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一盏清酒

11、第 11 章

　　卫一鸣经常听冯东元夸自己的口语选修课老师，说上他的课特别轻松有趣，因为他不会像大部分老师那样拿着书在讲台上照本宣科，也不会毫无创意的反复说一些陈芝麻烂谷的话题，他喜欢和学生们围坐一起，聊聊最近的热门新闻、社会焦点、娱乐八卦，有时也会带大家一起演演短剧，总之他有千百种方法可以让你爱上说英语。而这种自由发挥的模式在一定程度上极大地调动了学生们的积极性，往往一个半小时的课结束时，大家都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被冯东元说得心生好奇，卫一鸣很想一睹这位老师的真容，就让冯东元带着自己去蹭一堂课。原以为这位老师会比较年轻，没想到却是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头，头发半白，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看着特别温和亲切的样子。
　　老头瞄了卫一鸣一眼，笑着说：“又有新同学来旁听啊，欢迎欢迎。”
　　卫一鸣笑着点点头，冯东元看了他一眼，觉得卫一鸣应该对这老师的印象不错，因为他鲜少对陌生人笑。
　　很快，老师宣布说，这堂课以正反方辩论的形式来讨论近期的一个热门话题：关于同性婚姻，你是怎么看待的？
　　教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暧昧的“哇哦”，之后大家迅速分为了两派，卫一鸣和冯东元都选择了支持，也就是所谓的“正方”。
　　老师只看了眼站队的人数，就笑道：“看来腐男腐女们的队伍正在日益壮大啊。”
　　“正方”的同学们又爆发出一阵哄笑声，一位男生立刻出来澄清说，自己是如假包换的直男，但他不反对同性婚姻，结果引来更多同学的“调戏”。
　　老师示意同学们安静，说先给大家二十分钟的准备时间，之后就开始“正反方”自由辩论，直到一方无法再说出反驳的理由为止，限时四十分钟。

　　鉴于这次讨论的话题涉及到一些敏感和专业的词汇，很多同学说着说着就卡壳了，有些是不知道怎么说，有些是不好意思说，老师就会在适当的时候给予指点和补充说明。倒是冯东元有两次的观点阐述的很漂亮，引来全体“正方”同学的热烈掌声，这让卫一鸣感到挺意外的，他有些迷茫地看着冯东元，不确定这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还是仅仅以“正方”的身份，理性的给予自己的观点。
　　这场自由辩论，“正方”最终以微弱的优势获胜，腐男腐女们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仿佛赢得众议院席位一样欢呼拥抱。
　　最后，老师说：“爱情和婚姻是神圣的，其本身都应该被尊重，这无关性别、年龄或是家庭出生。爱要大声说出来啊，同学们！”
　　短暂的静默过后，有人带头鼓起了掌，然后更多的同学开始鼓掌，更有同学大呼真爱万岁。卫一鸣心里一动，转头看冯东元，可能是巧合，冯东元正好也转头看他，四目相交时，空气中竟然爆出了零星几点暧昧火花，俩人不自然地同时扭头，双双避开了对方的目光。显然，卫一鸣是心虚，而冯东元则是尴尬。

　　下课后，卫一鸣陪着冯东元回宿舍，其间时不时转头看看他：“这老师确实挺有意思的。”
　　“嗯。”冯东元点头，“很少有老师是这么上课的，而且他从来不点名，也不会留作业给我们。”
　　“那他期末怎么给你们评分？”
　　“看课堂表现吧。”冯东元说：“别看他有点年纪了，记性好着呢，我们平时的表现，他心里明镜似的，这分不难打啊。
　　卫一鸣回了个“原来如此”的表情，片刻后又问：“教官刚才说的是真心话吗？”
　　“什么？”冯东元没明白卫一鸣的意思。
　　“就是在辩论时说的那些支持同性婚姻的话。”
　　“当然是真心话。”
　　卫一鸣笑了，不再言语，和冯东元肩并肩沿着林荫道默默走着。皓月当空，气氛相当不错，就在卫一鸣想牵一牵冯东元手的时候，一对小情侣滑着直排轮从俩人身旁经过，男生不小心撞到冯东元的肩，卫一鸣适时扶了一把。但见那男生潇洒地转身朝冯东元比了抱歉的手势，冯东元挥挥手，示意不打紧。
　　“教官会滑旱冰吗？”卫一鸣问。
　　“不会。”冯东元摇头。
　　“有机会教你吧。”
　　“好呀。”
　　卫一鸣心中暗喜，这样就可以多一些肢体接触了吧，自己真是太机智了。
　　快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卫一鸣接到一个电话，挂断后看着冯东元，说：“有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和我有关吗？”冯东元看着他，不明所以。
　　卫一鸣点头：“下学期去美国作交流生的名单出来了。”
　　“真的？”冯东元双眼顿时一亮，表情既兴奋又紧张，还带着些许期待。
　　“主任说现在还不能说，过两天会在系里公布的。”
　　冯东元“哦”了一声，不再问了。但卫一鸣看得出不到尘埃落定那刻，冯东元怕是会寝食难安了，就安慰道：“教官你放心，全系四个班，你成绩最好，四个名额肯定会有你一个的。”
　　冯东元笑了：“那就借你吉言了。”

