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芷言若语

19、三色堇

　　1

　　已夏突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休息厅的浅蓝白天花板。
　　当初装修刷墙的时候，已夏要工人在白色中添了一点点蓝色，平时不觉得，现在看起来，真的就像天空一样好看。
　　什么时间了？！已夏突然有点慌张地看向一角的挂钟，才看见趴在旁边小桌子上熟睡的籽言。
　　怎么回事？已夏晃了晃有点沉重的脑袋，想起昨晚自己在休息厅看漫画，突然感觉头又痛又重，什么时候睡过去了也不知道。
　　已夏揉着胳膊肩膀，稍显艰难地坐起来，惊醒了籽言。
　　“你终于醒了……”籽言似乎松了一口气。手很自然地摸过来，放在已夏额头上：“嗯，不烫了。”
　　难道自己昨晚发烧了？看着小桌子上摆放的脸盆、毛巾、药盒等等，已夏试探地问：“我怎么了？发烧了吗？你照顾了我一个晚上？”
　　“不是！”籽言脸色疲倦，“不是照顾了你一个晚上，而是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
　　嗯？
　　“也退烧了，赶紧洗把脸吃午饭去吧，我只给你请了半天假！”籽言说完进房间去了，估计是补觉。
　　“午饭？”已夏洗漱完，疑惑地揭开炉子上的一个小锅，里面是粥！
　　这可是籽言第一次给自己煮东西，已夏美滋滋地大口吃起来，瞬间又往外吐。这是什么怪味粥？但隔了一会儿，已夏又面带微笑，小口小口艰难地吃起来。再怎么难吃，也是籽言煮的……

　　2

　　籽言先出门，已夏开着小摩托跟过来：“要不要上车？”籽言斜他一眼，像不认识似的继续走。不出所料，果然又翻脸了！已夏只好讪讪地先走了。
　　到了学校，已夏故意慢吞吞。果然等他停好小摩托出来，籽言也刚好走到了学思楼附近。可是，籽言仍然对他视而不见，已夏只好屏气敛息地跟在籽言身后，走进课室。
　　课室里还是像个大蜂窝一样……

　　“上午干嘛去了？”已夏的小伙伴们围了过来。
　　“昨晚不舒服了吗？上午干嘛请假？”既希也拉着籽言悄悄地问。
　　“呵呵，不是我，是那个家伙生病了……”籽言说。

　　3

　　放学后，陶陶园。

　　至黎端着盘子经过，籽言喊住他：“转学生！”指指对面的空位：“坐这儿来。”至黎坐下，心里突然诧异自己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什么时候这么听女人的话了。
　　“哦，谢谢你哦！虽然既希也会来救我，但至少少呛了几口水。”籽言笑着说，把一块肉放进至黎的盘子里。要是以前，至黎才不吃女生的口水，肯定一把拨开。可现在至黎没有拒绝，默默地继续吃饭。

　　“这一口水都是拜你所赐，我感觉那个梁敏是故意的。”籽言边吃边对身旁的既希说。
　　“不会吧？”既希疑惑。
　　“以后你少黏着我，她们就少找我的茬。”
　　既希呵呵：“那我宁愿她跟你找茬，也不想跟她一起。”
　　“你——”籽言一拍既希脑袋。
　　“哎哟！”既希揉着脑袋委屈地说：“干嘛打我？”

　　这时，雅文和梁敏也端着盘子经过。
　　“哔——”籽言吹一声口哨，两人转头。籽言指指既希和至黎身边的空位，示意她们坐过来。
　　本来两人是巴不得的，不过现在心里有鬼，只好惴惴地坐下了。

　　“没事吧籽言，我昨天真的是不小心的。”梁敏假意关心。
　　籽言笑笑，拿起手边的饮料，突然泼在梁敏脸上。
　　“你干嘛？！”梁敏叫起来。
　　“没事吧？我不小心的。”籽言笑着说。
　　“你明明是故意的！”梁敏抓狂。
　　“向你学习呀。现在扯平了，我喝了一口水，你也被泼了一脸水。”籽言坦然。
　　“你什么意思？凭什么说我故意？”梁敏激动得站起来质问，却被至黎扯住，“你是故意的，我看到了。”
　　“你！你们——”心上人也不帮她，梁敏气得跑走了。

