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水千山走遍》藤苔程诺

14、第三章第四节。

　　为了跟果然坐同一班火车回家，靳智忻自己一个人在空空荡荡的宿舍里面多住了三天，等果然结束了学校里面的考试才一起赶到火车站会和。两个人提前了将近一个月抢到的车票，见到火车站的人潮也着实吃了一惊。

　　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但寒假并不长，过年要跟着爸爸妈妈走亲访友，也免不了要跟从五湖四海回家过年的朋友聚一聚，其实真正在家陪爸妈的时间并没有几天就又要准备出发了。

　　靳彦忻没跟她们一起回T市，他已经很多年不在家过年了，偶尔甚至还要在国外比赛，所以每年除夕那一天都是和队员们一起象征性地吃一顿年夜饭。

　　抱着想要弥补的心情，靳智忻回到B市之后就联系哥哥问他要不要见个面，可靳彦忻当时正全力准备要在B市举办的花剑大奖赛，连跟妹妹短暂的见面时间都抽不出。

　　但靳智忻也早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倒是对即将开始的比赛颇有兴趣。因为哥哥的原因靳智忻也是看了不少击剑比赛，虽然很难看到运动员哥哥们的脸，但是好身材大长腿也足够吸引资深外协成员了。

　　果然收到智忻一起去看靳彦忻比赛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只是因为她向来是对任何运动都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的人，也因为对靳彦忻避之不及。

　　可实在遭不住靳智忻在电话那边碎碎念不停地安利，果然决定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先答应了下来。比赛嘛，跟靳彦忻面对面的可能性应该是零吧，就默默地去默默地走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好了。

　　然而她们现在的位置近得估计场上比赛的选手随便往旁边瞥一眼就能看到！

　　实在是她太天真，比赛的票智忻还需要额外买吗，不用想就该猜到是从靳彦忻那里来的啊，怎么会不靠前呢？果然愁眉苦脸地看着下面空空的比赛场地，只期盼等一会儿观众台上坐满之后她们两个人不会那么显眼。

　　并不是害怕见他，也不是不想见到他，只是每次跟他见面都免不了口舌之争，更别说靳彦忻这家伙强词夺理的功力已经炉火纯青。还从来没有跟一个人这么不合拍过，果然都怀疑自己跟他是不是八字相冲什么的。

　　坐在她身边的靳智忻却是没注意到果然正在反省，一脸兴奋地跟她说：“今天是哥哥和苏柏打比赛。”

　　“苏柏？”这名字让果然陌生，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是哪位啊？”不过既然是靳彦忻的对手，那肯定也是个击剑选手无疑了。

　　“是哥哥的队友，他们两个感情很好的。”靳智忻说到最后开始窃笑。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苏柏，小的时候便在哥哥的比赛中认识他了。

　　靳彦忻和他做对手，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年头了吧。靳彦忻还在省队的时候，比赛就会经常碰到苏柏了，两个人年纪相当，也是同年进入了国家队。

　　果然眼睛转了转，随即明白了这笑容的含义，也跟着意味深长地笑：“所以他们两个，都没有女朋友？”听到靳彦忻原来还有这样深藏不露的故事，果然之前的低落都一扫而空了。

　　靳智忻眼角弯弯，点头如啄米。哥哥啊，做妹妹的虽然知道这样想你们是不对的，但是实在没办法，谁让你和苏柏这么容易引人遐思呢。

　　击剑运动在国内真的不太流行，偌大的体育场还留了许多空空的座位，两个人便毫无顾忌地在脑海里对两个运动员哥哥的故事浮想联翩，偶尔交换一下意见都忍不住激动地想尖叫。

　　腐女之魂正燃烧的时候，比赛也要拉开帷幕了。

　　两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从候场区域出来，走向比赛场地旁边坐着的一些运动员和教练员们，刚刚好在靳智忻和果然位置的正下方。

