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Chapter 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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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辈子见过太多的混蛋，多得超出正常人的想象。但是萨拉查绝对是里面最混蛋的那个。即使是我，伟大的博爱的善于原谅和遗忘的格兰芬多，偶尔都会在心里狠狠地诅咒这条该死的毒蛇。不过，当然了，也只是在心里诅咒，我绝对没有真的像他毫不留情的诅咒我一样做出同等过分的事。
这很不可思议，对于任何人而言，即使是罗伊娜这样睿智的旁观者都曾经堵在我的门口，质问我是不是每次面对萨拉查时都提前喝过混乱药水才能一直保持这么……嗯，良好的心态对着一个数次差点杀了你的混蛋。
对我来说这并不难理解。我的记忆从初始到结束都充斥着萨拉查的影子，哪怕是我最不堪的那段记忆，我每天晚上像只狗一样蜷缩在主人床边的地毯上，脑子里除了无穷无尽的堕落念头之外唯一存在的就是他的名字。我坚信他的名字拥有神奇的魔力，是他将我拉回一个有尊严的世界——尽管在我们后来的争吵中，他总把我这段记忆当作最有力的攻击手段。糟糕的是它每一次都能奏效，而更糟糕的是我每一次都能说服自己原谅他。
十五岁时的我还不知道以后萨拉查会变得多恶劣。我们在草坪上躺了一会儿之后，我敏锐的发现一些朦胧的白雾正在向我们迫近，里面夹杂着仿佛空间被撕裂的黑色裂缝。我心里一动，知道这就是萨拉查被撕裂的记忆边缘。我要做的就是凭借自己的记忆带着他重新经历过一次我们的过去，好让他能够将自己的记忆拼回完整。
萨拉查看不见那些白雾和裂缝。他平躺在草地上，双眼合拢，已经由于疲惫而陷入沉睡。我与他额头相抵，在一阵几乎可以忽略的反抗之后夺得记忆主导权。白雾和裂缝骤然散开，星空迅速亮起，几个呼吸间我的记忆已经快速进行到第二天中午。我轻轻晃了晃萨拉查的肩膀：“醒醒！”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怎么了？”
“天亮了，我们该出发了！”我说：“我们还不知道这是哪里……你总不想饿死吧？”
萨拉查从地上坐起来，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身上的伤口上扫了一圈：“……你还坚持得住吗？”
“没问题。”我看了一眼手腕上已经干涸的血痕，试探着将衣袖掀开，牵扯得伤口剧痛。我只好放下和伤口粘在一起的衣袖：“我们先找点水处理一下。”
天亮后便能看清这是一片草原，地平线的尽头可以望见森林的影子，更远的地方是拔起的高山。三面都是相同的环境，唯有一面是望不见尽头的平原。我们随便找了个对着森林的方向走去，草原上很快开始出现一些灌木丛，可惜并没有水源。又走了一段，一只鸟类从我们头顶飞过，它长着鲜红的羽翼，展开足有两米长。我们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它，都惊呆了：“那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萨拉查喃喃的说。
接下来我们还看见了小腿那么高的，很像老鼠但是长着蓬松尾巴的奇怪动物，一种两只耳朵巨大得耷拉到地上，成群结队吃草的兔子，以及一个只长了一只爪子，蹦蹦跳跳前进的绿色怪物。出于谨慎，我们远远的绕开了它们。好在它们也没有来袭击我们，都安静的吃着草或者灌木上的叶子。走到森林边缘时，尽管我已经被层出不穷的奇怪物种震惊到麻木，可是看见树木上巨大的眼睛时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它是活物？”萨拉查脸上露出和我相仿的表情：“等等……我好像知道它。我在书里见过，它是树卫，是巫师们创造的炼金生物，用来看守自己的家！”
“什么？”
“戈德里克，我们在一位巫师的地盘上！”他兴奋的说：“说不定是一个巫师家族！树卫需要依靠森林成长，你看见它树皮的颜色了吗？暗绿色！它至少在这里扎根了一百年！这后面肯定有一个庞大的巫师家族！”
“呃……”我看着树木上转动的巨大眼睛，有些犹豫：“听起来不错……但我们该怎么过去？如果它是守卫，我们靠近的话它会攻击我们吗？”
萨拉查冷静下来：“我不知道……但我们总得试试。”
我们走到离树卫几十英尺的地方，那只巨大的眼睛已经盯住了我们。虽然它的眼睛也是木质的，还是让人毛骨悚然。我做手势示意萨拉查站着别动，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树卫头顶的叶子哗啦啦的一阵响，我不敢再走，站在原地喊道：“您好！我和我的同伴迷路了，请问我们可以从您的主人那里得到一些帮助吗？我们也是巫师！”
树卫巨大的眼睛转了转，没有回答。就在我以为它只是比普通的树多出一只眼睛时，它接近地面的地方树皮突然绽开一条缝，露出木茬般的尖牙。
“等在这里。”它说，声音如同木头碰撞那样沉闷。
我盯着他满是尖牙的大嘴点头，很艰难才把目光移开。萨拉查走到我旁边，小声问道：“你觉得它的主人会帮我们吗？”
“我只期望他别把我们扔给树卫当午餐……”我同样小声问：“它们吃人吗？”
“我不知道。”萨拉查瞥了一眼树卫可怕的巨口：“……我希望它吃素。”
