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你的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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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吻
海上并不平静，昏暗的天空找不到暖意，刮着忽大忽小的风，轮渡艰难地前行着。落下的雨点打在扶杆上，许延抓着扶杆，目光追随着远处被客轮推开的波浪，思绪也同波浪被带远……
十月中旬，七中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校运会。每年的这个时候，有些人为了拿好名次加分，有些人为了班级荣誉，有些人为了讨好心仪的对象，有些人默默成为后勤的一员，有些人为运动员加油助威。而有些人，只是单纯觉得不上课好玩的，许延就属于其中一个。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一响起，班里就沸腾了，紧接着三天的校运会如同小长假在向他们招手，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搬上椅子奔向操场边的观众席。
南方的秋天是温和的。初秋带着一丝清爽，天空翻卷的火烧云吹出一口口夹带凉意的风，许延坐在观众席吹着风，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
许延的右手边不远处坐着一对正在谈笑风生的男女。许延扭头望了一眼，那两人注意到了许延的目光，声音降低了一些。许延刚想着这是一对小情侣，结果女生就起身走开，而男生还坐着，许延没看到男生望过来的目光。
学校还沉浸在放学的欢乐氛围里，广播放着张敬轩的《追风筝的孩子》 ：
……
追风筝一对傻瓜
相信爱情童话
当天初恋想过成家
会有一点荒谬吗
……
同学们或是结伴，或是独自，走过操场边的观众席。
许延低头看着手表发呆，没想到刚才还在谈笑风生的男生坐到了他前边的位置，带着一脸惊恐看着男生的后脑勺。
“你也喜欢坐着吹风啊？”男生的声音比较低沉，许延发现他的板寸很有型，耳朵两侧明显故意剃干净，右耳还戴着一个小耳钉，黑色的。
许延摸了摸左手手腕上的手表，“是呀，这样很舒服。”他听见男生轻笑了一下，于是又开口“你不是也一样么？也坐这里吹风。”
“因为这样可以看到你。”男生的话正好是许延的心声，许延不知该回什么好，就这么坐着。
“我叫彭魏明。”“我叫许延。”
校运会的比赛总是惊心动魄，即使你不关心比赛，也会不自觉地为场上迸发活力的运动员而呐喊。
彭魏明拿着200米第二名的奖状站上领奖台的时候，他们班一帮花痴妹子和活跃的小伙都在鼓掌吹口哨，把他乐得睁不开眼，笑成了朵花。许延坐在隔着三个班的位置上，静静地看着彭魏明，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那人笑得好像傻子。
许延在校运会期间就是个打酱油的，他运动神经不发达，就偶尔给比赛的同学送个水，看谁跑完了就去接风什么的，包揽些女生干的活。毕竟他们班好多花痴去给一班那个叫张什么的献殷勤去了，他们班啦啦队、后勤队人手缺乏，他不得不身兼多职。
男子100米接力的比赛马上就结束了，许延拿着早就准备好的毛巾和矿泉水等着班上的同学，谁知道身后突然压上来一个人。
“谁呀？快下来！”许延略显不耐烦，这骄阳似火的，秋高气爽早没了，汗流浃背粘腻得他浑身难受，还来了个耍赖皮的。“让我靠一靠。”彭魏明把头狠狠地砸在许延肩膀上，他俩身高差不多一般高，彭魏明张开两只手，许延就像个抱枕，被彭魏明拥入怀中。
许延忍住给彭魏明一拳的冲动，任他这么靠着。许延多希望现在就下一场雨，什么雨都行，下刀子他都乐意，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剧烈的跳动使他满脸通红，他连回头瞅一眼彭魏明的勇气都没有，生怕诡异的心跳被人发现。
彭魏明看着眼前这个双耳通红的人，忍不住坏笑了起来，抬手捏了捏许延的脖子，使坏地伸手去抓许延的丁丁……
“！！！”许延的脑子里一下子炸了，他使出全力反抗，挣脱了彭魏明调戏的圈套，没好气地对彭魏明骂道：“你他妈有病吧？！我和你又不熟，你乱搞什么？”
彭魏明听后不但没有收敛坏笑，反而靠了过来，使得他们俩的距离更近了。
“因为，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许延的脑子又炸了，他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这个放荡不羁的家伙，惊悚地看着彭魏明那两颗虎牙，不知该作何答复。彭魏明咧着嘴笑，长相一般的他此刻被阳光包围着，因为许延那双瞪大的单眼皮，像极了花栗鼠，他觉得格外好玩，所以虎牙就此暴露。
许延被捉弄得满脸涨红，他觉得两人就这么站着很尴尬，便开了口。
“我不是在等你，我在等我们班的运动员。”
“反正你等到我了，那就这么着呗！”
“……啧，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呢？”
