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芷言若语

31、荏苒

　　1

　　籽言回到宿舍，她的三个舍友正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不知在说些什么。看见籽言，三人同时安静下来，用异样的眼神偷偷看她。籽言早已习惯，也不理会，径直走到自己的桌子前坐下。

　　大学的课程比较轻松，自学为主。下午一般没课，平时她都回家住的。偶尔下午有课的话，中午籽言会回宿舍休息一下。所以跟舍友的关系也不是那么亲密。

　　桌面上放着一个小礼物。
　　籽言打开，是一支小丑笑脸的大头笔，附着一张字条——

　　江籽言：
　　连那么优秀的年级会长你都不喜欢，你肯定也不会喜欢我。所以我不打算告诉你我是谁；反正说了，你肯定也不认识。
　　我只是想告诉你，虽然你不笑的时候也很美，但，还是多笑笑吧。

　　籽言嘴角微微一动，拿起那支小丑笔，在字条末尾批上“谢谢”二字，顺手贴在床头的白板上。那里，已经贴了好多张小字条，都是随礼物附来的。

　　“啧啧……”平时最喜欢话里有话的陈丹儿忍不住开口了：“又收到情书啦？”
　　“嗯。”籽言似应非应。
　　“我真不明白，怎么那么多男生暗恋你啊？连李亦石居然也会喜欢你……”又开始了。
　　“呵呵，”籽言顺着她的话说：“真是奇怪啊，怎么就不喜欢你呢？”
　　陈丹儿脸色微变，这个江籽言，总是能把她心里想的话说出来，真是烦人！

　　“话说，你真的不认识李亦石吗？”陈丹儿还是忍不住唠叨，“他可是年级会长耶。开学第一天，他自我介绍讲得超精彩的。”
　　“抱歉，我没注意听。”籽言实话实说，“不过，现在我认识他了。”
　　“他那么优秀，你为什么都不喜欢他？”陈丹儿追问：“他可是年级会长耶，可能就是未来的系学生会长。长得又帅气，打球又好……”
　　“你喜欢他啊？”籽言直接打断她。她已经两次重申“年级会长”了，籽言真想拿胶布封住她的嘴。
　　“啊？我？我没有啊……”陈丹儿慌忙辩解。
　　“没有你干嘛那么在乎？”籽言笑道，“喜欢他你就去追他，在这里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没有任何意义。”
　　陈丹儿：“……”
　　终于封住了。

　　上了大学，籽言的个性还是没变。

　　2

　　其实早在年级会长送花之前，籽言就受到大部分女生或明或暗的嫉妒和排挤了。

　　开学第一天。

　　“籽言，籽言……”旁边的既希不停地用手肘碰她。
　　“啊？”籽言回过神来，发现全班同学齐刷刷地盯着自己看。什么情况？她尴尬地打着眼色问既希。
　　“轮到你自我介绍了。”既希满头黑线，小声地说。
　　“哦。”籽言木讷地走上讲台。

　　“大家好，我叫江籽言，江河的江，花籽的籽，语言的言……”像复读机一样机械地说到这里，籽言突然想起自己上一次做自我介绍时的情景。她仿佛看见已夏坐在课室的最后一排，撅着嘴巴看着她，似笑非笑。籽言愣住了，直到同学们议论声大了起来，甚至有人顺着她的眼光看向最后一排的空位，才缓过来，接着说：“我个性比较内向孤僻、不大合群，请大家多多体谅和关照……”
　　说完，籽言呆滞地走下台来，眼光还看着最后一排。已夏仍然坐在那里，暗暗笑着：你说的是自己吗？！

　　既希过来拉着她坐下，“又想起已夏啦？”
　　“对不起……”籽言道歉。
　　既希笑笑，揉揉她的头发，表示没关系。

　　相比各位同学竭尽所能天花乱坠，籽言这场呆板木讷的自我介绍，让人印象深刻。也许是因为在律政系，女生全都能言善辩、咄咄逼人，文静沉默的女生反而受欢迎了。

　　此外，班级会长张既希做护花使者，成天跟在她身边，出双入对。有一个高大帅气又优秀体贴的竹马男闺蜜，简直是言情小说女主的标配。所以，尽管籽言在班里基本都是发呆梦游、缄默寡言的状态，对周围一切漠不关心，还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因此，年级会长送花示爱事件，只不过是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不过，没想到的是，竟然还不是最后一根！

　　3

　　律政系大大小小十几名会长开会中……

　　一年级的新会长们都低着头，不敢跟坐在首位的那位鼎鼎大名的系学生会长对上眼。这位会长才大二，已经做到系会长；而且深得现任校学生会长青睐，基本是明年继任校会长的不二人选了，可见其有多厉害。据说连大四的学长们都暗地里怵他。

　　“这次会议主要是认识一下一年级的新生。”副会长跟会长低声交流了一下，传达号令道：“那么，新生做一下自我介绍吧，先从年级会长开始。”
　　前几天刚被江籽言打击过的一年级学生会长李亦石打起精神，激昂地开始做自我介绍。系会长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让他浑身寒毛竖起。有这么瞪着人看的吗？
　　……
　　“下面到五班的会长！”副会长点名。
　　“大家好，我是一年级五班的学生会长，张既希……”刚低下头去的会长猛地抬起头看过来，既希还保持着他的万年微笑。

　　散会了。
　　“五班会长留一下，其他人先出去……”会长命令，大家都疑惑地走出去，剩下那两个人。
　　“张既希，好久不见了。”会长寒暄起来也是冷冰冰的。
　　“说久也不久，有一年多了吧，殷至黎。”既希还是微笑着。
　　“籽言呢？还好吗？跟林已夏怎样了？”至黎一口气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
　　“很不好……”既希叹息。

　　“籽言现在在哪？”听完既希的介绍，至黎着急地问。
　　“在楼下等我。”既希笑道。
　　“你不早说！”至黎急忙收拾东西，跟既希下楼。

　　籽言坐在律政楼附近草地的一块石头上，托着脑袋发呆，手里无意识地扯着地上的野草。
　　“籽言……”看到籽言瘦削的背影，至黎的声音都哽咽了。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地想念籽言。
　　突然听见一个遥远又熟悉的声音，籽言讶异地转过头来，居然看见至黎，既希则微笑地站在一旁。
　　她缓缓地站起来，还没反应过来，至黎已经扑上来，紧紧抱着她：“都怪我，我真不该离开你……”
　　确实是至黎无疑，籽言笑了，轻抚至黎的后背：“真的是你，至黎……”
　　看着久别重逢的两人，站在一旁的既希仍然微笑着，虽然心里有点苦涩。
　　但如果，籽言无论如何都不喜欢他，那么，现在至少有殷至黎。真的希望，至黎能帮助她，忘掉林已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