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良神]螭の吻》墨13

3、挑釁·贰

　　“叮咚”

　　门口的感应器响起，店长抬头，揉了揉眼睛却没有看见人，嘴里咕哝，“怪事。”

　　身穿军绿色外套的少年，撇撇嘴，穿过一排排巨大的书架。

　　他边看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那上面是日和列出的一些适合他看的书籍。什么礼貌用语的重要性，对待青春期的合理认知之类的，光是看名字就没有让人读下去的欲/望啊。

　　照例走到存放初中教辅的地方，雪音结合现在的学习进度，选了几本教材。将两本书踹在怀里，他摸了摸裤兜里的钱币，笑得像只狐狸，身为夜斗的道标，对方的财政支出当然要掌握在手里。

　　决定以后，雪音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店内继续逛起来。

　　有一座架子上左边封面是穿着暴露的性感女郎，右边封面是不可言说的二次元萌妹，少年惊诧地后退一步，随后红着脸慢慢扭过了头。

　　他想起了曾经对日和起过的心思，所有事情积聚在一起，那时候从作为神器以来所有的不适应和见识到自己与人类的不同全都爆发出来，结果夜斗中了“恙”，他也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局促之感顿时扫空，脸上的温度降下来，雪音回身走开。

　　“神明兴盛和百鬼出没的年代，真是令我等向往啊。”

　　“是啊是啊，好想生活在那个时代，想看看是不是真有什么骨女，河童？”

　　“嗯，鬼神固然有趣，不过这里面的风俗人情也很让人开眼界呢。”

　　“咦你看这里，这本书是整合改版而成，原版已经消失，最初版竟然从平安时代就出现了。”

　　“这样说，莫非是某位鬼神亲自编撰？”

　　“哈哈，怎么可能！如此非议，小心人家半夜找上你噢。”

　　“讨厌，说的这么吓人！”

　　对面的谈论，雪音也听到了，他绕到那边，看了眼走掉的两人，随手拿起他们刚才谈论的书籍。

　　他看着书名，轻声念出，“《平安京怪谈录》？”

　　怪谈就是描述鬼怪的故事，也就是现代的灵异故事。雪音自身就是个奇异的存在，虽然也经历了几次彼岸的特殊事件，但是对于妖怪啊神明，其实并没有多么准确的认知。

　　远远看上去神明都是高高在上，慈悲祥和的，可是毘沙门天，惠比寿，兆麻先生，却都给他像人类一样的感觉，会受伤，会流泪，会犯错，更会努力得去挽回。

　　雪音带着三本书，来到结账处，却等了半天，都没人理。

　　他暗自“哧”一声，将书砸在了台面上。在店长惊讶的眼神中，掏出一堆五元钱币，结算一结束，就走出了店。

　　“叮咚”

　　他走后，门口的自动感应装置又响起。人类虽然看不见，不过科学仪器却是能够感应到他。

　　他看看四周穿梭的行人，明白不管故意做出多么吓唬的举动，也没有人会害怕。

　　明明生活在这个世界，但是除了日和以外，根本没有能接触的人类，夜斗说过，即使有过交流，他们很快也会忘记。

　　不对，完整来说，日和也不全是人类，她与夜斗结缘，变成了能够往返彼岸的半妖。

　　不再乱想，雪音快速回到小福家，现在的栖息处。

　　这之后，他一天都在做题中度过。

　　吃完晚饭的时候，屋子里开始哄闹起来。雪音翻了翻备忘录，发现今天收拾的人是他。

　　“咦，怎么多了一个？不对，我数数，一，二，三……啊呀好多雪音啊！”吓得跌坐在地板上的青年，还在后怕，“是新学会的法术吗？好可怕，一个就已经很唠叨了啊……”

　　自从雪音表现出作为“道标”的觉悟后，对夜斗从工作、作息和日常行为都管得很严厉而被夜斗吐槽“人小鬼大”。

　　“啊哈哈，这个笨蛋！”同样喝醉但还能暂时维持风范的大黑，拍着桌子狂笑。

　　不过，两人都快醉的不清了。失去自家神器约束的小福，偷偷喝了口酒，随后义无反顾的加入其中。

　　“哧，这帮不省心的家伙。”雪音挥了挥飘散在空气中的酒气，认命的先去厨房把碗刷了。

　　合上大开的两扇窗户，虽然作为神明不会生病，但是感冒了也会打喷嚏，雪音讨厌夜斗把空气弄得满是病毒的样子。

　　在做完这一切后，他就回到房间，不过不是继续练习，而是从窗子上跳下，换了一种不易被人察觉的方式离开。

　　雪音走到了结界外面，反复确认每棵树，像是寻找什么。当他走到一颗树下，正准备抬头往上看时，一粒石子掉下来砸在他脑门上。

　　“啊”

