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8夜•神与你我同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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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投降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大概是当时只顾着注意攸雪，镜琉完全没有发觉雅夜和雪瞳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而当他终于冷静下来之后，却有点无奈的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没有办法，他只好求救似的看着刚刚在床边坐下的攸雪。
在雅夜和雪瞳离开之后，攸雪脸上那种恐惧和担忧很快就消失了。大概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生命之忧，他显得轻松多了。听到这句问话，他抬头白了镜琉一眼：“风暴海湾。”
“啥？”镜琉瞪大眼睛，“那个那个……不是说要走一个星期的海路么？我们什么时候……”
“对于他们两个……的坐骑来说，这点距离和这个速度是小意思。”攸雪耸肩，脸上带了点难以察觉的妒意。
“坐骑？”镜琉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傻傻的看着攸雪，“海路？坐骑？你确定？”
“……废话。”攸雪有点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我想象不出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镜琉认命的大声叹气。“你也好，他们也好，谜题实在太多了。我有点一时半会接受不过来，天知道下一秒你们会给我什么惊喜。”
“最大的惊喜还在后头呢。”攸雪话里有话地说着站了起来，“其实我们已经在这里停留一整天了，为了治疗花点了不少时间，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比原本预想的行程快了不少。现在我去找点吃的，今天就住在这里，明天一早我们往阿特兰岛支部出发吧。”
“噢，好的。”下意识的点头应答，镜琉又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环视了一周整个房间。“那个……这座房子是谁的家？看起来不像平时我们落脚的教堂啊。”
“这里是我的前任主人的一位朋友过去的住处。”攸雪背对着镜琉，轻轻垂下了眼，发出了一声不被察觉的叹息。
“这样啊……我们住在这里，他不会介意吗？”
“不会，因为……”迈开步子走向门口，攸雪的声音很平静。“他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你说什么？”镜琉睁大眼睛盯着他的背影。“你的意思是说……他……去世了？”
“没有，他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而已。如果有可能的话，说不定他还会偶尔回来看看，只不过不是现在罢了。所以，我们可以尽管使用没关系。”
“原来是这么回事。”半信半疑的点头，镜琉追过去，跟着他一起离开房间，穿过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走下雕花栏杆的楼梯来到一楼宽敞明亮的客厅。“不过，攸雪，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告诉你的吗？”
犹豫了一下，攸雪轻轻冷笑了一声：“……你不是已经知道我的身分了吗？在我作为‘攸雪’诞生的时候，我身为微光结晶时的记忆就沉睡了。但是现在我见到了旧主人，很自然的，记忆也会复苏。这些地方，在很久很久之前我曾经跟着他一起来过。”
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镜琉跟在攸雪的身边帮助他在一楼一间整齐的厨房中找到了食物，又一同回到客厅里来。在铺着柔软毛皮坐垫的沙发上坐下来，镜琉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手里的半块夹心面包，一边看着坐在一旁的攸雪的侧脸。没有一丁点变化，攸雪还是老样子，像过去那样带点骄傲的冷漠神色。想到刚才差一点就要失去他，现在心里还忍不住有些后怕。
如果没能留住攸雪，会怎么样呢？
想象不到。
但是，同样想象不到的是，攸雪的身份竟然是这样的。现在已经可以慢慢理解他的感觉，自己是个异类，又有过晦暗的经历，于是同四周的一切格格不入，不顾一切地保护自己拒绝了接近自己的一切。其实，攸雪他也是很辛苦的啊……
“呐，攸雪。”大概嫌周围有点太静了，镜琉没话找话的问，“你过去……跟雪瞳都去过什么地方？”
“去过很多地方，太多了记不清。”攸雪没有抬头，轻描淡写的回答。
“那个……你能不能告诉我……”犹豫了好一会儿，镜琉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雅夜和雪瞳，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我不能说。”攸雪摇头，“总之你相信他们就好了，他们不是什么坏人。”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是坏人。”镜琉连忙为自己辩解，“我只是觉得，他们不但什么都知道，还很神秘，似乎又有很大的力量……好像他们隐瞒了很多东西，包括他们的真实身份。”
“他们两个的真实身份已经被来自你那个世界的人类杀死了。”又是冷笑，攸雪站了起来，“我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刚才的事让我觉得很累，现在我想洗个澡，然后早点休息。”