　　脑子里挥之不去刚才上演的哥俩好剧情，果然就那么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们看。

　　后面坐了几位年轻的女性观众，因为这么近的距离而开始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喊他们的名字，站在她们左手边的男生抬头向看台这边看过来微笑致意。他鼻梁很高，眉眼却生的温柔。迎上果然的目光，他礼貌地微笑点点头，看到旁边坐着的靳智忻，却是笑开了挥挥手跟她打招呼。

　　靳智忻也冲他挥挥手，并伸手向右边指了指，示意他提醒自己的哥哥。

　　那男生会意地点点头，侧身去拍了拍身边正在跟队友说话的人。

　　靳彦忻先是正经地笑着跟观众们挥手，然后举起瓶子一边喝水一边冲两个人扬了下巴挑挑眉。果然看到他那样子就觉得好笑，靳彦忻和他身边那个男生的个性应该有着天壤之别，但这样的差异对他们两个人来说似乎又是格外得搭调。

　　“那个就是苏柏吗？”果然想确定另外一个男生的身份。

　　靳智忻点点头，做着噤声的手势表示比赛马上要开始了。

　　果然看着两人来来回回，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比分就已经变成7：1了，靳彦忻落后了六分。果然只好赶快抱靳智忻大腿麻烦她讲一下规则。

　　靳智忻只好临时充当一下讲解员。花剑是三种击剑里面最基础也是最难的剑种，有效得分位置小，不能通过剑身劈砍接触得分，并且在比赛中还有优先攻击的概念，而不是只要击中有效部位就能得分。

　　靳智忻结合着比赛解释，尽量选一些对于看比赛帮助最大的重点。但等果然把大概的规则弄清楚，比赛已经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14：13，靳彦忻早已追上了分数，很快就要到达15分的赛点。

　　靳彦忻为了最后的一分毫不迟疑地大步向前，苏柏灵活地后退着侧身闪躲，快到警戒线时右边的白灯亮起，表示靳彦忻刺中了无效部位，而左边却亮起了绿灯。本来果然以为刚才一直在防守的苏柏即使击中也不会得分的，没想到比分却变成了14：14。

　　进入激烈的比赛状态的果然声音都有些抖：“怎么会？”还觉得刚刚的突击补习已经起到作用了，没想到还是看得一头雾水。

　　“刚才苏柏已经结束防守开始进攻的。”一分定输赢的时刻其实不应该分心，但靳智忻还是耐心地解释。

　　在裁判喊“开始”之后，两个人同时弓步向前直臂出剑，红灯绿灯同时亮起！两个人都击中了彼此的有效得分部位，摘了面罩同时看向裁判，等待着他的评判。

　　靳彦忻一只手拎着剑和面罩，一只手揉着闷在面罩里好久的凌乱的头发，听到裁判把最关键的这一分判给了自己，脸上才终于扬起了笑容。

　　虽然来看比赛的观众不多，但每一个人都在鼓掌，为这场精彩绝伦的比赛。

　　靳彦忻和带着一脸无奈笑容的苏柏在场中间拥抱了一下，又相互搂着肩膀走到场边。看台上果然和靳智忻也因为他们的动作相视一笑，不禁又想入非非。可没想到靳彦忻下一秒已经放下剑和面具朝她们走来，引得后面为数不多的妹子情不自禁地尖叫。

　　靳彦忻胳膊随便地搭在看台的栏杆上，挑着眉毛跟自己的妹妹说：“怎么样，告诉你会赢的。”说完这句话他便转了头看着果然意味不明地笑。

　　他离果然好近，能听到他有些快的呼吸频率，看到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原本还沉浸在靳彦忻那种意气风发的骄傲里面，被他这么一看却是有点毛骨悚然，果然赶忙鼓着掌说：“恭喜恭喜。”

　　听着她这样装模作样的祝贺，靳彦忻笑开了，眼睛还是紧盯着她不放：“果然妹妹，让你见笑了。”

　　果然一听这称呼就干笑，还好靳智忻在旁边无意地解围：“你好不好去安慰一下苏柏啊，在这边笑有点过分哎。”