　　少年捂住脑袋，眼尾甚至挤出了泪花。

　　野良落到地面，一展袖子。那颗石子原本落在雪音脚边，又慢慢滚落到一旁，似是连它也惧其风华一般。

　　雪音装痛之色顿收，看着近在眼前的人。

　　他们现在距离极近，因为身高的差异，垂下眼睛俯视的时候，雪音的视线是有几分逼迫意味的。

　　“我说过，我会盯住你的。别想着脱离我的视线，决不会让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胡作非为。”

　　野良看着他额头上渐渐冒出来的小包，语气不解，“作为夜斗的神器，你还真脆弱啊。”

　　“……你说什么？”

　　雪音因为双方更近一步的距离，而觉得奇异和窘迫。看着野良仰头向自己伸手，而愣愣的站在原地。

　　袖子擦过眉毛，最终他握拳收手。

　　雪音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傻站着，如果这时对方攻击，会被打的很惨吧。

　　野良冷哼一声，移步到社交距离外。

　　回过神来的雪音下意识的摸上脑门，吸了口气，“嘶”

　　那里已经长了个老大的肿包了。

　　#敌人用一块石头打倒我系列#

　　呜呜呜。

　　雪音转过身擦眼泪。

　　野良嘴角僵硬，因为不属于在剧情范畴而智商回归的他，觉得每次父亲大人的计谋会被这种人破坏，真是难以理解。

　　#本文又名反派智商终回归.avi#←_←什么鬼。

　　“别小看人了！”雪音啜泣，“如果不是你卑鄙无耻的偷袭，本大爷怎么可能会中招？”

　　“呵，是你自己鬼鬼祟祟的在树下乱晃吧。”

　　这绝对是嘲笑！

　　雪音有点尴尬，手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一声，“对待你这种人，又怎么可以掉以轻心。”

　　“不过，据本大爷看来，这几天你虽然时常出没这里，却并没有出手，一定是觉得现在的我们很棘手吧。”

　　“毕竟我现在可是祝器了，不像你这个半吊子的野良，你”

　　野良转头看他，“我什么？”

　　出声的器官好像卡带了，雪音感觉喉咙发痒，“你个手下败将。”

　　野良直觉他原来想说的并不是这个，不过他并不在意，“一时失败代表不了什么，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雪音为他的辩解感到好笑，“原来你每次输了都是这么自欺欺人的呀，再说什么笑到最后……”

　　“像你这样的三无少女，怎么可能会笑嘛！”

　　越说越觉得是，雪音哧哧笑着，语气已经带上一丝调笑的口吻了。

　　无意间被人吐槽了的野良，踏着木屐，面瘫着脸，紧盯住快笑岔气的人。

　　“也不知道夜斗当初是看中了你哪点，选你作为神器。”

　　“还让自己的主人患恙，想必你应该这辈子都忘不了拔褉的痛苦吧，即使现在成了祝器，以往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雪音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野良盖棺定论，“如果不是夜斗，你现在也许会变成妖，然后不幸得被夜斗除掉也说不定。毕竟你的心思再纯洁无垢，也是停留在彼岸不愿去轮回之类。”

　　他歪头，看向少年，“呐，我没有说错吧。”

　　橘红色的双眼变得锋利，雪音没有否认，“做下的错事，我不会不承认，所以我在努力的向兆麻先生学习，争取变成他那样让人敬佩的人。”

　　雪音眸色闪动，他在野良的目光中移开视线，“我能感觉到小福大人和大黑先生他们的担忧，日和……日和也总是让夜斗事事以我为先……”

　　他握紧双手，“时时刻刻被人提醒着一定不能再次犯错，这种感觉不好受，所以我只能更高的要求自己。”

　　“这你当然不能理解，你是野良，不用背负害怕会伤害到主人的负担，毕竟你有那么多的主人。”

　　最终还是说出口了。

　　雪音破罐子破摔，盯着他无动于衷的脸，继续说道：“已经被夜斗解放了名字的你，却还是这么为他着想，虽然有些失礼，但还是想说在他唯一的神器面前，请不要再这样说出过多引人误会的话，下次我会将此当做挑衅。”

　　野良一怔，心中有些钝钝的异感，是啊他已经不是夜斗的神器了。

　　雪音看着他突然消失，气愤的踹了地面一脚，谁知被扬起的尘土扑了满脸。

　　“都怪夜斗那个笨蛋！没事招惹这种难搞的女生类型干嘛啊？”

　　他像只被戳破的皮球，气焰再不复之前嚣张，而是苦恼的原地跺脚。

　　“是不是有些说得重了，虽然她那样说我，但我是男孩子嘛，不能这么斤斤计较的……”

　　雪音觉得很尴尬，尴尬极了。

　　挑釁·終

　　“螭，螭，你快来！看看这段怎么样，我写的好吧？”

　　“嗯，进步很大，笔画没有缺少。”

　　“●﹏●”

　　“夜卜？”

　　“螭骗我，我才不会像螭那么聪明，我就是个笨蛋！”

　　“夜卜不是笨蛋。”

　　“●︿●”

　　“……我像夜卜这么大的时候未必有写得这么好。”

　　“是这样嘛？哈哈哈，放心放心，就算我变得比螭聪明了，也不会嘲笑你的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