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不白》肖也

3、第三章

　　晚自习第一节下课。

　　“砰--”初二三班原本半开的教室前门被人一脚踢开。

　　教室里所有学生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门口站着两个长相都很清秀的女孩。

　　短发女双手抱臂打量着教室里的每一个学生，片刻，冷冷地说道：“哪一个是姜小宝，不想死就自己走出来。”

　　姜小宝是三班的班长，加上这两个女孩来者不善又是生面孔，班里的同学也就没有人敢草率站出来明示哪个是姜小宝，只是人人都担心殃及自己所以又默契地把目光投向坐在第三排第一位，扎着简单马尾的女孩身上。

　　陈以晴和陈夏蓉怎么这么快就找上门来“报仇”了啊？啧！累！

　　姜小宝抬头瞟了一眼门口的人，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低下头继续写她的东西，谁也看不见她的手心正冒着冷汗。

　　“我就是姜小宝。”

　　有点戏谑的声音却又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到突然出现的“姜小宝”身上，姜小宝本人更是松了一口气，放下笔缓缓地站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往往保护班级学生的都是大家眼中的“坏孩子”。

　　没有人敢出声揭露“姜小宝”的真实身份，因为那个人是林凌，她旁边那个是林沛东。

　　初一上学期期中考，初一一班一个天生斜视的女生从女厕出来正好碰到当时的女校霸冬梅，冬梅就说人家是在白眼她，看她不爽，伸出手就要给她一巴掌，不料却被林凌和东拦住了。

　　之后每天晚自习第一节下课在厕所旁边的空地上都会上演一场，冬梅和林凌，冬梅的小伙伴惠茜和东一对一的大战，直到上学期期中，双方都身心疲惫林凌和东还是不肯低头，最后双方化敌为友。

　　林凌和东虽然不是什么横行霸道的人，但是大家都还是有种怕她们的思想，大概是敬而生畏。

　　转过身，陈以晴上下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两个女孩。

　　林凌双手嚣张地插在口袋里，一脸邪笑玩世不恭的样子。

　　东挥手示意姜小宝坐下便又漫不经心地低头把玩着手机。

　　看上去不像是会去跟老师打小报告的人倒像是不良少女，可她刚才分明说了她就是姜小宝，管不了那么多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而且刚才自己说了那么狠的话总不能被人说我只是只纸老虎吧？那以后在学校还怎么混？

　　“啪”一个耳光重重地落在林凌的脸上，她的左边脸上顿时五个手印出来。

　　在场的人都看傻眼了，这两个新生未免也太嚣张了。

　　陈以晴高昂起下巴：“我警告你以后再学校嘴巴不要那么大，不然......”

　　“啊--”

　　陈以晴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凌和东一人一脚踹倒在地。

　　骄横跋扈的样子跟她俏皮可爱的蘑菇头一点也不搭呢！

　　林凌提了提裤头，一脸痞相：“讲话就讲话，别动手动脚啊，我一点准备也没有呢真的是。”

　　“我跟你们拼了。”短发女站起来满脸愤怒地握紧拳头，看了眼旁边的陈夏蓉：“我们一人对付一个。”随后两人挥起拳头朝林凌和东扑了过去。

　　“别打了。”姜小宝想要阻止，可是四个人都在气头上没人理会她。

　　站在走廊的赵伟祺把脸贴近沈云峰，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很显然这两个学妹上来我们班挑事的时候没有做功课呢，你不去英雄救美一下吗？”

　　沈云峰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如果你说的是凌和东我想她们不需要，如果你说的是那两个初生牛犊，美这个字用在她们身上似乎不太合适呢。”

　　林凌在和冬梅言和以后也算在校园固定了自己一片的“江山”，沈云峰和赵伟祺陪着她们四个女孩子开了个以可乐代红酒很幼稚的庆功宴。

　　她演醉慷慨激昂地说过只要她不死就不允许自己身边的朋友和班里的同学在没有犯错的情况下被人欺负，她自黑说保护班级她这种坏学生有责。

　　当时他们都以为她是在搞笑，事实证明，她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老师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聪哥便出现在楼梯口了，他先是看了看坐在地上双手抱头一声不吭的陈以晴和陈夏蓉，然后瞪着林凌和东，厉声呵道：“打架的都给我到年段休息室来。”

　　陈智聪三十岁出头，教语文，相貌堂堂，他的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看上去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林凌和东对视着认命地耸了下肩，一副谁让我们两个正义感爆棚的模样，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往楼下走。

　　从正往上走的明熙身边经过的时候林凌糊里糊涂地被他一把拉在怀里，很温柔又带一点责备的声音：“走路不光要用脚，必要时也要用点心眼，知道吗？笨蛋。”

　　干嘛？男生的身上竟然有香味？是沐浴露还是洗衣粉？什么牌子的？我也要用一样的牌子。我靠！现在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吗？

　　林凌回过神一把推开明熙，他正狠狠地瞪着陈以晴，那眼神像要射出火花一般：“还有你，搞偷袭也太没品了吧。”

