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妖红》厉霜凌

11、无题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用来形容雪之国的风景再也合适不过。
　　雪地里，四个身影正在慢慢向前挪动。
　　据绝的情报说，雪之国疑似有人柱力的踪迹，零便派青玉、朱南组前去抓捕。

　　除了没感觉的蝎以外，所有的人都穿上了加厚的晓外套，外套后面还连着一个兜帽，手上也戴着鸭绒手套。
　　蝎走在最前面，坚硬的傀儡四肢在厚厚的雪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将积雪铲到一旁，为后面的同伴开路。鬼鲛习惯了雾忍村湿冷的环境，因此适应得很快，紧紧跟在蝎的后面。
　　最苦的便是迪达拉了，生活在气候炎热的岩忍村，连雪花也没见过几朵的他怎受得了如此光景？他将身上的袍子裹到最紧，兜帽拉到最下，几乎要将整张脸都包住。他不停搓着手，呼出的气都凝结成了白雾。
　　脚先是冻得痛，然后是麻木，最后连一点知觉都没有了。终于，他忍受不住，坐倒在厚厚的雪地里。
　　一只手伸了过来，是鼬的。
　　“不好意思啊鼬，每次都麻烦你。”一路上他已经跌倒很多次了，每次都是鼬把他拉起来。
　　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略微点点头。

　　自从听到佐助投奔大蛇丸的消息后，本来话就不多的鼬更加地沉默，很长时间都没听他说一句话了。
　　迪达拉有时很想去和鼬说说话，但是看到他那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和邪异的双瞳，便打消了念头。
　　朱红色的瞳孔，又恢复到了他们初次见面时的那般冷漠。

　　迪达拉抓着鼬的手，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大概是被冻的时间太长了，刚站起来，脚又一阵无力。他晃了一下，差点又要摔倒，赶紧抓住鼬的衣服。
　　“速度快点！我们不是来旅行的！”最前面的蝎发话了，“迪达拉，我看你也走不动了，让鬼鲛扛着你走吧！”
　　被人看轻是迪达拉最不愿意见到的事，他甩开鼬的衣服。
　　“谁说我走不动了？恩！”他大踏步走到蝎的前面。
　　“看！我还能走的，恩！”他得意地说。
　　转过身，准备继续向前走时，熟悉的麻木和无力再次袭来，他又一次仆倒在积雪里，塞了满嘴的雪。
　　逞强终究行不通的。

　　“你摔倒再爬起来的时间够我们走很远的路了。”鬼鲛说，“还是听话一点，让我背你走吧。”
　　见迪达拉没反应，他回头看向身后的鼬：“鼬桑……”
　　“迪达拉，按他们的话去做。”鼬说话了，语气很冷，在迪达拉听起来就像是那正在呼啸的暴雪寒风，刮得耳膜生疼。
　　“你凭什么命令我？！恩？”连日来鼬的冷漠已经让他忍受不了。
　　他歇斯底里地吼着，用力扯掉裹在头上的兜帽，金色的长发散落，在暴风雪中张狂地飞舞。
　　他知道鼬是为他的弟弟担心，虽然鼬从来没有说过，他也常常这样安慰自己。但是，鼬因为佐助而无视所有的人，尤其是无视他，让他无法忍受。
　　他承认，自己是吃醋了。第一次，他对一个从来都没见过面的人产生厌恶。
　　凛冽的风夹着冰渣子刀子般刮在他冻得有点发紫的脸上。迪达拉披头散发地坐在雪地里，衣服全被融化的雪打湿，说不出的难受，但是他仍倔强地盯着鼬。
　　蝎和鬼鲛尴尬地看着僵持中的两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鼬的眼神轻微颤抖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恢复原来的表情，他善于隐藏自己内心的波动，所以瞬间的变化迪达拉并没有看见。
　　鼬似乎无动于衷的表情深深刺痛了迪达拉，原来自己在他心中，竟然毫无分量么？曾经的柔情似水，难道都是伪装么？
　　不，不是伪装，鼬可以装得残酷无情，但是绝不会假装温柔。以前对自己好，是因为佐助还安然无恙，可以分心做别的事吧。哼！只不过把我当一个替代品吗？

　　“鬼鲛，去背他！”鼬命令道。
　　“不要他背！”迪达拉双手伸进腰间的黏土口袋，“谁再说我就炸谁，恩！”
　　他赌气地看着鼬，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
　　鼬摇了摇头，走到他旁边：“好吧，我不让他背你。”
　　红色的瞳孔对上蓝色的眼眸。