呆呆的看着攸雪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顶端，镜琉长长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他自嘲的笑了笑。但是攸雪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被来自自己的世界的人类杀死了？他们两个不是都好好的活着吗？这句话到底从何说起呢？
想不通，得不出答案，镜琉最后虽然不甘心但也只有放弃了继续思考的打算。仰起头，他看着天花板上悬挂的枝状吊灯，发了一会儿的呆滞后突然想起，自己应该跟伊尔联络一下报告现在的情况。这个念头一出现，他立即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胡乱在自己口袋里翻找了一番，发现自己的那个微光通讯机早就不知道丢在哪里了，不禁急出了一头冷汗。没别的办法，镜琉三步并两步的冲上楼，拦住了刚刚要走进浴室的攸雪。
“那个……攸雪，这附近又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可以跟伊尔他们联络一下？好像应该把我们已经到了这里的事情告诉他们才对，但是我的通讯机……”
“你那个泡了水出了问题，不过应该已经修好了。你到之前那个房间的桌上去找，别什么都来问我。”攸雪有些不耐烦的推开他，在他的面前关上了浴室的门。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镜琉伸了伸舌头扮了个鬼脸，之后乖乖到房间里去，果然在桌上找到了那只通讯机。拉出连接线接在自己的太阳十字徽章上，通讯机中沙沙的响了一段时间之后，清楚地传来了斐奥拉的声音：“这里是圣光之诗神廷总部办公室，请讲。”
“斐奥拉！是我，我是镜琉。”听了到熟悉的声音，镜琉在欣喜之间发觉自己的鼻子竟然有些发酸。
“啊！镜琉！你没事吗？太好了，你真的没事！”通讯的那一端，斐奥拉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兴奋。“攸雪呢？跟你在一起吗？他还好吗？”
“我们在一起，两个人都没事。他现在在洗澡，等下让他跟你们通话好了。”听得出斐奥拉的兴奋，镜琉忍不住脸上的笑意，连忙回答。
“那真是太好了！”斐奥拉由衷地大声感叹，“我和伊尔先生看到了长明灯的异样，我们都非常担心你们啊！光与再生之神科特洛伊萨玛保佑你们，与你们同在！”
“……谢谢。”镜琉笑了笑，心里很暖。
“你们现在情况如何？噢，麻烦你稍等一下，伊尔先生要同你讲话。”
通讯机中安静了十几秒，之后传来了伊尔的声音，熟悉而安定。
“是镜琉吗？感谢光与再生之神科特洛伊萨玛，感谢他保佑你们两个平安无事。”
“谢谢你，伊尔。”镜琉笑出了声。
“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这两天来我们一直试图跟你们联系，但是一直没有微光信号。你们遇到什么事了吗？”
“我们现在已经到达风暴海湾了。”抿了抿唇飞快地思考了一下，镜琉收敛了笑容，之后用最简洁易懂的语言向伊尔讲述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很抱歉，莲君被夺走了。但是我从雪瞳那里得到了新的微光结晶，所以应该还可以继续战斗下去。”经过考虑，他还是隐瞒了关于攸雪的身分的部分。
听完他的汇报，通讯那一端的伊尔沉默了很久，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镜琉有些紧张的用两个手指不断敲击桌面，忐忑地等待着回答。
“好吧，无论如何，只要你们两个都平安无事就好。”长吁了一口气，伊尔轻轻地说。“你们不在的期间，不断有事件发生。我猜想你们可能也遇到了什么……不过镜琉，你所说的那个叫雪瞳的人给你的微光结晶，你有使用过吗？”
“还没有。”
“……我想，这颗结晶的力量也许要比莲君大上不知道多少倍。”用尽量平静的语调缓缓的说着，伊尔大概也努力在让自己显得波澜不惊。“我和斐奥拉都看到了你的长明灯的异样，当时……说老实话，我甚至觉得很绝望，我以为我们会失去你和攸雪。但是……”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大概是整理了一下措词，“但是后来，灯焰发生了巨变。我们在火光中看到了光与再生之神科特洛伊萨玛的影子……然后它很快恢复了平常的燃烧。我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是我坚信，光与再生之神科特洛伊萨玛与你同在。希望他能保佑你们平安无事的归来，我们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同伴。祝你平安，镜琉，也替我把这份祝福转达给攸雪。”
“我知道了，谢谢你，伊尔。”镜琉忽然很想哽咽，他用力揉了揉有些潮湿的眼睛。之后结束了通讯，他丢开通讯机一头扑在床上。被人挂念和祝福的感觉真好，已经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通讯结束了？”攸雪一手抱着自己的衣物，一手用毛巾擦拭着潮湿的长发，用肩膀推开门走了进来。
“嗯。”镜琉翻身爬起来，冲他扯出一个笑容。“伊尔让我替他祝福你，说光与再生之神与你同在。”
“他的确与我们同在。”耸了耸肩，攸雪的回答让镜琉感到莫名其妙。看着镜琉狐疑的盯住自己的眼神，攸雪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看什么看啊，又不是没见过！你赶紧去洗澡，我去隔壁先睡了。”
浴室是由光滑的灰色大理石砌成的，盛满了热水的浴池让连日来的紧张和疲惫都一扫而空。镜琉泡在水里，懒洋洋的靠着浴池边沿半闭着眼睛，回忆着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他想起了千罂，那个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人竟然也是七宗罪之一，手段更是残忍的让镜琉想到就忍不住要打个寒颤。还有水牙和萤，两个看起来完全无害的天真的孩子……记得帝诺卡还说过，有一个女人……七宗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呢？其余的人又到底都是什么样子的呢？还有那个他们口口声声提起的影公爵，又是谁呢？
