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和他的猫》黑先生

8、第八章 有罪！

　　世人皆有罪，死后大多会坠入阿鼻地狱，佛祖有大化之心，所以会命令蜘蛛垂下一根丝线以此救赎被黑暗侵袭的灵魂，罪恶消散者，方可乘此丝线到达西方极乐世界！
　　鲜红的血液和明晃晃的刀片足以在任何情况下结束一个人的生命，但需要足够的时间，于是人们发明了具有更快速度杀伤力更强的枪械，当在特定的环境之下一个持有枪械的人和另一个拿着刀片的人对峙时，必须是持有枪械的人赢并且得完美的保护那个人手中钳制的人类，结果相反的话，就会成为罪过。
　　至少，季泽，是这么认为的。
　　睁开眼睛，平静下来，一如既往的冰凉语气，“不去！”
　　“喵呜，”
　　“为什么？”
　　“讨厌！”他不想再听到有关罪犯的一切消息，他怕，他怕自己会忍不住…　…
　　“喵，要不你自己去？没想到主人到现在还是这么介意。”
　　“自己去，就自己去，没了你还能死了不成？！”
　　“喵，看你这么可怜，那我陪你吧。”
　　“不…好！”她到底还是知道自己是多少斤两的。
　　曹小草斗气似得甩甩头发就离去了，留下了奇怪的季泽。
　　“说什么呢？神经病！”
　　就是，絮叨什么呢，人都走远了，红色的蝴蝶鞋，白色素雅的裙子，有些长到脖子的黑色头发，连扎都不扎一下，脚步轻快，就这样冒冒失失跑来寻求帮助又气呼呼地离开，我怎么可能帮一个才见了两面的陌生人呢，连名字都不…不，她好像叫曹小草，啊，多么古怪的名字！
　　呸，自己不正像个神经病吗，人都跑不见了，还在叽里咕噜的胡乱想些什么呢？
　　季泽盯着地面暗自责怪自己，转身离开这个地方。
　　嗡嗡地声音追赶着脚步轻快，嘴巴咕哝着的小草，长得帅就可以这么生气吗，连忙都不帮一下，亏得他爸还是警察，一点为人民服务的精神都没有，可是，他确实是好看的，印着字母的白色衬衫打在他瘦削的身上，露出恰好的脖子，天气真好都能看清他脸上的绒毛了，真干净啊，班上其他男同学的脸上已经布满代表青春的痘痘了，而他…　…停…停，到底在想什么呢。
　　“小草，小草～”
　　转过头去，“呀，是你，”是昨晚的蜜蜂，听声音就知道，“有什么好消息？！”
　　“有了，听小红说就在这条街道。”
　　“小红，你们不是打架了吗？”年幼的小草真是分不清重点，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关心这个！
　　“我把采的蜜分了她一些，她不生气了，我告诉你咯，记得晚上准备好蜜罐子～”
　　“知道了，胆小鬼。”小草朝着飞走的蜜蜂撇撇嘴。
　　转而精神的四下查看这条街道的左右两边，过往的车辆，梧桐树的后面，树上，二楼挡太阳的帘子都要细细侦查，树上的蝉开始放声嘶喊，五颜六色的蝴蝶在院子外面的花盆之间嬉戏打闹，下水道的老鼠在商量着晚上的去处，仔细听去，天上地下的声响通过空气微弱的震动沿着不可名状的轨迹从四面八方钻入小草的耳朵里。
　　小城的下面有着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的排水管道，当初那位英明善良的县长建造的时候花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所以至今的小城也没有在排水方面出现过太大的问题。
　　小城的人们对此十分满意的，声音总是游走在无处不在的空气里并且加以利用传播的很远。
　　每个群体都被各种物质和外界条件限制为一个缩小的圆圈，人类一样，老鼠也一样，一传十十传百，小城下水道的便利设施招致了很多同类来此安家落户，排水通畅，遇到雨季水位就不会上涨，空气不会太过潮湿，从而就免了一大家子搬家的困扰，因此，地理占据优势的小城下面有很多来此谋生的老鼠家庭。
　　而他们，对于各家各户的家长里短多少有所耳闻，当作茶余饭后的嚼点。
　　曹小草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蹑着步子带着好奇心来到下水口的铁栏子上面静静地听着。
　　“吱吱，孩儿他爸，今个打算去哪儿借点饭菜啊？”
　　噗嗤，小草捂着嘴差一点就要笑出来，真的好像人类似得。
　　“街北角，这几天那家男的不是老是吃不下饭嘛，总是倒掉，多可惜，我们就去那里吧。”
　　喵呜～
　　黑泽瞪直了眼，弓着身子，尾巴有力地左右煽动，发出威胁的叫声，“当”地一下，吃了一个结实的栗子。
　　“喂，你干什么呢？没看到我们正在办事吗？”
