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1夜•旅行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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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镜琉睁开眼睛的时候，攸雪早就不在了。那件睡袍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桌上，沐浴着清晨的阳光。他这时才发现窗外的天空已经放晴，花草树木上挂着星点的晶莹，水晶一样玲珑剔透。太阳已经爬上了树顶的天空，时间大约是十点钟。
翻身爬起床，揉了揉眼睛，镜琉用力伸了个懒腰。大概是昨天跟雪瞳聊到太晚，今天起来得迟了。摸了摸肚子，似乎还没有饿的意思。于是决定不去吃早餐，镜琉换好衣服就直奔伊尔的办公室。
在办公室的门口，镜琉同刚刚走出来的攸雪不期而遇。愣了一下，镜琉正要跟他打个招呼问他是什么时候回去的，攸雪却已经不动声色的与他擦肩而过。镜琉的心里忽然有些茫然和空虚，他转身看着攸雪的背影，将要出口的语言终于还是咽了下去。攸雪的神态波澜不惊，仿佛前一天夜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看都不看他一眼的离开。
轻轻叹了口气，镜琉在心里对自己无奈的微笑，之后抬手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斐奥拉替他开了门，正坐在桌边翻阅着厚厚一叠资料的伊尔抬起头来笑了笑。他的手边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浓咖啡，整个办公室里都充满了一股强烈的黑咖啡味道，镜琉忍不住揉了揉鼻子。从伊尔和斐奥拉有些疲惫的神情上可以看出，这两个人大约是工作了整整一个通宵。
“有什么事吗？”伊尔放下资料，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之后问。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一下……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镜琉深吸了一口气。
“你可真是热心啊。”把喝空的杯子递给斐奥拉，伊尔摘下眼镜擦了擦之后又重新戴上。“任务是有的，我正在整理中。不过你上一次任务才回来了一天，不需要多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很好的。”镜琉摇头，“昨天不是有消息吗，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情，所以我想尽力做些什么。伊尔，需要我到那个地方去看看吗？”
“哦，你是说冰原带支部的事情啊。”伊尔笑了一声，露出了伤感的神色。“对于那个意外我只能表示遗憾和哀悼。不过追查详情的任务我今天早上已经交给寞去做了，他是现在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人选。”
“他一个人可以吗？”镜琉有点失望。
“我们抽不出更多的人手了。”伊尔无奈的耸肩，站了起来走向那座白色的神像。“帝诺卡和祈夜受伤了，短期内不能再出任务。天蓝和水蓝还在东部地区没回来，奥特罗先生殉职了，依维又生死不明……我已经通知距离冰原带支部平均距离最接近的芙若蕾结束手头的任务之后马上赶过去协助寞的调查。然后现在手头的事情越来越多……你们可能会很辛苦的，镜琉，我希望你先能有个心理准备。”
“我没问题。”镜琉用力点头。
“很好，看到你有着和决心我很欣慰。”伊尔划了个十字，转身向桌边走去，“那么我们现在就马上来看一看……”
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不知从何处吹来的旋风自脚底卷起，发出一声尖细的唿哨。伊尔一愣，飞快地转身用眼神去追逐那阵旋风。整个办公室里似乎突然多了一股夹杂咸涩味道的水气，神像四周的长明灯眼剧烈的摇晃起来。下一个瞬间，有两盏灯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火苗儿飞窜起来。但是只是几秒钟的闪耀，之后那两盏灯噗地一声熄灭了，只余下青烟缕缕。
