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一个碗》陆姑娘

14、拾肆

　　熙华冷笑一声，从自己房里取出一个金边镶玉锦盒。
　　盒中静静躺着一个毫不起眼的粗布荷包。
　　颇有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感觉。
　　熙华把锦盒随手扔到一边，像是看到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捧起荷包。
　　原本盒子里是有两个荷包的，另一个在三年前就已经被她用掉了。
　　从荷包里倒出来的一颗金色珠子，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熙华把它扔进药碗中，那珠子转眼就溶于水中消失不见了。
　　她端着药碗去找柳氏。
　　柳氏正斜卧在榻上小憩，听丫鬟通报说是温碗身边的丫鬟，便让她进来了。
　　“这是什么？”柳氏的目光落在了熙华手中的瓷碗上。
　　“回夫人，是三小姐前些日子为了救元儿扭伤了胳膊，大夫给开的药。”熙华端着药施礼。
　　柳氏一听这话有些着急，作势就要起身，“这孩子，怎么不告诉我！婉儿没事吧？”
　　“夫人，三小姐的伤倒不怎么严重，只是……”熙华忙放下药碗按住她。
　　“只是什么？”
　　“奴婢看见彩鹃往三小姐的药碗里倒了些什么东西，奴婢不敢擅作主张，便来夫人这儿了。”
　　正说着，温碗迈进屋子了。
　　“熙华你怎么到母亲这里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温碗原本正在等着熙华把药晾凉了给她端过来，准备好的蜜饯被她偷吃了一大半却迟迟不见人影。
　　她等不及，就出来寻熙华。
　　正好看见熙华把珠子投入药中。
　　温碗不知道那珠子是做什么用的，便停住脚躲在树后。
　　跟着熙华一路来到了柳氏的院子。
　　方才她站在屋门口听了半天，却没吭声。
　　柳氏拉过她，“婉儿你先坐着。熙华，去叫侯爷来。”
　　说罢，又吩咐下人去请个大夫来。
　　不久，靖安侯、周姨娘、彩鹃、熙华和大夫都到齐了。
　　温碗一眼就认出老大夫正是她刚来时被靖安侯抱着就要亲的那个。
　　熙华把自己所见复述了一遍。
　　彩鹃毫不犹豫地叩头认罪：“是奴婢干的，奴婢嫉妒三小姐，与姨娘无关。”
　　“侯爷，彩鹃没有下毒。”周氏蹙起眉。
　　她明明已经换成面粉了，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靖安侯叫大夫辨认药里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大夫把药凑到鼻下一闻，神色霎时变得凝重，“老夫行医多年，只在传闻中听说过这种毒。其无色，闻起来会有桂花香味，用量少会导致人失明，量多则……死。”
　　只是这种药，是已经亡国的环鸣公主秘制的毒。
　　传说军队攻入皇宫时，环鸣公主早已失踪。
　　靖安侯又命人抓了只兔子来，把药喂下。
　　那可怜的兔子喝下药后甚至来不及扑腾几下就没了气息。
　　毒性之强让那老大夫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你还有什么好说？”靖安侯冷冷问道。
　　周姨娘满脸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她看向彩鹃和熙华。
　　温碗坐在椅子上沉默。
　　周姨娘的神情不像说谎，那么这毒，只可能是熙华下的。
　　她明白了这点，却没有向靖安侯揭发熙华。
　　她选择了缄默。
　　熙华用的毒连那大夫都不曾见过，毒发又那么迅猛，她不敢得罪熙华。
　　若彩鹃没有认罪或许还好办些，现在……
　　她不是圣人，并且也可以永远也做不了圣人。
　　温碗低下头，不敢看周姨娘绝望的神情。
　　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知道真相的人闭口不言，不明真相的人只会想当然地猜测。
　　最后彩鹃被处死，周氏被遣到家庙抄经书思过。
　　说是思过，只怕是一生都要在那里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