想起他们的能力，暂且不谈千罂，就连水牙和萤那两个小孩子，自己和攸雪都不是对手。帝诺卡和祈夜，两个人在一起，被一个女人打败了……这次自己也许是侥幸逃过一劫，那么下次呢？
想着想着忽然有点怕了，镜琉连忙甩了甩头把这些怪异念头都驱散掉，起身离开浴池，拉过放在一边的毛巾草草擦了擦身子。浴室里有准备好的白色浴袍，他顺手扯过来穿上，之后拖着自己的衣物逃一样地跑回了房间。
已经是黄昏时分了，窗外秋季的天空有淡紫色的云雾。橙色的太阳在遥远的海平面露出依依不舍的半个脸蛋，推送着晚潮一阵阵涌上海岸。镜琉躺在床上好一会儿，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没有办法，他终于还是决定爬起来，趴在窗台上看着太阳慢慢消失在海平面之下。
伊尔刚才说，自己新得到的力量也许要比莲君大上不知道多少倍。这样说来的话，攸雪身体里蕴含的力量……真的那么强大吗？镜琉枕着自己的胳膊，半闭着眼睛，沉默的回忆。
是啊，为了抵抗受到的□□和污辱，尚还年幼的攸雪在无意中爆发出的力量就已经毁灭了整整一座村庄。那么，如果是刻意去使用呢？
说不定，攸雪的力量会比七宗罪更加强大。如果真的是这样，应该就可以保护所有人了……
想到这些事情，镜琉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很想看看攸雪的脸。他站了起来，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摸到隔壁的门口，轻轻推了推门。门没有锁，在他的推动下缓缓露出了一道缝隙。镜琉深吸了一口气，一点点把门推开到一个自己刚好可以侧身走进去的程度，之后飞快地闪进去，顺手关好了门。
攸雪侧着身面向里躺在床上，似乎熟睡着。半开的窗外吹进的海风翻卷着淡蓝色的窗帘，抚弄着他散落一枕的潮湿的长发。镜琉尽可能地放轻自己的脚步慢慢挪到床前，悄悄弯下身去看着攸雪的侧脸。
长睫交错成精巧的扇，随着舒缓的呼吸微微颤动。大概是刚洗过澡的缘故，薄唇有珠润的水雾。精致的颈项白得几乎透明，浅灰色的睡袍下露出一角白皙的胸脯。安静的注视着这一切，镜琉忽然有些困惑地想起了晨曦少女号上的那个月光明亮的夜晚。就是这样一个可以用美丽来形容的人儿，躺在自己的怀里……
忽然，攸雪睁开了眼睛，猛地翻过身来直视着镜琉。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镜琉连连退了几步，差点叫出声来。
“……你在干吗？”翻身起来半倚在枕上警惕地上下打量着他，攸雪用一种听起来就很不满的声音问。
“没、没什么。”镜琉慌乱地摆手，“那个……我有点失眠……不对，我、我是……我其实是梦游！不小心跑到你这里来了！对……梦游……”
“我倒觉得你现在还在做梦。”攸雪啐了一口，甩给他一个白眼一字一顿地说。“老实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只是突然想看看你……”看着他的眼神，镜琉忽然发现自己想不出更好的谎话。于是只有认命的低下头，用小得几乎连蚊子都比不过的声音老老实实的坦白。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以后看不到了。”攸雪的语气里有些反感，脸上却不自觉地红了红。
“我就是在怕以后万一看不到了……怎么办！”突然把这一句话脱口而出，之后镜琉本人也愣住。攸雪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注视着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两人就保持着这个样子，沉默。
“……怎么可能。”攸雪忽然收回了目光，摇了摇头。“我的旧主人已经把我转送给你，所以……我会与你共存。”
“真的吗？”镜琉慢慢靠到床边，轻声问。
攸雪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沉默了几十秒之后重新把目光定格在他身上：“你说老实话，刚才……你为什么要那样对他们说？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为什么不是真心话？”镜琉反问，伸手捉住了攸雪的一只手，用力握了握。“我说的都是真的，一字不假。相信我，攸雪，我会保护你的！”
“嘁，蠢猴子，这种话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口。”攸雪一面在嘴里说着讽刺的话，一面别开了脸，却没有抽回手去。
“你又叫我蠢猴子了！”镜琉不满的抗议，“你不是叫过我的名字了吗？而且现在……难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更进一步吗？还没有到可以让你叫我的名字的地步吗？”
“……就算是真的要我叫，我也应该叫你‘主人’啊。”揶揄地说着，攸雪低着头看着身旁床单上细致的纹路。
“我不要你叫我主人，攸雪，我们不是上下属关系！”镜琉用力捏紧他的手，认真地缓声说。“我知道千罂是我们的敌人，但是他曾经跟我说过的几句话我一直忘不了。他告诉我，如果不主动一点去争取的话，幸福是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的。刚才我想过了，将来我们要走的路也许很危险，说不定哪一天……也许我们就不得不永别了。所以在那之前，我要告诉你……攸雪，我不想和你分开，因为也许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18夜•神与你我同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