　　“啊，一时忘了，”
　　黑泽收回架势，四脚并拢，歪着头，还没从刚才一击中醒过来。
　　“都怪你，现在线索都断了，”小草紧紧地抿着嘴，眉毛轻微的抖动似一条长毛的黑色毛毛虫。
　　“喵～”
　　“哼，中午的红烧肉减半。”
　　女孩儿在接收到别人的道歉总是会心软的，但为了下不为例会做出存在于某种意义之上的措施。
　　线索，是那天晚上来到家里喝茶的民警说的，它表示了一个案子是否能成功破解的关键东西，它似脑海中抽象的线锁住了生活当中具象化的事物，小草如是理解，可是现在线断了，怎么办呢？
　　女孩儿咬着自己的食指，一只脚叠在另一只脚的前面沿着马路上面白色的线像一个天才少年侦探家一样的走着，梧桐树枝落下的光影重叠交错的在她的身上慢慢拂过。
　　“喵，要不先去老鼠说的那家看看吧。”跟在脚跟的黑泽出了主意。
　　脑中不停的想像着线啊线啊的小草停顿了三分之一秒，挥着食指，“好，我也是这么想的，ok！”
　　黑泽甩了脸，清了清跟在后面吃了一路的灰尘，朝着准备开跑的小草喊，“到了。”
　　“啊，”
　　“到了。”黑泽走到旁边的树下坐着，又说了一遍。
　　“奥，”
　　南北不过几百米的街道又会要多长时间呢，爸爸喝一杯茶，母亲切好菜，而自己只要稍微抬抬因运动过剩而比同龄人粗了一圈的腿就几乎可以到达了。
　　旁边的最后一棵梧桐树，前方渐渐开阔的视野，远处依稀可见的青山以及晒得背部发烫的太阳，从八荒四合中汇聚而成脑海中的一条线缠绕在小草的双脚之上，到了到了。
　　还犹豫什么呢，不是早就想找他算账了吗，狠狠地斥责他一番，再说了他可是理亏的一方，迟早是要接受惩处的，可…可他毕竟是可以毫不费力杀死自己的人啊。
　　少女的心思灵活多变，思维跳跃转换之快如同蜿蜒的小河，最后的转弯往往是奔向不可预知的未来，比如大河，瀑布。
　　不管了！
　　掷地有声，包含心脏即将要爆炸开来的跳动。
　　小草向右挪动步子，视线向右搜索，眼前一黑。
　　“吓！”
　　小草一惊，脚步快速的向后挪了一下。
　　“小姑娘，不要怕，我…”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嘴唇干枯，安慰小草伸出的手臂已经瘦的皮包骨头，竭力表现出的笑容露出灰黄的牙齿让人毛骨悚然。
　　小草被吓的一动不动，紧紧拽着裙子，身子后倾，牙齿紧咬着，瞪大了眼睛，黑泽也冲他低吼。
　　“我只是有些饿了，”嘴唇绵软无力地动着，声音刚出来就散落开来不见了踪影。
　　许是他太虚弱了，站都站不稳，夏日漂浮的风几欲要把他吹倒，许是他的样子触动了少女柔暖怜悯的内心，许是，黑泽给她翻译了一下。
　　“给…给你钱，你去县城曹家猪肉铺买些吃的吧。”小草小心地从精心缝制裙兜里拿出自己存了许久的零花钱。
　　终是善良的，女孩儿的心。
　　“谢…谢。”接的有些颤颤巍巍，褐色发黑布满尘土的手接下看不见的自辱，转身不见。
　　再次看去，五金店的旁边就是车行，停了许多车子，小汽车，自行车，满满当当的，叮叮当当的声响和穿着蓝色衣服的人们挥洒着汗水，高压水枪喷起的水在光滑的车壳上溅开来，旁边的人们斜着脸向后退去，你慢点，龟孙，这样的痞子话语不时响起，流在地上的水蔓延到马路边上，洇湿了地砖，加深了颜色。
　　再往上，是二楼，白色花纹的帘子紧闭着，似紧合住的手掌，外边的防盗窗上还养着鲜绿的吊兰，这东西极好养，尤其是多雨的夏天。
　　该不该大喊一声，喂，肇事者！赶紧出来！
　　小草盯着那两扇小窗户，似要看出什么猫腻，可是，视线怎会由人的主观意识就做出相应的改变呢，里面是什么样，还得依靠双脚。
　　“喵，怎么办？”
　　“杀进去，”脑子一热，嘴巴就不听指挥了，迈开灵巧的双腿快步走出树荫，顶着阳光跨过洇湿的地面就冲进去。
　　“小妹妹，你做什么？”
　　发现了！
　　咯噔，宛如刹车，很灵的，心马上就窜到了嗓子眼儿，堵住喉咙，愣住了。
　　… …
　　“我有罪！”屋内的人坐在窗帘后面悲苦地吐出了一句。
　　走远的乞丐摇晃着刚才女孩儿给的纸票，轻声地，小心地，细微地，堕落地，“我…有罪！”
　　头顶的阳光化作千丝万缕地热量穿过树梢，透过帘子，照耀着他们眼角匆匆滴落的泪水，划破一小片空间，自由落体，拉出长长的尾线，晶莹，孱弱，纤细，成了蛛丝。

作者有话说

　　迷茫的时候，梦就是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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