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禾》东江水

5、撼尘

　　第二天，东禾还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地感觉脸颊湿漉漉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好看见一条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过来。东禾不自觉得向后一躲，意识清醒了过来，惊喜地抱住不管不顾舔过来的小毛球：“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小家伙一点都感受不到东禾激动的心情，自顾自地把口水糊了他一脸。
　　东禾顾不得擦自己的脸，急切地捧着苍狮小小的脸问它：“你有没有受伤？还能变回人型吗？会说话吗？？”
　　幼年苍狮勾着脑袋去舔脖子上的手指，却因为脖子太短怎么努力都舔不到，便停下来用晶莹剔透的白眼珠懵懂地看向东禾。
　　东禾把它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几遍，没有发现任何创伤，用手指拨拨它大得不符合身材比例的圆耳朵，耳朵抖了抖，小家伙又追着去咬东禾的手指。
　　“唔，估计是饿了，走吧，先去吃点东西。”

　　餐桌上，一排餐盘依次摆开，分别盛着卤兽肉、烤兽肉、油炸兽肉、糖醋兽肉、红烧兽肉，还有一块血淋淋的兽里脊肉。东禾希冀地站在桌旁，鼓励小苍狮：“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去吃吧，多吃点。”
　　小苍狮站在比它身体还大的餐盘前，问问这个，嗅嗅那个，最后毫不犹豫地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朝东禾跑去。哦，不，朝东禾放在桌子上的手指跑去。
　　东禾疑惑地看着抱着自己的手指啃得正欢的小家伙：“都不喜欢？那禽肉呢？还是喜欢吃鱼肉？”
　　手指被牙齿咬得微微刺痛，东禾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你不会是……”要吃人肉吧？
　　青冬在一旁看得有趣，这时笑着上前端出一碗早就准备好的兽奶放到小家伙面前：“皇，这只狗这么小，估计刚出生没多久，还要喝奶呢！”
　　东禾困恼地说：“可是它不是……狗……”话音未落，东禾惊奇地发现小家伙把小鼻子凑到碗前问了问，便把头伸过去，吧嗒吧嗒喝起奶来。
　　青冬好奇地问：“不是狗？那它是什么啊？”
　　东禾松了口气，看着小家伙小舌头一舔一舔的，不小心把兽奶沾了一脸，连忙摇头晃脑地抖掉。东禾不得不承认，它越看，越想一只小狗啊。
　　可能兽类幼年时期都长得差不多差不多吧。东禾不用担心它会吃人肉的问题，又开始发愁这小小的一只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也不知道它还能不能恢复。
　　先当成狗养吧。东禾清清嗓子：“它不是普通的狗，是稀有品种。吩咐下去，要好生照顾着。”
　　对不起苍狮大人，我不是故意要侮辱你，其实主要是为了保护你！万一你恢复了，一定要原谅我啊！
　　青冬福身应了一声。小家伙身体虽小，饭量可不少，一会儿工夫，将一碗奶喝得干干净净，打了个饱嗝，撑得躺在桌子上，露出了圆滚滚的小肚皮。
　　“喝完了？再给它倒一碗！”东禾看到苍狮的好饭量很是开心。
　　青冬担忧地看了眼小家伙被撑大的肚子，劝阻道：“还是先让它消化消化吧，它身子小，吃撑了对身子不好。”
　　东禾犹豫了下，便也作罢，嘱咐道：“中午多备几种兽奶，让它试试看喜欢哪种。”
　　“是。”青冬让侍从来收拾了桌子，看着懒洋洋眯着眼的小东西又不禁被萌的心肝乱颤，问道：“皇，小狗叫什么名字啊？”
　　东禾回忆了一下，在记忆中没有搜索到苍狮的名字。自己知道它是昏晓树的守护兽，还是在寝宫一处密室的墙壁上看到的。上面已图画的形式刻着灵乙族的历史，其中一段显示苍狮为上古灵兽，诸神离开之时将苍狮留下守护昏晓树。但上面却没说苍狮有名字。总要有个称呼吧？
　　东禾思索了一下，说：“就叫撼尘吧。”希望你能早日恢复，变回那个威风霸气、可以撼动凡尘的神兽。

　　饭后，东禾让撼尘在一边消食，自己盘腿坐在蒲垫上，继续放空意识，感受自然界中的雷元素，一次次试着去碰触它们。随着接触的增多，这些紫色的小光团似乎也不再排斥东禾，反而绕着他转来转去，时而停在他鼻尖，时而又咻地一下飞到他身后，似乎在和他捉迷藏。渐渐的，东禾觉得自己似乎在一瞬间领悟了与雷元素交流的秘诀，那种感觉玄之又玄，难以描述。领悟之后，便会感觉和雷元素的沟通是顺理成章的事，天道法则如此规定，本就该这样；可在领悟之前，却是无论如何也参悟不了，像有一堵墙将自己和雷元素隔开，根本不在同一个时空，实在无法想象该如何交流。
　　东禾受了振奋，和小光团们你来我往地嘻戏了起来。雷元素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东禾发现自己可以提前预料它们的行动轨迹，和他们的互动也越来越轻松自如。东禾试着朝他们下达指令，让他们绕着圆形轨迹转动，雷元素们却迅速身姿敏捷的四处跑开。东禾思维停滞了一下，它们又蹦蹦跳跳地围过来，继续喝东禾嬉戏。东禾明白是自己操之过急了，定定心神，耐下心来去感受和雷元素互动的细节。

　　待到东禾有些疲惫地收回意识，发现自己流了一身汗。撼尘紧紧贴着自己的身子，眯着眼睛把肚皮露出来，四肢随意地搭在肚皮上，一副非常舒适的样子。感受到东禾停止了修炼，撼尘也睁开眼睛，朝东禾舒服地哼哼两声。
　　东禾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才发现已经是傍晚了，原来大半天的时间不知不觉便已经过去了。东禾活动了下筋骨，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舒畅。