　　陈夏蓉慌忙打下陈以晴还直直挂在半空的双手，然后拍了拍胸脯压惊。

　　她不知道把人推下楼是很危险的事情吗？如果对方运气好什么事也没有还好，如果对方重伤或者死亡呢？陈夏蓉越想越后怕，她觉得陈以晴一定是疯了。

　　这女的刚刚竟然想推我下楼吗？现在的学生怎么了？她应该才小我一岁吧？15岁也该懂一些基本常识了吧？为什么花一样的年纪身上的戾气却这么重？看来是比冬梅还难缠的角色，冬梅打架归打架，但起码她还是很有分寸的。

　　林凌打量着陈以晴倒吸了一口凉气。

　　“妈的，真恶心。”东白了陈以晴一眼，往回走几步，拉着林凌一齐下楼，谨慎地一步一回头。

　　看她们两个消失在拐角明熙才侧身让陈以晴通行。

　　“你给我记住了。”陈以晴握紧了拳头，眉心紧皱着，连眼角也显示着她此时的不悦。

　　“不好意思我做不到，因为，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明熙从陈以晴身边走过露出一张坏坏地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玄月。

　　年段休息室十分简陋，就在这栋楼的一楼最左边的一间不足15平的小房间里，里面的设施也很简单，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桌子上有着乱七八糟的课本和资料，两张长方形的竹椅，两边靠墙各有一个柜子，右上角还有一个洗手池，地板上也放满了全新的教科书。

　　聪哥询问了陈以晴的班级以后，便打电话让他们班主任过来。

　　双方身上的那股劲还没有退去，谁也不愿意和对方挨得很近，本来就不大的空间还硬是要在双方之间还空出很大一块距离站起来显得格外拥挤。

　　“嘿嘿”林凌和东看着聪哥尴尬地笑着，一个抓了抓头，一个抓了抓耳朵。

　　事实上她们两个每次因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犯了错”被叫教务处也是这幅德行，两个人根据多次经验总结后一致认为，在有些场合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真的很受用。

　　“你们两个还笑得出来。”聪哥双手叉腰深吸一口气翻了个白眼，看样子这两个人等下又有一套“正当理由”了：“聚众打架被抓现行，没感觉羞愧还有脸笑。”

　　“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林凌和东异口同声，正儿八经地挤出一张痛定思痛的脸。

　　每次都是这样，一上来就主动承认错误，而过后又还是会“明知故犯”。

　　聪哥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啊，其实真的一点也不坏，可是，让我说她们什么好呢？摆了摆手：“你们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们对不起的是你们自己，还有那些对你们寄予厚望的你们的家人。”

　　对你们寄予厚望的家人？也许吧？

　　两个人目光渐渐黯淡，头深深地垂了下去。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黄文德大老远的就指着他的两个学生质问：“厉害了，又打架了是吧，这次还是跑到初二去打？怎么？想统治整个初中啊？”

　　统治初中？真会说笑！

　　听到这句话林凌和东对视着冷笑了一声。

　　黄文德也是教语文的，四十几岁就已经秃顶了。

　　“什么打架，明明是我们两个被打好不好？”陈以晴撇了撇嘴。

　　根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站都别想站起来，被踢了好几下呢。

　　“欸，事情明明是我站在自己班级门口乘凉无缘无故挨了你一个耳光，看你气焰嚣张并且有继续对我施暴的嫌疑，我出于自卫才无奈还手的好不好？讲话都不讲重点是怎么回事？”林凌站出来用鄙视地眼神看着陈以晴：“我到现在还一头雾水呢？你说你为什么打我？”

　　开玩笑，我林凌本来就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大家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叫我骂不还口还勉强可以，叫我乖乖站着被打不好意思我做不到，我可不是以前的傅明熙。

　　等等，我是没有别的事物可以用来形容了吗？为什么会想到傅明熙？为什么还要加以前？刚才好像忘记跟傅明熙道谢了，等下回教室要问下他用什么牌子的沐浴露和洗衣粉，怎么那么香。嘿，白痴凌，正义正言辞热血沸腾呢，你在想什么？

　　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林凌不禁咽了咽口水，打个哆嗦。

　　“那她也才扇了你一个耳光，后面你们两个是怎么打我们的啊。”陈夏蓉也站出来，一脸委屈却又双手握紧拳头。

　　“你打我别的地方我也许想想也就忍了，扇耳光是什么概念？打人不打脸你们是不知道吗？脸就是面子，一耳光扇下来面子就没了。”林凌冷笑了一声：“你们应该偷笑我现在视觉正常，双耳没有轰鸣，不然我是要追究你们刑事责任的。”

　　看来确实是要认真读书，显然成绩好讲话都比较硬气呢，东低着头偷笑。

　　“都冷静一下，这样吵，吵到明天早上也吵不清楚，你。”黄文德指着林凌看着他自己的两个学生：“让她来说，她说完了你们两个有什么要补充的再来补充。”

　　上学期校园运动会，一些学生在操场草地上吃零食嗑瓜子，垃圾随意丢弃。林凌看见不仅把他们挨个批评了一顿竟然还主动带头，拿着垃圾桶带着那些学生清理维持整个操场的卫生。

　　而这一切黄文德都看在眼里，这样的一个学生能坏到哪里去呢？再想想自己班级这个两个女生，从军训到现在不到半个月，不是欺负同班同学就是欺负同寝室的被投诉，所以他现在还是比较愿意倾向林凌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