　　迪达拉只觉得鼬的脸慢慢模糊起来，周围的风、雪也渐渐消失了一般。
　　蓝眸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他被催眠了。

　　“真是脾气暴躁的小孩。”鬼鲛笑着摇头，上前将昏睡的迪达拉扛在了肩膀上，“这小子还是你有办法整治啊，鼬桑。”

　　雪之国一年四季都是雪花纷飞，极少见到明媚的阳光。
　　晶莹剔透、纯净无暇的冰块，只有在这里才看得到。所以，冰雕是雪之国特别的风景。

　　晓众人落脚在一个僻静的小镇里。他们在旅店开了两间房，鼬和鬼鲛一间，蝎和迪达拉一间。
　　其他三人没有让迪达拉去执行任务，只让他留下看守行李。理由是他太不能适应这里恶劣多变的气候，而且来这里的第一天便感冒了，带他去也只能坏事。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他反抗不了其他三名同伴的意愿。而且，鼬红色瞳孔中折射出的冰冷的光也令他心寒，所以他尽量远离鼬。
　　自从那次被鼬催眠强行带走后，两人再没说过一句话，不过鼬的时间几乎是和鬼鲛、蝎在外面跑，早出晚归，一天和他也见不了几次面。
　　其实鼬也不是很耐寒的人，每天晚上回来，脸和手都冻得发紫，身体也不停地颤抖，走路的动作也僵硬了不少。他会长时间地坐在壁炉前温暖自己的身体，慢慢活动自己的手脚。鬼鲛时不时地会帮他熬姜汤，这个貌似粗野的男人在鼬的面前一向很细心，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尊敬鼬。
　　迪达拉每当听到鼬回来的声音就条件反射似地躲进房间，避免和他碰面。但是，听到鬼鲛跑前跑后的动静时，他又忍不住地想出去看看鼬的情况。自相矛盾的想法时常让他止不管住骂自己是白痴。最终面子还是占了上风，他采取了回避态度。
　　我又不是佐助，出去顶什么用？那个男人心里只想着他弟弟，别人为他做得太多他也看不到。
　　迪达拉不由得同情起鬼鲛来。

　　小镇里也时常会举行冰雕展。雪之国的人都是从小玩着冰长大的，所以很多人都是冰雕行家。
　　如果天气好，迪达拉也会出去参观参观。
　　很难想像把一块块呆板无生命的冰块雕刻得栩栩如生要化多大的气力和时间。不过这些凝聚了无数智慧和汗水的艺术品的确美仑美奂。柔和的阳光洒在宛如被赋予了生命的冰块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迪达拉很喜欢这种富有神韵的艺术，一时间竟有了把自己也做成冰雕的想法。同样是喜欢创造的人，他也禁不住拿起几块冰把玩起来。

　　反正行李没有什么可看守的，他索性就天天在外面，看着镇上的居民是怎样雕刻的，然后自己也学着做。
　　因为能力有限，那些大型的冰雕他是做不成了，但是他可以把自己的作品做成黏土娃娃般大小，更加精致诱人。
　　他竭力地回忆亡父亡母的音容笑貌，然后付诸于自己的双手，一对手牵着手的小人完成了。
　　然后，他用自己为模特做了一个。
　　将三个小人放在一起，沐浴在雪国淡色的月光下。小人的身周都被镀上一层银色。
　　还少了一点什么，他觉得。
　　顺手拿起一块冰，顺着自己的本能发挥。刻好了，轻轻把他放在自己的冰雕小人旁边。
　　其实他雕刻的最后一个人连自己都感到惊讶。宇智波鼬，他现在最讨厌的人。
　　鼬的小人他雕得最用心，每一处细节都没有放过。这个小人的脸上，带着十分温柔的笑容。
　　自己讨厌的鼬，只是那个面无表情待人冷漠的男人，而并非陪自己修行聆听自己心事会对自己笑的鼬。
　　他将那个冰雕小人捧起来，贴在自己脸上。
　　“鼬，我真的很爱你的笑，恩。现在的你，是真正的你吗？”
　　冷硬的冰，割得脸直疼，可迪达拉不觉得。他的心，比这还要痛。
　　温热的液体，顺着迪达拉的面颊缓缓向下滑落，分不清是泪水，还是融化的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