“科特洛伊萨玛殿下……”呆立了很久，伊尔终于用颤抖的声音念了一声神的名字。斐奥拉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强忍着即将出口的呜咽。镜琉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好一会儿才终于轻声问道：“刚才那是……伊尔，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的每一盏长明灯都代表一个神灵代言者的生命之火。”伊尔的声音有些哑，他慢慢回到神像跟前，小心地伸手端起那两盏已经熄灭的灯，认真看了看底座上细小字体的名字。“是迪鲁和涅妮丝……愿光与再生之神科特洛伊萨玛保佑他们的灵魂！”
“明明昨天夜里才联系过的……那时候还一切平安……”斐奥拉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他用力抹着自己的眼睛抽噎着，“太突然了，为什么会这样……”
伊尔没有说话，镜琉走过去拍了拍斐奥拉的肩膀努力安慰他。房间中沉默了一会，镜琉忽然想起雪瞳昨夜里说过的话，连忙转头看向伊尔：“也许我现在说有点太晚了，伊尔。昨天夜里，有人告诉我说……影公爵的整个计划已经开始了，要小心他手下的七个人，那七个人被叫做七宗罪。他还说，我和攸雪那时候遇到的两个孩子就属于其中，我想帝诺卡他们遇到的大概也是，所以……”
“是谁告诉你的？”伊尔转过身，皱着眉头紧盯住他。
“……雪瞳。”犹豫了一下之后，镜琉轻声回答。
“昨天？你在哪里见到他的？”
“半夜里……他突然跑到我房间里来跟我说的。”镜琉飞速思考了一下之后回答。
“怎么可能！”伊尔诧异地惊呼，“没有人通报过昨天有人进入神廷！你要知道，整个神廷里都有微光结晶制造的警报防卫系统，24小时有灰执事监视着，但是昨天没人报告有外来人员进入！”
“但是我没有撒谎，伊尔。”镜琉低下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胸口的结晶，“其实我昨天也很惊讶……因为我完全没有发觉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也问了他究竟是什么人，但是他说因为很多种原因，不能告诉我。”
“……这不怪你，镜琉。他还说别的了吗？”伊尔长吐了一口气。
镜琉又是犹豫，他也开始意识到了雪瞳和雅夜这两个人的不寻常和神秘。想不透他们的目的，也猜不到他们的来历。不过本能告诉他，那两个人是朋友，他们说的都是真话，并且是值得信任的。
“没有，没别的了。”
“是吗……”伊尔显得有些失望，他慢慢回到桌边，放下了手中的灯盏。思考了一下之后，他转向斐奥拉：“你怎么样，斐奥拉？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们现在没有时间用来哭泣了。他们的目的很可能是针对代言者的，也许迪鲁和涅妮丝就成了不幸的牺牲者……我们必须马上作出应对，不能用各位代言者的生命开玩笑！”
“我没事了，伊尔先生。”斐奥拉用力揉掉眼角的泪水，深吸了几口气平缓自己的呼吸，“请吩咐吧，现在需要做什么？”
“先把各位代言者们所在的位置和最后联络时间告诉我，还有待机人员名单。不好意思，镜琉，麻烦你稍等一下。”伊尔在桌边坐了下来，摊开了一张已经被磨损了边缘的大地图。
费奥拉飞快的翻着手边的记录本，之后清了清嗓子：“寞在今天早上被派往冰原带支部。根据今天早上的最后联络，芙若蕾小姐现在还在冻原沼泽，估计一星期之内将赶到冰原带支部。天蓝、水蓝在东部地区调查遗址，最后联络时间是昨天下午。拉佛罗尔在南方雨林，巧比跟他在一起，最后联络时间是前天晚上。扬羽正在返回总部途中，没有意外的话将在明天晚上抵达，最后联络是昨天早上。攸雪刚刚被派往阿特兰岛支部，依维下落不明。在总部的待机人员目前只有镜琉、帝诺卡和祈夜，分部待机人员我需要确认一下才能得出最后人数。”
沉吟了一下，伊尔在地图上搜寻了一番之后抬头看了看斐奥拉和镜琉：“通知各支部从现在开始进入警备状态，灰执事在调查中必须保持五人以上小队，代言者保持至少二人同行。斐奥拉，联络所有最后联络时间超过24小时的小队，无论代言者还是灰执事，要确认全员无事。要求支部要和我这里保持48小时至少一次通讯，确认情况。然后——”他直起身来，看着镜琉。
“镜琉，你马上收拾行装去追攸雪。他应该还不会走太远……具体任务详情在碰面后让他给你解释，现在没有时间了。”停了停，他又补充了一句，“这可能是一次很长的旅行，因为目的地很遥远……愿光与再生之神科特洛伊萨玛保佑你们。”
不知道是不是一切来得太快了，回到房间里收拾东西的时候镜琉还有些晕头转向的。大概也没什么需要带的东西，他环视了一下自己的房间，做了个深呼吸之后正准备离开，忽然Yuki从床下钻了出来，一颠一颠地扑上来叼住了他的裤脚。
“别闹了，Yuki。”镜琉弯下腰把它抱了起来，抚摸着它的小脑袋，“我要走了，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现在我把你送到暮月姐姐那儿去吧，她会替我好好照顾你的。”