我们僵硬的站在原地等待所谓的‘主人’现身。连续多日的疲惫并不是休息一晚就能解决的。我本就一夜未睡，很快有些坚持不住。萨拉查拉着我坐在地上，让我躺在他腿上休息。我原本想保持一些警惕性，可眼皮一合拢就再也挣不开。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萨拉查小声叫我：“戈德里克！快起来！有人来了！”
我一激灵，慌忙坐了起来。远处的森林中走出一个穿着白袍的男人，他有着金色的短发，两撇精心修建的小胡子令他看起来很气派。我想象中的巫师是那种披着黑斗篷戴着兜帽的阴沉家伙，他哪一点都不符合我的想象，除了神态自若的走过树卫身边之外。
他走到我们面前，我和萨拉查赶紧站起来行礼。
“您好，尊敬的巫师先生，”我斟酌着语句：“很抱歉打扰您。我和我的朋友刚从教廷的地牢中逃出，不知怎么到了这里……请问您能帮帮我们吗？只要一点水和面包就够了！”
男人用一种奇异的眼神上下看了我好几眼，最后目光停留在我被鲜血浸透的衣袖上。他打量完我，转头看了一眼萨拉查，很快就对他失去兴趣，又看向我的脸。
“把你的脸洗干净。”他说。
一团水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被吓了一跳。那团水跳到我鼻子上，我连忙伸手挡住，试探的捧起一些拍在脸上。鲜血在水中化开，还夹杂着泥污。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脸有多脏，连忙用力搓洗了几下。手掌上再也没有脏污后我抬起头，那团水消失在空气中，就像从未出现过。
这比我和萨拉查粗陋的魔法强了太多。
男人仔细打量我的脸，这让我有些不舒服。他很快笑了起来，眼睛不知为何有些湿润：“戈迪，你不认识我了？”
戈迪是谁？
“先生，我想您认错人了，我的名字是戈德里克……”
“……格兰芬多。”他和我同时说出最后一个单词，突然上前一步用力的抱住我：“孩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十分茫然。
他放开我之后又看了我许久，这才低头擦了擦眼睛：“戈德里克，我是修亚……你小时候还是我抱着你去看亚当的，你不记得了？”
修亚，亚当，这两个名字我从未听过，但似乎确实有些熟悉。
“请问您是……”
“我是你叔叔。”修亚说，与我相同的蔚蓝眸子里有蓄起一层水光：“你们出事后我一直在搜寻你，我只能肯定你还活着……我找了你九年！你终于回来了。昨晚我感应到有人回到格兰芬多，我知道肯定是你……你这臭小子为什么不回庄园！我们一晚上搜寻了三座山！你跑到领地边缘去干什么！”
我被他一连串的话说得更加茫然，唯一肯定的只有：“……这里是格兰芬多领地？”
修亚皱起了眉，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先跟我回去。哦，你的朋友也一起来吧。过来。”
被他忽视得彻底的萨拉查走过来。修亚将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我忽然感觉脚下一空，还未反应过来，脚下重新变得坚实。我心有余悸的跺了跺脚，再抬头被吓了一跳——我们竟然从草坪上来到了一个房间内部。这是一间很大的客厅，壁炉里燃着火焰，几把柔软的扶手椅整齐排列着，柜子和桌子上摆着许多精致的饰品，墙上挂着风景画，恐怕贵族的庄园内部也不会比这里更奢华。
“阿德，带他们去沐浴，顺便处理一下伤口。”修亚对一个人说道：“哦，再给他们准备点吃的。”
“好的，阁下。”那个人说。
我惊讶的看着他——他的身形比正常人纤细许多，有着苍翠色的眸子和一对从柔顺银发中支出的尖耳。当他走进时，我仿佛闻到了风的气息。
“戈德里克阁下，以及这位客人，请跟我来。”他说。
“你认识我？”我无法控制的盯着他的耳朵看。
那双尖耳薄薄的几乎能透出光，在我的注目下忽然轻轻颤抖了一下。尖耳的主人对我微笑：“您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我没有再问，拉着萨拉查的手跟在他身后。我们走过长廊，走上楼梯，一路我都有些晃神。这些似乎很熟悉，又像是第一次见。路过一个雕塑时，我忍不住问：“这里以前是不是摆着一幅画？”
“是的，它被米勒阁下挪到了三层走廊。”尖耳朵精灵回答道。
萨拉查疑惑的看着我。
我闭上嘴不再说话。
好像有一副画卷在我眼前徐徐展开，尽管它的大部分还是朦胧的，那些轮廓却足以让我想起许多。精灵把我们带进一间浴室，因为萨拉查一直抓着我的手，他并没有让我们分开，而是体贴的指给我们毛巾和浴液的位置，接着便离开了。
浴池很大，天花板竟然奢侈的镶嵌了许多蓝宝石，看起来就像星空一样，还有金色的流光在宝石之间传递。浴池四面墙壁都是纯白的，上面似乎有什么纹路，但在蒸汽中无法分辨。我惊叹的欣赏了片刻之后回头，发现萨拉查的表情出乎我意料的淡定。
“你不觉得这里很……很奢华吗？”我问。
萨拉查先摇头，接着又点点头。他抿了一下嘴，通常这代表他不太情愿：“我见过比这更大的浴室。”
“在哪儿？”我惊讶的问。
“我家，浴室底部还刻了水草花纹。”萨拉查讽刺的笑了一声：“我哥哥在水里下了魔咒，我洗澡时池地的花纹突然活过来缠住我的手脚，把我拖进了水底……”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Chapter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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