忽而转变成了雪花，飘忽而落。
　　这就是传说中的雪凤冰王笛！
　　黄老邪忍者刺骨的寒冷和不断冲击心脉的音流，惊呆的看着漫天而下的雪花，无法言喻。
　　等他从惊叹中回过神，周围一同前来的那些江湖人士，竟纷纷捂着耳朵、脑袋，痛苦不堪的翻滚在地。黄老邪听不到他们的哀嚎，只见有些人蹲坐在地表情痛苦，而有些人已经耳鼻口渗出鲜血，似乎奄奄一息。
　　即使不是王遗风的攻击对象，受到影响，竟至如此，若是成为这魔音的对手，岂不是一点活下去的可能都没有？

　　黄老邪正沉思间，忽然感觉到这股寒冷中，一阵犹如烙铁打在皮肤上灼热感袭来，刺入原本冻僵的肢体，非但没有带来预期的温暖，反而如两种极端同时在身上，倍加煎熬。
　　稳着心脉定睛一看，王遗风的对面，浑身簇簇如同火焰般燃着的红光，将萧沙包围其中，抵御侵袭而来的风雪寒冷。
　　那原本只是抵御的火苗，一点点的膨胀扩大，与冰雪相碰融化。红色的火苗与白色的雪界线逐渐分明，互相进攻，流动着你来我往，直至红色侵入白色，白色融入红色。
　　身上原本忽冷忽热的感觉，交织起来，以致身子不再是时冷时热，而变成了不同处灼热寒冷感刺痛感不同。
　　黄老邪转眼看了身侧，判官正紧紧抱着小优，替他挡去不断浸入的两股力量。
　　黄老邪继续催动内力，消耗体力，这时候有些分外的想念冷雨幕。

　　风雪随着对战的持续愈来愈大，而红色的火焰却在逼迫中逐步被吞噬转小。从被逐出师门，到杀死文小月，再到策动恶人谷内乱，萧沙和王遗风的恩怨已久。相比于这个天资聪颖的师弟，萧沙显然要略逊一筹。十年的光阴，内力比拼下来，却还是不如王遗风，萧沙愤怒至极，仰天长啸。
　　这不单单是一声吼叫，却是萧沙偷学少林狮子吼，融合红尘落英掌脉息而出。
　　黄老邪突觉一阵热流自皮肤表面深入，打入经脉，透过血液直接撞入心脏，似乎听到砰地一声血管爆裂的声音，体内顿觉疼痛无比，全身像是炸裂了一般。黄老邪猛地揪住胸口，支撑不住的倒在地上。
　　不知持续了多久，又忽然间疼痛感骤降，风雪似停，犹如阳光照射，春天般温暖。
　　黄老邪意识回复，听到脚踏石阶而来的声音。
　　那是一位仙风道骨之人。苍苍白发松松的扎着末尾垂直腰下，与之相应的是同样白色的长袍，被一青色腰带束起，除此之外，身上再无装饰物。
　　这人白眉白须，但面色上却并不见多少皱纹，让人猜不出年龄。步履稳健，可见其内力必然深厚。
　　在这样一个地方如此淡然的出现，并卸除了王遗风和萧沙两大身怀绝世武功高手的压制，黄老邪心中隐隐有了猜想。
　　只见那人上前，单手一挥，对面萧沙便如同被施了软筋散般跪倒在地，狂乱的头发也安静下来，没了刚刚的张狂。
　　王遗风淡然的表情，只在这人刚出现时有一阵的错愕，随即恢复。
　　而萧沙，则双目瞪圆，在发觉自己无法运功时，更是怒目而视，悲愤道：“为什么？！”
　　\"你太多杀孽。\"白衣人道。
　　“王遗风就没有杀孽吗？！师父，你为什么总是偏向他？”萧沙的吼声中带着不平。
　　“三十多年了，你竟一点也没悟透，哎...”白衣人沉沉的叹了口气。
　　“我不需要悟，你已经将我逐出师门，我不再是红尘弟子，又何须来管我？！”萧沙用力挣扎起身子，却因为手脚经脉受了限制而无法起身，只能讲不忿显在口舌上。
　　“你到底是出自红尘，自小拜师，所学尽以红尘为根基。虽已被逐出师门，所犯之事，我也难辞其咎。”
　　“师父，难道你要杀了我吗？”萧沙的话中，带着些许落寞。
　　白衣人摇摇头，对王遗风道：“你若有心要杀他，我也不阻挠。若无心，便把他交于我管，此后江湖上不会再有血眼龙王。”
　　王遗风不作回答，只问了句：“师父近来可安好？”
　　白衣人笑着点头道：“很好。”
　　听完这句，王遗风便不再开口，转身如同来时的步伐，缓缓离开。
　　这大概便是，真的无爱无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