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给我们最好的答案》近景

8、周延的婚事

　　可是，你一定想不到的是，周延已经28岁了，他竟然还没有结婚。甚至，连个女朋友都未曾听他说起过。
　　如果是按照严格的一贯思维，这个周延，要么是虚有其表，内有隐疾。要么是已经公开化的GAY。不然，凭他这么优秀的外表，坚毅的品格，他怎么会连女朋友都没找到一个？
　　“不，不是没有谈过！”王老师纠正说。
　　这个周延，刚来到学校没多久，就有爱管闲事儿的老师给他介绍过。女孩儿，长得端正，身高一米六五。家里书香门第，教养极高。周延刚参加工作没多久，一心扑在事业上。本没有想着立马找个女朋友，没房没车，家里还有残父病母，谁愿意承担这样沉重的负担呢！可碍于面子，拒绝不了热心老师的一番好意。于是便在一个阳光晴朗的日子里，挑了一家气氛暧昧的咖啡厅，两人相对而坐。
　　舒缓的音乐，香浓的咖啡，俊俏的脸庞，窈窕的身材，本想着两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这件天定良缘就这样成了。哪成想，一杯咖啡，倒把两人的缘分喝没了。
　　那日，牵红线的老师一等周延回来就喜滋滋的问他情况。周延面露难色，似有些难堪，又有些生气。他说：“吴老师，谢谢你的好意，以后还是不要再给我介绍了，女孩儿很好，但我现在只想把学生教好，其他什么也不想考虑。”说完，也不等那个吴老师再问问具体情况，周延就急匆匆的走了。
　　隔了两日，吴老师在校门口拦住将要出门的周延。周延本来是想躲着她的，可眼看着两人越来越近，周延实在是逃脱不开。
　　吴老师一看见周延，上来就毫不客气的质问周延：“周延，我没想到你眼光这么高呢！那么好的姑娘你都不喜欢，你是不是觉得人家不够漂亮，配不上你嘞！”
　　周延被说的面红耳赤的，他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好像真是他嫌弃了那位姑娘，现在在忏悔一样。他见吴老师并没有移开脚步，定定的站在那里一定要讨个说法。良久，两片薄唇里才吐出这样几个字：“怎么会呢！我不是那么看重外表的人。”
　　吴老师双臂交叉着，显示出咄咄逼人之势。听周延开可口，觉得今天一定能知道个明白。自己做红娘以来，还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一顿饭没吃过，单单喝个咖啡，就能把事儿搅黄了。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老脸！
　　“那人家姑娘怎么说是你看不上她，不愿意跟她谈呢？”吴老师是问过人家姑娘的。姑娘哭哭啼啼，说是对方不愿意跟她谈，现在，姑娘都对自己的人生产生怀疑了。
　　周延听吴老师这样说，不相信似的：“那女孩儿是这样说的？”
　　吴老师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都打电话问人家姑娘了，我可没添油加醋，这是她实实在在的话。”
　　周延感到很无奈。他摇摇头，又叹息一声。吴老师见周延是这般情态，不由地疑问起来“怎么，那姑娘说的不是事实？”
　　周延觉得有些好笑。他抬头看了看天，又将眼光放远，他宿舍的门前，早上刚扫过的地，现在又落满了枯枝残叶。他想起前天让学生抄了一篇《济南的冬天》。有个学生偷懒，单单将开头和结尾的部分抄了，却忽视了最重要的中间部分。现在那个跟他相亲的女孩儿跟那个偷懒的孩子又有什么两样，她虽然说的是对的，但是她却只字未提缘由二字。
　　“吴老师，片面之词，何足为信。不过，她说对了一点，我的确不能跟她谈恋爱。不过，却不是在意她的外表。”
　　“那是为了什么？人家女孩儿家里好的很呢！”吴老师是去过那女孩儿家里的。一股清风，书卷做伴，在吴老师眼里，那女孩儿端庄贤惠，知书达理。女孩儿是好女孩儿，人家也是好人家，怎么到周延这里就吃了闭门羹？
　　“你有儿子吗？”周延没有直接说明缘由，而是聊天话家常似的问吴老师。
　　“有呀！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那你的儿子长大了，他的女朋友要求他入赘，只有他当了上门女婿，女朋友才同意嫁给他。你愿不愿意你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成为别人的上门女婿，孙子也得跟着别人的姓儿？”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吴老师也不是个不明白的人。她本来还气势汹汹，觉得肯定是周延不知好赖，辜负自己的一片好心。现在，她明白过来，顿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好像现在说的任何一句话都像是在打自己的脸。