　　接下来的日子，东禾继续不断加深对雷元素的认知，待到他已经和雷元素交流十分顺畅后，开始试着运起寻雷诀。随着灵诀的运转，一股强大的引力在他指尖迸发，像是沙漠中突然刮起龙卷风，天地间的雷元素纷纷向他涌来。但是灵诀的效果有距离限制。东禾变幻手势，试着去吸引更多的雷元素，却并没有什么效果，一定范围外的雷元素仍然自在的晃荡着，丝毫不受寻雷诀的影响。东禾没有强求，又开始运起引雷诀。他微微转动手指，而被他凝聚的雷元素随着他细小的动作变幻阵型的速度，竟然和东禾意识里模拟的运动场景完全一致！
　　东禾心中一喜，这种情况可是自他修习灵诀后第一次见！他不断地变化着手指的动作，将雷元素排成各种形状，可是随着引雷诀的运转，许多雷元素又开始四处逃逸开。眼见着控制的雷元素数量越来越少，东禾咬咬牙，运起一个他从没施放过的爆雷诀。只听“嘭”的一声爆炸声，一道紫色的闪电在东禾面前爆开，把舒舒服服靠着自己消食的撼尘吓得发出一声惨叫，一下子跳起来！结果掉下来的时候被东禾的衣服绊倒，摔了个四仰八叉。
　　东禾被它逗得哈哈大笑，屋外的侍从似乎也被爆炸声吓了一跳，又听到东禾的笑声，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心惊胆战地在屋外问道：“皇，是否需要我进去伺候？”
　　可怜他跟了东禾这么个主子，从没见过灵乙族修习灵诀。还是最基本的爆雷诀。
　　东禾心情正好，笑着回了一声：“不必了，在外面候着吧。”
　　撼尘还躺在他袖子上，圆圆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他，还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东禾揪揪它的小耳朵，将它翻过来放好，继续沉浸在灵诀的世界里。

　　第二天用完早膳后，东禾抱着喝了一大碗兽奶、肚子圆滚滚的撼尘正打算去修炼室，侍从前来禀报道：“启光大人前来觐见。”
　　话音刚落，身后，启光已经缓步走来，身后由几个侍从合力抬着一个沉重的大铁笼子。
　　“东禾，来看看叔父给你猎的蛟豹。”启光步姿优雅地站在庭院中央。身后的侍从将铁笼慢慢放到地上。
　　“这就是蛟豹？”东禾打量了一下，透过铁栏杆的缝隙，可以看到一只金色的豹子缩在笼子的角落里，头上竟然有只尖尖的独角。
　　“蛟豹有蛟之血脉，遇雷雨则可一飞冲天。看看漂亮吗？”启光颇为自得。
　　蛟豹身材健硕，四肢强壮有力，虽然萎靡地趴着，但可以看到他流畅的肌肉线条。东禾点点头，确实是只漂亮的家伙。
　　“喜欢就送给你玩，不过蛟豹生性桀骜残暴，不要把它放出笼子。”启光说着，看了眼东禾怀里的撼尘，勾了勾嘴角，“把你怀里的小家伙看好了，别撞到蛟豹面前被吃掉了。这么小还不够塞牙缝的。”
　　东禾面色一紧，差点把憾尘勒死。
　　撼尘被勒得吐出小舌头，无辜的眼睛看向启光，又看看笼子里的蛟豹，兴奋地哼唧两声，挣扎着要从东禾怀里下来，像是要找蛟豹玩。
　　吓得东禾把它勒得更紧了。
　　却没有人发现，蛟豹缩得更小了，甚至还颤颤发着抖。
　　启光瞥了眼缩成一团的蛟豹，唔，这副模样看起来，跟自己说得威风凛凛的样子不太像啊。
　　奇怪，早上运过来的时候还凶狠地朝自己嘶吼呢。但他也没放在心上，向东禾问道：“听你老师说，你已经好几天没去上课了？”
　　东禾已经确定自己的老师是启光的人，他淡定地点点头：“老师教的我听不懂。”
　　启光没有责怪他，不露声色地打量了下他的身体：“宫里的侍从说，你这几天天天把自己关在修习室里？”
　　东禾知道自己修习灵诀的事不可能瞒住启光，当下便坦然地点点头：“我觉得挺好玩的。”他的语气得意起来，“我昨天竟然看到空气中都是雷元素！紫色的，好漂亮！”
　　启光心里嗤笑一声。身为昏晓国的皇，都快成年了才能感受到雷元素！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智障都比你厉害！
　　启光内心不断施放嘲讽技能，表面确是一派欣慰，道：“不错，东禾天资聪颖，他日必有大成。只是修习灵诀还是需要老师教导，自己一个人很容易陷入误区。有什么不懂的，还是要跟你的老师请教。”
　　东禾作出一副感动的样子，道：“我知道了，谢谢叔父！”
　　启光慈爱地拍拍他的肩膀，又交代了两句，便离开了。

　　启光走后，东禾看着怀里不停地往蛟豹方向挣扎的小白团，又看了眼缩成一团仍然充满力量感的蛟豹，抬起撼尘的脑袋，看着它的眼睛认真的说：“不要乱跑，蛟豹会吃了你的，知道吗？”
　　然后便吩咐道：“把蛟豹送到兽园，给它单独一个兽房，看好了，千万不能让它跑出来。”
　　旁边有侍从应了，指挥着把蛟豹抬走。撼尘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玩具离自己越来越远，急得呜呜叫。东禾拍了下它的小屁股：“不乖就打屁股了。”然后把它的脑袋按到怀里，继续去修习室修习法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