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章（第二节） ...
-
见燕渡君总算出了园子，宵煌心中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回头冲沈千风道：“老爷方才那样与他讲，实在是不妥。自斌城一战，燕渡君就总与我纠缠不休，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处处相让，避而远之。可如今若因为老爷一番话令他心生误会，如此一来，纠缠之事便更是有加无已，这......真是着实让宵煌难做。”
沈千风随后了然笑道：“你骨子里淌的乃是忠贞血脉，素来秉性刚烈，为人耿直，若硬要教你学着变通人情，那倒实在是强人所难。可燕渡君不同，他生自商贾之家，与好些老谋深算的人打过交道，自然是言方行圆，见闻广博。有他在你身边多留一个心眼，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宵煌听后，不由得在心里揣摩了一番，暗觉老爷所讲其实不无道理。他本身不擅在官场商行中行走，若得燕渡君相助，好些事办来倒要周到许多，便道： “原来老爷是这样的打算。是宵煌愚笨，未能领会老爷苦心，实在惭愧。”
沈千风道：“你生来不善迎合，我又怎么会怪罪。只是这几日来，我瞧着燕渡君对你的事倒分外上心，你得空也要稍作表示。既然要将其收为己用，自当厚以待之。不必对他曲意逢迎，却多少还是要尽些地主之谊。我看他对我阁中所制的鸳鸯酥还颇有几分喜爱之意，不如你吩咐厨娘精细备上几盒，再提壶好酒送到他堂中去。你记得，此事你定要亲力亲为，燕渡君若是见你礼到人未到，心里总该是有些不舒坦。”
宵煌点点头，道：“多谢老爷提点，宵煌都记着了。只是、只是那燕渡君……”
沈千风不慌不忙，令他先住口，再将手中纸扇收起，款款道:“你不喜欢燕渡君，是因为他再三纠缠于你，硬要切磋武功。这便是你有所不知，他是富家子弟，处尊养优许多年，本就生得一副心高气傲的纨绔性子，又贵为潇湘剑法第七代传人，乃是偏偏公子，举世无双，其美名早年便远扬在外。既然如此，斌城一战败在你手里，又怎会轻易善罢甘休。你那套宵家世传的赤蛇枪法，是久战沙场数百遭，再经杀伐历练，方才得此大成。故一举剔去了多余的招式与步法，以致当中变化常是大同小异的，足可见其更偏倚于真打实斗中的用处。而燕渡君的潇湘剑，所考验的乃是用剑人的心气，唯有飘洒脱俗之人才可领会其中剑意精绝。那燕渡君既生身为商，注定争强好胜，便已被红尘所摆布，是世俗中人。若想将此剑法参透悟透，怕还是要下一番别的功夫。他若以世俗之身败于你枪下，确为情理之中，是他造诣不够罢了。只是你那套赤蛇枪法颇有些杀气过盛，一招一式无不用来夺人性命，用来实在霸道。你千万记得，与他过招时务必处处多礼让几分，莫伤到他甚么地方才好。”
“老爷大可放心，比武切磋，宵煌心中自有分寸。再有，关于那雁城钱庄......”
“可是赤麟城所为？”沈千风拂去肩上几片花瓣儿，俨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看来早就料到这厮要来发难。
宵煌便点头道：“老爷猜的不错，此事正是赤麟城派人所为。”
“与蝴蝶州勾结这罪名着实不小，何况姜淮仙已经插手其中，如今武林中也是闹得个人尽皆知。我们要是没有确凿证据，这事儿还是暂且压下来，切勿走漏风声为好。”
“可是老爷，咱们几个钱庄管事，就该这样白死了么？”
“看他们只敢在北川作乱，说到根儿上终究还是惧我几分。我现在若把人手都用在北川，他反而便会掉过头在南洲跟咱们较起劲儿来，引狼入室确是没有必要，你只记得，这件事就当从没有过，钱庄那边就再派些功夫好的人顶替上罢。”
“老爷说的是，宵煌即刻就去办。”说罢，宵煌便动身要走。这时沈千风又从后面叫住他，道：“你且慢，先跟我说说姜鹤鸣那边的事究竟如何了再走你的路去。”
宵煌便停下脚步，老实道：“星岳城里的人早都按老爷吩咐安排好了，应当是不会出岔子的，再不济，还有唐九刀在别处盯着，老爷大可放心。”