谁知他的话音刚落，Yuki马上皱起鼻尖，张开粉红色的小嘴巴发出“嘘嘘”的威胁声，似乎是在表示强烈的抗议。镜琉无奈的看着它，它扭着身子挣脱了镜琉的手，一溜烟爬上他的肩膀，一副打定主意要跟着一起去的模样。
对它的倔脾气进行了一番强烈的抗争，直到灰执事来敲门询问是否可以出发了，镜琉才无可奈何的对这只倔强的小东西宣布投降。“一定要去的话，就一直待在我身边不要乱跑，知道吗，Yuki？”用一个手指戳了戳它的小脑袋，镜琉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你就坐在这里吧……记得如果有危险，一定要逃走哦……”
一切准备就绪，来到神庭大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灰执事向镜琉询问他的出行方式。从他们的嘴里镜琉得知，攸雪在上午同自己碰那一次面之后就已经独自一人骑马离开了。这个答案让镜琉犯了愁，骑马的速度显然要比马车快上很多，伊尔也说过这项任务相对紧急，那么攸雪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前往目的地。但是自己虽然接受了相当的马术训练，但是毕竟还是从来没单独骑过快马，这要怎样才能赶得上……
“现在能不能联系他一下，让他在某个地方等一等？”镜琉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天，向身边的灰执事询问。那名灰执事抓了抓头，同身边的同行们对视了一下之后无奈的耸肩：“如果是其他的代言者大人说不定有可能，不过既然是他……要知道璃鸥大人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差，一般情况下他很少使用身边的微光通讯设备，有时候甚至连带都不带。”
就知道……想想以攸雪的个性，这种事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事到如今镜琉也只有无奈的看天，之后在心里哀叹自己的不幸。“尝试联络一下吧……请帮我备马，我现在尽快去追他。谢谢，麻烦你们了。”
几分钟之后，灰执事为他牵来了一批白色的骏马。镜琉闭了闭眼，为自己默祷了一下之后跨上马背，接过灰执事递过来的那个香烟盒大小的微光通讯机放进口袋。
“那么我们出发吧，Yuki，你可要抓紧了。”
灰白皮带编成的马缰被抖开，白马打了个响鼻扬起有力的蹄飞快地穿过大门，踏上了未知终点的漫长旅途。
当天傍晚，镜琉按照地图和路标的指示在一个小镇的教堂停下了脚步。用过教堂神父和修女们准备好的简单晚餐，镜琉向他们打听攸雪的情况。神父们告诉他，攸雪已经在当天中午就离开了这里。
“如果是去阿特兰岛的话，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从这里经过之后一直往东南方走，到艾斯蒂亚半岛的亮翼城。然后从那里乘船北上，到风暴海湾再换船。要么是直接一路向东，穿过马尼杨山脉，从诺姆精灵大桥过去，然后沿法恩诺河一直走到风暴海湾入海口。陆路需要的时间是水路的一倍，但是水路上最近听说有海盗出没所以不是很安全。”神父这样结束了他的讲解。
原来这么远，怪不得伊尔说可能是个长期任务。镜琉看着地图上长长的两条路线有些犯愁起来，但是事到如今也只有继续走下去了。想了想，他抬头看着神父：“那么神父先生，您知道攸雪走了哪条路吗？”
“抱歉，我不知道，他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神父遗憾的摇头。
果然又是这样，自己打定了主意就去做了，绝对不会关顾别人的。镜琉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之后摸了摸肩膀上的Yuki：“好吧……我准备走水路了。按攸雪的脾气，他应该不会因为海盗那么点小事就改变方向的。谢谢你们的款待，现在我该走了。今晚不能休息了，Yuki，我们必须尽快追上攸雪。”
夜深了，月挂在树梢上，沉默的望着大地。镜琉骑着白马，飞快地穿过林□□路，向着亮翼城的方向疾驰。他的背后，马蹄扬起的尘砂卷起了一阵小小的旋风，混合了空气中隐约降临的初秋气息延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而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马蹄声已经消失的地方，恍然间似乎有轻细的笑声转瞬即逝。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11夜•旅行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