　　籽言正高兴——
　　“以后游泳课我来教你游泳。”至黎淡定地夹起刚才籽言给他的那块肉，放进嘴里。
　　“呵呵，不用客气！”籽言收起笑容……

　　4

　　游泳课。
　　籽言游了几个来回，既希和至黎都夸籽言进步神速。不远处已夏黑着脸扭过头去，籽言眼珠转了转：“这样游泳很无聊啊。”
　　“那你还想怎样？”两个男生异口同声。
　　“不如我们玩水中抓人游戏吧？”籽言狡黠一笑。
　　规则是：猜拳输的那个抓，逃跑的另两人必须拉着手一起游，如果被抓住了就得来个亲密拥抱。然后两人再猜拳，输的那个抓，另两人逃跑。这样不出几个回合，就得轮到他们两个大男人手拉手并拥抱。籽言阴险地暗笑着。
　　“无聊！”两个男生又异口同声。

　　不一会儿。整个泳池里都是三人夸张的笑闹声和怪叫声，他们到底还是玩起了籽言说的游戏。很快已夏鼻子都气歪了，雅文和梁敏也气走了。
　　达到目的，籽言觉得自己还真是有点无聊和幼稚。要怪，只能怪已夏。

　　昨晚，籽言和已夏爆发了“同居”以来的第一次“争吵”。

　　籽言一直学不会游泳，跟既希也有关系。本来籽言就怕水，一到水里就紧紧抓住既希不放，既希心软，又不忍心对籽言严格。
　　其实籽言已经会浮起来的，就是胆小怕水，不敢换气，一换气就忍不住站起来。
　　至黎见既希在教籽言，执意过来，一下子就发现症结所在，拖着籽言到深水区。籽言怕得要命，不停尖叫，一直挂在至黎脖子上。
　　远处的已夏简直是羡慕嫉妒恨。看着至黎那一身腱子肉，再看看自己白棉签一样的身材，不禁自卑得想钻到水底下去。
　　所以，之前已夏就颇有微词：“你一定要跟着殷至黎学游泳吗？我们小区也有泳池，放学我可以教你。”
　　“不用你教！”籽言拒绝。

　　严师出高徒。很快籽言学会换气了，能游起来了。至黎为纠正籽言的错误动作，难免这里摸摸、那里扶扶。已夏就快发狂了。
　　“张既希也就算了！你知道殷至黎的底细吗，就跟人家那么好？！”
　　“你是我爸啊？”籽言瞪他，已夏心虚地别开目光。
　　“你果然被我爸收买了？！”有时籽言爸爸打来电话，已夏也会跟爸爸聊几句。也许是因为太过洞悉人心，个性又太张扬，女生的那点小心机籽言从来不懂得虚与委蛇，每次都是直言揭穿。所以爸爸知道，这个女儿从小就跟女同学玩不来，要好的都是男生。可能向已夏打探什么也不一定。
　　已夏嗫嚅地不回答，又说：“那个殷至黎，在每所学校几乎都要交一两个女朋友……”
　　“所以呢？”籽言不耐烦地问。
　　“所以……”已夏不好说了，只好搬出人证：“你知道同学们都怎么说你的吗？”
　　“不知道！”籽言干脆地回答。
　　“说你，说，说……”咦，已夏怎么突然结巴了？
　　“啊——”籽言突然恍然：“同学们？就是黄雅文和梁敏吧？”下午看见三人在教学楼某处说话来着。
　　“怎么说我了？不外乎就是勾引男生、脸皮厚、恬不知耻之类的吧？”籽言不知为什么眼里有点酸，不是因为被人说，这个她根本不在乎，是因为这样的话由已夏来说，虽然他没有说出口！

　　已夏还想说什么，籽言幽幽地说：“我看你是忘了我搬进来时说的话了吧？我的一切，与你无关！别以为我没地儿可去，现在我可以搬到殷至黎家，他家房间多，还不花钱，我姐肯定同意！”
　　说完，籽言进房间，把门狠狠拍上。再迟一点，籽言怕自己会忍不住把已夏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