沈千风点点头，道：“这便好，你去告诉雁子，让他多留意着些姜淮仙，这父子俩的脾气可倔着呢，切莫让他们坏了咱们的计划才好。”
宵煌道：“放心吧老爷，雁子那边儿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自会命人通知您的。”
沈千风摇起扇子笑道 ：“不错不错，阿宵真是大有长进！这几年的历练也不算百搭！”
宵煌口上客气答应着，心里却抱怨道：说什么劳什子历练，老爷你抬屁股一走倒是落得一身干净，却让我通通把那些杂务都做完了，若这样再无长进，岂不真的就是块木头了。
拜别沈千风离开梅心园后，宵煌便按方才的叮嘱，命厨娘做了几盒点心，又备上壶梨花酒，直往燕渡君住的院中去了。走到门口，却听见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宵煌便停下脚步来，藏在门后没有立刻进去，那吵声细些听着似是燕渡君在和自己的丫鬟争着些什么。
“少爷！你，你喝多了，赶快放了奴婢罢！”隔着门，宵煌听那丫鬟娇嗔道。
“笑话！区区几碗米酒，难道也能醉倒本公子？”燕渡君冷笑道，“方才你袖里藏了甚么玩意儿，还不快快亮出来！若要我自己来看，我便把你捆起来，将衣服一件一件脱了，脱得你浑身上下只剩一件肚兜子，到时候该瞧的不该瞧得便都给我瞧见了，看你还敢嘴硬么！”
“啊！”那丫鬟一听燕渡君要脱她的衣服，吓得大惊失色，连忙扭头就跑，谁知道脚一迈出门槛儿，就被宵煌撞了个正着。
宵煌心想，这女子神色异常，定是做了亏心事，但白白处置也不妥，要先向燕渡君问个明白。便抓住这女子手臂把她带回院中，对燕渡君道：“这丫头若是做的不好，你照规矩罚她便是了，偏要脱她的衣服做甚么。”
燕渡君一看宵煌来了，闹得更是起劲儿，便喊道：“分明是这臭丫头害人在先，你倒先来向我问罪！这不知好歹的女人拿酒来灌我，结果不小心露出马脚，我才这般逼问。你自己去问她，那袖子里到底藏着甚么！”
宵煌也觉得不对劲儿，听了连口都没张，立马抬起这丫鬟的手臂，细细查看两只袖子。这一看，果然是这厮心怀鬼胎，那袖子的内里牢牢缝着一个布包，里面有些重量，不知装的是什么。怪不得她一见未中招的燕渡君要脱她的衣服就落荒而逃，原来这里面真的有鬼。宵煌担心直接这样撕开查看，恐怕有些危险，便道：“你自己坦白罢，不然我真把你交给这个色鬼，让他脱光你的衣服再审问你。”
丫鬟经这两人一折腾，已是吓得魂不附体，哆嗦着说：“是......是娇华醉。”
“什么，竟是娇华醉！”宵煌听闻大惊，娇华醉是味见效奇快的药粉，作的是男女合欢催情之用，这丫鬟竟用这东西蛊惑燕渡君！
“快说！这东西是打哪儿来的！娇华醉这药极少，一钱便值百金，岂是你区区一介丫鬟会有的东西？”宵煌逼问道。
那丫鬟一听立马跪在地上求饶道：“大侠饶命！都是我一时情迷意乱，才，才偷了少爷的东西.....想，想....”
“想什么？想与我共行鱼水之欢？”燕渡君哼笑一声，道：“你若以为怀上孩子就能十拿九稳，变成碧珺山庄的少奶奶，那便是投错了门路。我燕家无论喜事丧事大小事，都是我爹说的话才作数，你对我要是情真意切，便去和我爹分说分说，看他究竟认不认你这个儿媳妇儿。”
那丫鬟只好磕起头来，一边磕一边哭道：“少爷，少爷！奴婢知错了！请您饶了奴婢这条命罢！”
宵煌再一旁听明白了，这是燕渡君的家务事，不巧让自己撞上，此时他不好开口，只有站在一边看戏的份儿。
丫鬟连磕带哭的有好一阵，燕渡君似是听得烦了，长叹一口气，道，“你走罢，回去告诉那人，若想钓我上钩，便派个更漂亮的女人来！”丫鬟一听燕渡君肯放过她，又磕了几个响头，就丢了魂似的跑不见了。
这时宵煌才站出来，道：“方才那丫鬟说，娇华醉是偷了你的东西，你身边从不缺这样的女子，要这劳什子何用？”
燕渡君见了宵煌，便换上一副眉开眼笑的脸，道：“怎么？我若是不说，你便也要将我一件一件脱光了，再来细细审问么？”
宵煌此时无心与他斗嘴，只觉得这燕渡君家中似有变故，待回头还是告知老爷为好。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章（第二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