　　分别前，卫一鸣习惯性地又抱了抱冯东元，道了晚安才离开。冯东元回到宿舍，发现况寻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就问：“怎么了？”
　　况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挠了挠头，说：“东元，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啊。”冯东元一头雾水，不明白况寻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那你刚才在楼下跟谁搂搂抱抱的，我怎么觉得是个男人。”
　　冯东元囧了两秒，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看错了，以后少打游戏。”然后，拿起换洗衣服直径去了盥洗室。
　　有么？况寻闭起一只眼睛，看门背后贴的视力表，明明能看清最后一行啊，难道刚才真的看错了？

　　两天后，系主任召集了四个班的同学开会，并公布了下学期去美国作交流生的名单，可惜其中并没有冯东元，这让绝大多数同学都感到意外。散会后，卫一鸣怒气冲冲地闯进了主任办公室理论，系主任也很无奈，说不是自己的问题，这是校方的决定。卫一鸣直觉里面一定有猫腻，但事已至此，别人想必早就已经打点过了，再要推翻恐怕是不可能了。从办公室出来，卫一鸣一脚踹翻了边上的垃圾桶，该死的，为什么要破坏他的计划。
　　在卫生间里泼了点冷水后，卫一鸣终于将怒气暂时压了下去，他觉得现在的冯东元一定比自己更难过，于是开始给他打电话，但冯东元关机了。
　　最后，卫一鸣在图书馆顶楼的天台上找到了冯东元，他正坐在围栏高处，双腿都悬在了外面，吓得卫一鸣冷汗都出来了。
　　“教官？”卫一鸣轻唤了一声，生怕吓到冯东元，害他直接摔了下去。
　　冯东元回头，淡淡一笑，说：“一鸣，要不要陪我坐会儿？”
　　卫一鸣动作利落的翻上围栏，和冯东元并排坐着，脚下是整个校园的景致，醒目的室外泳池在阳光下泛着碧蓝的水光，微凉的风吹在身上很舒服，情绪渐渐就平静了下来。
　　“对不起教官，这件事我帮不了你。”卫一鸣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冯东元看看卫一鸣，发现他满眼的担忧之色，便蹭了蹭他的肩说：“别担心，我没事的。”
　　卫一鸣不置可否，沉默了一阵后，说：“毕业以后，也可以去留学的。”
　　冯东元没有接话，而是重重吁了口气。从大一开始，他就奔着大三能出国这个目标而去。所以，他拼命学习为自己挣奖学金，利用一切的课余时间打工，为自己挣出国留学的生活费。他一直想靠自己的努力为自己挣个好前程，今后好改善家里的条件。如今，留学梦碎，他竟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了。
　　卫一鸣伸手揽住冯东元单薄的肩膀，温言道：“教官这么优秀，会有很多机会的。”
　　冯东元拍了拍他的手，点头道：“我会努力的，既然不能去美国了，之前存的那些钱也暂时用不上了，不如带你去过儿童节吧。”
　　卫一鸣没想到幸福竟然来的如此突然，这也算是约会吧，还是冯东元先提出来的，他自然没有说不好的道理，管他儿童节清明节还是三八妇女节，能和冯东元单独相处总是好的，他压根没有想到这世界上还有种叫做“拖油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