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芷言若语

37、水底的燕子

　　1

　　机会很快来了。

　　武术社的“女神约架大会”如期举行。这其实是至黎他们为筹措社团经费而想出的点子，果然吸引眼球、卖座率很高，简直座无虚席。

　　比赛已经开始了。至黎坐在主席台后一排的位置，突然背后被人拍了一下，竟是籽言和既希。因为想到籽言跟黄臻臻有过节，而黄臻臻又是今晚的夺冠大热，风头很劲；加上以为籽言会没兴趣，所以至黎都没邀请他们来。
　　虽然意外，至黎还是很高兴，示意他们坐在自己身后一排，心里却在揣测籽言来的目的。

　　比赛很顺利，果然，黄臻臻夺得了今晚的冠军。

　　“祝贺黄臻臻同学，夺得今晚武林萌主称号。”主持人开始耍贫：“有没有人不服的，要不要上来打擂？哈哈哈……”
　　“我！”观众席上有人举手。大家目光都被吸引过去，竟是江籽言！
　　籽言穿了一套短款运动服，她把外套拉开，扔给既希。既希无奈地看看至黎，一脸她又要闹事了、惹不起躲得起的表情。至黎恍悟，看来籽言是有备而来的。就算主持人不提供这个机会，她也会主动请缨上台。

　　看到走下场来的是一个瘦弱的小女生，主持人笑了：“这位同学，你是来打擂，还是来跟冠军合影的？”
　　“哈哈哈……”观众席一片笑声。
　　“呵呵，”籽言接过话筒：“主持人你有没有听过一首偈？”
　　“什么？”主持人一时不知所以。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籽言顿了顿，问：“这首偈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主持人重复着籽言的话，他都不知道这个小女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我看来，很简单；就三个字：别、惹、我！”说完，对着旁边的裁判轻轻鞠躬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至黎和既希简直要喷饭，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早在籽言走下来，黄臻臻心里就在想，送上门来了，正好狠狠地揍她一顿。
　　籽言一示意开始，黄臻臻就冷笑一声，“嗬”地一拳过来。籽言略一偏身，闪在她身后；黄臻臻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籽言揪住衣服后背，轻轻地甩到护栏绳，又弹回地上。
　　全场寂静——
　　主持人傻眼了，这可怎么收场？赶紧拿起话筒语无伦次地喊：“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大家鼓掌……”想结束这个尴尬的场面。
　　可是黄臻臻不识趣，大喊着又飞腿过去。籽言轻轻抓住那腿，往前一甩，黄臻臻又被摔了出去。屡败屡战，黄臻臻再次扑来，籽言一记漂亮的侧踢，这下黄臻臻连带着护栏绳都一齐倒了。要不是籽言没怎么使劲，要不是黄臻臻戴着护心，这一下就得受伤。

　　籽言微微一笑，再次对旁边的裁判轻轻鞠躬点头，转身走了……

　　2

　　籽言想要的平静生活终于来了。

　　美少女战士一样的身手，据说武术社那帮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谁还敢在她面前轻举妄动。而流言传多了，大家慢慢觉得腻味，失去了当初的热情；对于籽言身边的两大护法，也逐渐习以为常。

　　“落花无言，人淡如菊”的大学生活，真的比籽言当初想象中的要美好。只是，还是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伤。

　　“既希……”经过街口的小卖店，籽言看看既希。既希会意，走进店里，掏出国民证：“老板，来一盒红锦。”
　　“既希？”至黎在一旁闪身出来：“你怎么来买烟？还没看过你抽烟。”
　　既希笑笑，看一眼至黎身旁武术社的伙伴们：“下次聊，先走了。”
　　至黎想了想，快步跟了出去……

　　“给！别抽太多。”既希把烟递给籽言。
　　“就一根。”籽言接过烟盒打开，拿出一根放手里摩挲着、嗅着，“快去吧，不要叫女生等太久。”
　　“那……我先走了，”既希约了雅文看电影：“你……不要想太多了。”
　　“嗯，走吧……”籽言笑着点头，拿出打火机，熟练地点燃。烟雾慢慢将籽言包围了。

　　至黎靠在墙角边，突然想起来了：红锦是已夏爱抽的牌子，烟味不浓，淡淡的。既希说的没错，籽言在想着已夏，在变成他的样子……

　　籽言失神地站起身，往至黎这边走来，突然看见至黎，愣住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籽言试探地问。
　　至黎不说话，心痛地把籽言拽进怀里，捏住她的脸就想吻过去。籽言头轻轻一偏，避开了。至黎只好紧紧抱着她：“籽言，我们重新来过。就当我们一直没有分手，可以吗？”
　　“抱歉，至黎。我还需要时间。”籽言在至黎怀里没动。
　　“没关系，没关系……”至黎苦笑着。

　　唯有时间，能治愈伤痛；而他所能做的，只有陪伴……

　　3

　　转眼一年。

　　至黎和既希最近常常到学校图书馆学习，因为大三系里开始不定期有英国NDH大学交换生的名额考试。籽言倒无所谓，纯粹为了陪他们打发时间。本来她就是因为已夏才报考这个学校的，可是已夏却没来。

　　籽言看完一本小说，还画了一张素描，累了。抬头看看身边埋头苦读的两人，往“我们仨”里发了条消息：我到外面晒晒太阳。那两人同时拿起手机看看，朝她点点头。

　　籽言坐在草地的木椅上，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突然额头被人弹了一下，睁开眼睛，是至黎。
　　“你怎么也出来了？”
　　“给你当枕头啊，”至黎坐下，指指自己的大腿：“还是躺下来舒服一点。”
　　籽言乖乖地躺下，至黎摊开手里的书，正好把晚秋的太阳挡住。

　　一年前，至黎也是这样，想给籽言当枕头。要是既希，籽言就毫不客气地躺下去了。可对着至黎，籽言不想跟他太亲近。
　　“不用了。”籽言用手撑着头，倚在椅背上。
　　至黎却一把把她按下来：“籽言，你这样跟我生分，我很不高兴。”
　　至黎的目光太炽热，籽言赶紧闭上眼睛，假装害怕刺眼的阳光，抬起手臂遮住半张脸：“好吧，那我睡一下……”

　　慢慢地，籽言不再拒绝至黎。甚至——
　　“好吧，那我睡一下。不过，你得给我唱歌——”籽言狡黠一笑，说：“我要听儿歌……”
　　至黎只好五音不全地哼着一些儿歌，偶尔经过的路人都掩嘴而笑……

　　“几点了？”籽言突然惊醒。
　　“时间刚刚好，5点半。”至黎笑着说。他们仨约了晚上一起吃饭、看电影，雅文也来。
　　“干嘛不叫我？”籽言有些懊恼地擦擦嘴角：“我是不是流口水了？”
　　“帮你擦好几回了。”至黎故意羞她：“走吧，既希先去接雅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