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来》叶文柯

8、迷惑

　　初音再次醒来，是第二天的早晨。暖洋洋的阳光洋洋洒洒的照进窗内，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这一瞬间，面前的一切都被阳光包裹着，床上的女子宛若被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看起来就像天使，宁静而美丽。
　　似是感到阳光照在身上的温度，初音皱了一下眉，慢慢的坐起来，睡眼惺忪，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她睁开眼看了看眼前的画面，心中猛地一紧。
　　不，这不是她的住处，绝对不是。这里灯壁辉煌，宛若城堡一样美，就像一个金丝笼，怎么可能是她一室一厅的小房屋呢。慌张之中，她连忙看了看自己衣服，是一身质地异常柔软的连体睡衣，心再次如坠冰窖。
　　她感到心底密密麻麻渗出出的恐惧。看到不远处椅子上散落着她的衣服，她光着脚跑到椅子上，想拿起衣服就走。没想到这时门开了，顾时清不紧不慢的向她走过去：“你想往哪里走？”
　　她哆嗦着身体，尽量无视顾时清身旁压迫的气氛，抖着声音说：“我.....我要回家。”
　　顾时清看了看她手里紧攥的衣服，不发一语。半响后，女佣敲门进来，送上一件精致女装，并把顾先生要求的早餐也送上来。
　　女佣：“先生，这是您要的女装，服装店很准时，刚刚送过来的。”
　　“恩，”顾时清摆摆手，示意女佣可以退下了。
　　初音愣在原地，攥着衣服的手更紧了，她咬紧牙，心底是一片凉意。她在他的地方，睡了一晚，醒来时候身上不是昨晚自己的衣服。就算是傻子也能想出来发生了什么。她到底做了什么。
　　顾时清不紧不慢的把早餐端到桌子上，看了一眼食物。很好，都是他要求的那些。
　　他坐到旁边的真皮沙发上，背脊靠在沙发后座，一副慵懒模样。明明是仰视姚初音，却偏偏让她感到一股被睥睨的感觉。她看了看自己的睡衣，虽然和他早就有过肌肤之亲，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他面前露出这幅模样毕竟不好意思。
　　理理乱糟糟的头发，初音面不改色：“谢谢你，现在我要回去。”
　　“先把早餐吃了。”
　　“什么？”他居然让他先吃早餐？
　　“走之前，先吃了它。”
　　顺着他的目光，她看到刚刚女佣送来的食物，还冒着热腾腾的气，明显是掐着她醒来的时间来做的。
　　初音摸了摸自己的胃。他不在的这几年，胃也跟着受苦了。她摸摸自己即将湿润的眼睛，很争气的把眼泪给憋回去了。
　　什么也不管了，她坐到桌子的对面，和顾时清只有几步的距离，这种熟悉感都是久违的：“顾先生，吃了这顿饭，以后就当陌生人吧。走在街头你遇见了我，也请当我不存在，我遇见了你，也不会再和你有任何的交谈。我们......还是好聚好散。”
　　一席话毕，顾时清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很安静的看着桌面上的财经报纸，直愣愣的把姚初音晾在一边了。她也不恼，吃了一勺酸奶，很好吃，和以前的口味一模一样。
　　过了一会，差不多整个早餐都见底了，惟有那一大块面包几乎没动。顾时清看着剩下的一大块面包，皱了皱眉，指了指旁边的房间：“去那里把衣服换了。”
　　“好。”
　　拿起衣服就往外走，留给他一个背影。瘦弱的，仿佛风一吹就可以把她吹跑。
　　出来时，已是一身干练的着装。她看看顾时清：“我要走了。”走离你的生命。
　　顾时清这才抬起眼看她，就像几年前那样，仿佛没有什么事可以吸引到他的注意，就算是你哭天喊地的去求他，他也只会冷冰冰的给你一声“滚”。
　　此刻的他也是面无表情，拿着刚刚看的那叠报纸，走到初音面前，亲自将报纸递到了她手里：“好好看看，如果还想谈，那就留在这里，如果不想谈，那就转身，走出大门。”
　　她看到文章的第一眼，脸上就写满了不可置信。怎么可能这样？他这是什么意思？在逗玩她么？
　　狠狠的把报纸扔地下，她吼道：“顾时清！你真是太无耻了。”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决定权在你手里，我可没有左右你的选择。”
　　是啊，决定权在她手里，可他这不是逼她做他想要的选择吗？任何人都不敢忤逆顾时清的意愿，因为得罪顾家的下场是很多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可是，这女子此时却做了一件大胆的事——
　　“顾时清，说真的，我现在挺害怕你的。因为你真的可能会在弹指一瞬间就亲手毁了我的生活，可是，我已经无所谓了。三年前我们就已经分到扬鞭了，你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呢？你已经有妻儿了，我也开始新的生活了，就不能不要纠缠彼此了吗？”
　　“我们完了，我们已经完了啊。我差不多都快忘记你了…….”
　　“是吗？”顾时清此时的声音是极其冰冷的：“那你就重新记起我是谁。我告诉你，谁都没有权利和你开始新生活，因为你是我的？还记得我的一个嗜好吗？我想你肯定没忘，不然现在你不可能这么紧张。”
　　是不是陷入爱情的人都是傻瓜？是不是被爱情伤害过的人连傻瓜也不如。她竟然忘了，忘了他是顾时清，忘记他是家族龙头老大顾氏的掌舵人。
　　一段情，经营下来可能需要很大的勇气。当这段情破碎，留下泡沫般的痕迹时，在把原来的感情修复回来，需要这辈子的勇气。而她，已经被爱情伤害不起了。
　　她抓着自己的衣角，其实每次面对顾时清的时候她都紧张的要命，良久，她似梦呓的喃喃道：“我会辞职，你不用这么大费周折，我觉得你该好好想想三年前的那场大雪，你是怎么伤害我的。难道顾总记性这么不好吗？”
　　她脸上全是泪水，在冰天雪地里站了一天一夜，被人发现时全身都是冻僵的。
　　她都相当于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呢？
　　顾时清嘴角抿的很紧，整个人被一种暴戾的情绪包围，在她以为他会打她的时候，他扬唇笑笑：“你还是忘了我看不了骗我的人生活的很好，三年前是意外，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认为我会让一个骗子逍遥法外吗？
　　况且这人还是他曾经最爱的人。
　　姚初音勾了勾唇，甚至还笑容灿烂的理了理碎发：“是啊，我现在生活的不错，所以你是嫉妒了吗？我就是讨厌你，所以才会在你身边拿走你最珍贵的东西，让你身败名裂、家财尽散。所以你最好不要放过我，要不然过几天你就会在中国找不到我了呢。顾时清，我现在什么也不怕呢。”
　　“你……”顾时清大步一跨，直接掐住了她的下巴，目光深沉，似乎想要把她捏碎。
　　“怎么？”她忍住痛，竟然还硬撑着扬起下巴看着发怒的他。
　　那双眼，还是那么水灵，仿佛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当初他初见姚初音就被这双眼吸引了。就像繁星一样璀璨。
　　可恶，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她依旧没变？
　　顾时清紧紧锁着她的目光，冰冷的神情像是要把她冻结，良久，她听到他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滚！”
　　姚初音笑了笑：“谢谢顾总放过。”
　　随即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那么决绝。
　　等她离开后，顾时清双手紧握，面色铁青：“姚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