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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我的个子恐怕是全班最矮小的。由于无端畏惧背后可能向我投来的目光,我选择坐在第三排靠墙的死角地带。右手袖口蘸着的墙面上的白灰,给了瞧起来邋里邋遢的我十足的安全感。
      我后排的两位常常聊一些女性生理的话题,男生常是以恶作剧的心态来强调自己语气的猥琐,然后窃笑着伸手来探前排的我肩上的内衣带,或者触摸我背上的内衣扣。他们用力揪着我膨胀得如同面包的校服,希望我转过身来,以便有一个好的角度观赏我胸部的起伏。他们常常旁若无人地唤我的名字,希望我转过身。天哪,我该怎么办呢,如果我能拾起被我抛弃的勇气,用愤恨的语气大声地斥责他们,他们一定会收敛的!一定会的!
      可是,人们奇怪的、探寻的目光会像雷一样击中我;可是,人们会用窃笑着的语气谈论我;可是,他们会恼羞成怒地回骂我、报复我!可是啊……
      为什么仅仅是想成为一个隐形人的我要遭遇这样的事情呢?
      ——是懦弱。

      有那么一天,我到班级做值日。我来得太早了,整个学校零星地几个人,班级窗台上厚厚的灰,组成了这样一个阴霾密布的早晨。整组的人都没来,我收拾了一切,整组的人都还没来。晨读时班主任斥责值日生不仔细,我满面羞红,老师要求重新值日的时候,我没有在整组的同学之间感受到集体感,那种休戚与共、患难同当的情感,这里的任何人之间,都没有。
      他们只在戏弄人和背后道人坏话的时候能够结为盟友,平时对彼此是没有忠诚可言的,随时能够叛变。若说是对同学漠不关心的,他们好像能够知晓每个人行为上的细节;若说是对同学悉心关照的,他们又时刻保持着事不关己的冷静自持。
      我当然能够理解到这种复杂的想法,因为,我就是其中一员啊!
      对眼前发生的坏事视若无睹的本领,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学会。母亲教导我要“少管闲事”,父亲要我克服人性中“多嘴”的弱点,为了避免出口成错,我十年如一日地将这些贯彻进生活之中,终于学会了沉默寡言。
      小学五年级,班里有位同学丢了字典,我已经忘记故事的主人公是男是女,更别说叫什么名字,但是我清楚地记得,当老师要求搜查全班时嫉恶如仇的愤怒,以及莫名其妙地从我自己的书桌里找到那本“赃物”时,我“惜字如金”的辩解。我记不清我当时的心情,也记不清究竟现场有多少人相信。
      因为没有后续的麻烦,作为事件的另一个主人公,我并没有多说话。辩解的语句,说得越多,越苍白无力。
      当年纪慢慢增长,我才明白过来,当时的我,恐怕是最大的受害者。我把自己的位置放错了。我应该站起来,狠狠地质问,是谁在陷害我,并向老师讨要一个确凿的结果。
      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花了许多年才想得透彻。原来,在为人处世方面,这么漫长的时光并没有为我打磨出一丁点的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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