　　周延继续说道：“那天，我去见了那个女孩儿。别的不说，单说外表，我觉得倒是自己配不上人家了。吴老师有心，能够想着将这么好的女孩儿介绍给我，我真是谢谢你。”周延这样说着，还特意朝吴老师笑了笑。这倒让吴老师不好意思起来。他又继续到：“女孩儿是个好女孩儿，无可挑剔。可是，我家里的情况……家里就我一个儿子，其他三个姐姐都成家了，父残母病，年岁已大，需要我的照顾。我也不想瞒着那个女孩儿，省的到时候什么都水到渠成了，她才知道我家里的负担这么重，觉得我是在骗她呢！谁知道跟她一说，她思忖片刻竟说，如果你想跟我在一起也行，但是你要答应我的条件。那是什么条件呢，她说，我们谈恋爱要以你到时候成为我们家上门女婿为前提！那我爸妈怎么办？送养老院，然后每个月都去看她们。”
　　周延说着，语气竟然有些哽咽。那时他才二十四五，男孩子气倒没有完全退却。眼泪也不是说不流就不流的，说到动情处，还真能红了眼眶。他调整了情绪，继续说：“农村人挣钱不容易。可是我上学的时候，多苦多难，我妈从来都没有在我面前叫过苦。反而总是鼓励我说，儿子，只要你愿意上，愿意学，咱们家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让你上……可现在她们老了，需要我的照顾，我却将她们送养老院，连我这个独苗的儿子，她们的孙子都不能跟着祖宗的姓儿，我要是真的这样做了，还算是个人吗？”
　　吴老师这会儿才彻底明白周延不愿意跟那女孩儿在一起的个中缘由，不由地埋怨起那个女孩儿没有说上门女婿的事情。她自己也有儿子，当然不希望儿子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更不可能让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成为别人的上门女婿。要是那样，那不就是替别人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又何谈养儿防老呢！
　　她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周延，暗自愧疚起来。在校门口的大铁门下，她拉住周延的手，非常诚恳的道歉道：“周延，我没想到那个女孩子这样霸道呢！问她的时候，她又哭哭啼啼的，我倒以为是她受了委屈，反而错怪了你。今天我在这里给你道个歉，你能不能原谅姐姐？”
　　不得不说吴老师很会做人。她声情并茂的诉说着，一脸的愁惘，周延看见吴老师是这样恳切，心中的愁云消散了大半。他怎么能让一个为他着想的先辈一直在这里跟自己道歉呢！于是赶忙回应道：“不要说什么原谅不原谅，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说什么道歉！”末了，他又补充说：“我还年轻，先拼拼事业，等一切都稳定了再说。”
　　周延说这样的话，吴老师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可是，就算周延不说，吴老师因为这次的事，也不敢再轻易的给周延说亲事。这一拖，便又是一两年之后。
　　这一次，没等人说，周延自己倒找了一个。
　　这个女孩儿是学校校长的女儿。而这个学校就是周延所在的学校。女孩儿在北京读研究生时，中途回来过一次。就是这次回来，女孩儿遇见了周延，周延碰上了女孩儿。因为周延上学那会儿也是想考研究生的，也拥有到北京那样繁华的地方打拼的梦想。不过，这些到了现在也仅仅是想想而已。但是女孩儿却做着他曾经想做的事儿，这一点，让他羡慕极了。本着这样的好奇羡慕，他询问女孩有关研究生，有关北京的故事，一来二去，两人熟络起来。暑假的时候，女孩儿没有回来，周延还特地跑到了北京去看她，也就是那次，她们确立了恋爱关系。
　　女孩儿跟周延恋爱是瞒着父亲的。结果让校长知道后勃然大怒，直指周延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铁了心让周延跟他女儿分手。好说歹说，周延嘴硬，就是不同意，他女儿也死活不同意。最后，过春节的时候，周延到校长家里做了满满一桌饭菜，校长看着能干又帅气的周延，再看看为情所困的女儿，只好点头答应她们在一起。
　　过了老丈人的关，过了年龄差距的坎儿，就在大家都以为周延会成为校长的女婿，校长自己也把周延当女婿时，她们自己却暗自分手了。
　　原因是女孩儿研究生毕了业坚持要留在北京，而周延舍不下老母老父，铁了心留在家乡。情在一处，心却两往。一来二去，争吵越来越多，心的距离就越来越远。女孩儿提出如果周延跟他一起到北京，她们就立马结婚。如果周延不去，她们就分手。
　　周延最终是没有去北京，在爱情和亲情之间，他选择了后者。“最怕子欲养而亲不待！惟愿心安，勿念。”当周延选择最古老的书信方式将自己的心声告诉女孩儿时，遥遥千里，女孩儿早就有了新的男朋友。
　　从那以后到现在，周延就一直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回家。从来没见他与哪个年轻女孩儿有情侣般亲密的动作，就连有人冒着得罪校长的风险再给周延介绍对象时，周延也像是不当一回事儿似的，“再说，再说！”一副毫不在乎的态度，总是把人拒于千里之外。自然，周延的婚事算是拖下来了。至于何年何月周延能成个家，这个问题目前为止还是个埃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