“以后熟了就说得通了。”彭魏明一把抢过搭在许延肩上的毛巾擦了把汗，又抽过水大口地灌起来。
许延看着他霸道的动作，有些不知所措，他看见自己班的运动员已经回到了班级所在的观众区找水喝，心里有些不耐烦。
“喝完了吧？我先走了。”
“不行！我还没喝完呢，你急什么，又不是去投胎。”
“大哥，我还要去工作呢！”
“快扶着我，我头晕！”
“……你又不是林黛玉，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说倒就倒啊？”
“这不是有你在我眼前晃啊晃的，我头晕嘛！”
“我说不过你，你赢了行了吧？我这么站着也说我晃，你真是晕得不轻啊。”
许延搀着彭魏明慢慢往他们班观众区走，左手抓着他的手，右手揽着腰。俩人差不多高，彭魏明把头歪在许延肩上，俩人如同一对亲密无间的朋友，互相支持着。
彭魏明用鼻子蹭了蹭许延的肩膀，许延揽他腰的手紧了紧，撇过头想看彭魏明，结果歪打正着，两人对视了。
他真像花栗鼠，虽然是只眼镜鼠；
他真像只小狗，但绝不是萨摩耶。
他还挺可爱的，脸那么红，真想亲一口；
他还挺帅气的，侧脸有点像陈冠希。
哈哈，他竟然对我笑了；
妈呀！他竟然在放电，血槽空了！
……
“喂，你叫许延鼠吧？”
“……你才是鼠，不，你是猪，你们班到了。”
“不如以后我们一起上下学吧！我有单车，很方便。”
“我们这样是在约么？”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略带害羞和小激动的笑，还不时瞄着对方。
那笑容在校园过道彩旗的映衬下，洋溢着青涩与美好，初秋的暖阳悄悄点亮心房的种子。
高考放榜的那天中午，天有些阴，可时不时还能感受到阳光的滋养。
许延拨通了公用电话，那头“嘟”了两下就接通了。
“喂，我被xx大录取了，你呢？”
“我…我没考上，我舅帮我找好了人，要我去当兵。”
“……这样啊，也好，我也想去当兵，你等我。”
“你别，既然考上了就好好念，我可以去看你，你也可以来找我。”
“好，我想去海边了，咱们三点在观海台见好吗？”
“好！你吃了没有？”
“还没有，你呢？”
“我…我吃了，吃完了才等你电话的，你快去吃饭吧！多吃点。”
“你骗我，你肯定没吃，我去吃饭的话你也要去吃，不然我们不去海边了。”
“好，听你的，我们都吃多点。下午见。”
“嗯，下午见。”
两点十五分，许延上了公车。
环卫工在清扫着街道，沿途的绿化带，入目是青翠的椰子树和各种花卉，把这座城市点缀的生机勃勃。天空刚下了几场太阳雨，一群幼儿园小朋友们结伴过马路，大地蒸腾着热气卷带雨水回到云上，不远处就是大海。
没了往日的蓝天，远望海上的灯塔，几艘渔船驶向远方。
彭魏明习惯性地在许延身后站一会儿，然后给他来一个惊喜大拥抱，每次都得手，屡试不爽。两人脱了鞋，光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各怀心事却谁都没开口，默契地散步。
这是个工作日，周围的人少之又少，仿佛这片海是属于他们二人的领土，既安静又祥和，却不知晓，安静的海平面下，深藏的暗涌如同拍打在沙滩上的海浪，禁不住亲吻礁石。
两人找了一处，能看到海却有些隐蔽的地方坐着。彭魏明伸出手，轻轻刮了刮许延的鼻子，许延抓住他的手，温柔地吻了吻彭魏明的手背。
彭魏明伸出双手，捧着许延的脑袋，对准他的嘴唇，有些急切，用力地吮吸了一口，许延意乱情迷地搂住彭魏明，回吻住他。这是两人第三次接吻。
高考复习期间，除了那次去许延宿舍，在被窝里偷亲了一口之后，第二次是晚自习停电，两人在厕所里的拥吻。每次亲吻后，偷情的罪恶感都油然而生。他们害怕，所以大多时候只能选择忍耐。
两人吻得呼吸不畅才分开，缺氧的暧昧运动，却是心中最渴望和对方做的。许延缓了一会，就伸手过去紧扣住彭魏明的双手。他们都没有其他念头了，甚至连为对方打□□想法也没有，只想静静地和对方坐着，或亲吻、或拥抱、或十指相扣。
两人手牵手走回海边，躺倒在沙滩上，任海风呼呼地吹着，两人的手一直十指相扣。
傍晚时分，渔船早已靠岸，椰风海韵，空气里能嗅到大海咸湿的味道，海边的贝壳散落在各处，螃蟹喜欢搬家，所以沙滩上有很多小洞，翻涌的海浪在向他们两人挥手道别。
回家的公车上，两人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彭魏明靠在许延的肩上，静静地望着窗外，他点开手机看时间，壁纸是相识的运动会那天拍的，两人都笑得很开心。许延偏过头亲了亲彭魏明的耳朵，两人的手紧紧相扣。
公车的广播里播放着音乐，还是那首张敬轩的《追风筝的孩子》 ：
……
风筝飞不出叹息桥
即使分开不必仰天长啸
毕竟当初分享过你的欢笑
将记忆燃烧
初恋的风景有过不少
彼此相识于叹息桥
开开心心影张爱的遗照
彼此之间即使各有车票
失散于繁嚣
灰飞的初吻至少感动一两秒
……
雨停了，一辆公车到站，许延背着包下了车。七中变化很大，门口的盆栽变多了，周围的绿化也变多了，过去那条坑坑洼洼的烂泥路被填成了平坦的水泥路。
有人从许延背后伸出手拍了拍肩膀，许延转过身，脸上如沐春风，笑容渐渐舒展开来，痴痴地眼神像是即将融化初雪的阳光，冲过去和那个人来了一个结实的拥抱。许延侧过头亲了亲那人的脖子，那人右耳戴着一个小耳钉，黑色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你的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