　　“嗯，”靳彦忻点点头，暂时听妹妹的劝放过了果然，“下次有机会再见面吧，这边估计走不开。”其实苏柏用不着他的安慰，两个人虽然比赛风格不同，但真的失利旗鼓相当，比赛前彼此也都没有把握能赢过对方。但比赛刚刚结束，教练员那边肯定还会有所交待。

　　果然赶快挥手跟他告别。击剑比赛虽然是好看，但如果再听靳彦忻多叫一声“果然妹妹”她可能真的要控制不住跟他吵架了。

　　大学生活比果然想象得要悠闲，也比从学长学姐那里听说来得要忙碌。适应了高中军事化的管理，哪怕是翘一节政治课果然都觉得问心有愧，所以宁愿去课上打瞌睡也不想在宿舍里面躺着担心老师这节课有没有提到什么重要的事情。

　　读书社团那边，自从见过靳彦忻之后学姐对果然的态度就有些莫名其妙，一方面觉得果然跟他之间会有些什么神秘的见不得人的关系，另一方面又觉要打探一点点他的小道消息都得通过果然。

　　让果然啼笑皆非之余也在认真地考虑靳彦忻到底从哪里来的人格魅力。好看是没错，身材好是没错，站在他身边会小小地满足虚荣心也没错，可是他的性格真的……糟糕吗？

　　好像也并没有，不过是总爱嘴上不饶人罢了。所以，一直是自己把他想得太过分吗？

　　要放暑假的时候果然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几辈子不联系的远房亲戚要在暑假来B市旅游，正好听说果然在这边读书，就麻烦她当个地陪。

　　果然心里当然是不情愿的，因为这样一来自己就不能和靳智忻一起回家了。可妈妈又已经替自己答应了人家，言而有信，果然也不想让她难做，只好乖乖在B市待命。

　　七月的天气已经热得让人不耐，果然本来是懒得出门的，但一个人呆在宿舍实在闷得无聊，就决定去找个游泳馆凉快一番。刚好同宿舍一个家在B市本地的妹子想约她一起出去玩，果然顺便问了一句要不要一起去游泳馆，结果舍友妹子不仅一口答应下来，还说叫几个朋友一起去。

　　倒也不是不愿意接触一些新朋友，只是初次见面就要在穿的那么少的地方，似乎有一丢丢的尴尬。不过多想也无益，既然说好了那就一起玩呗，游泳馆嘛人少了也没意思。

　　在游泳馆集合的时候果然却有点懵，没想到舍友妹子居然还带了……男性朋友。

　　但好在舍友妹子的朋友们都很外向，跟果然也比较合得来，几个人嘻嘻哈哈很快就玩到了一起。反正带眼镜不方便，又不能戴隐形眼镜游泳，果然在泳池里相当于半个瞎子，看不清别人，也就掩耳盗铃装作别人看不清自己的样子好了。

　　夏天的游泳池更像是澡堂，人多的不得了，所以几个人原本打球的想法只能落空。一开始有人建议说去跳水，马上被果然严肃地拒绝了。只要脚不着地就会没有安全感的果然还不肯承认自己这是贪生怕死，明明恐惧是人的本能好不好，本能啊！

　　最后还是决定玩一个潜到水里去抓对方脚趾的游戏，看谁能先抓到其他人的。

　　在浅水区里大家倒也是没什么顾忌的，玩起来却发现并不容易。大家都动起来了之后脚不会固定在一个位置，另外水下的阻力也比想象的大很多，要成功必须先得想办法固定住对方。

　　不知道怎么回事果然就成了目标之一，几个人一下子都有了分工，按住她肩膀抓住她膝盖，本来还笑着跟大家一边闹一边躲，感觉自己腰上被人摸了一把之后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果然的泳衣是跟爸爸妈妈有一年暑假去海边旅行的时候妈妈给她选的，腰中间有一小小的镂空。她就想不明白，如果不是故意谁能角度那么刁钻那么刚好摸到那个地方？

　　“别过分啊。”她收了笑容，不愠不火地说了一句，也没再乱动，静静地等着被抓到脚趾然后淘汰出局。果然，还是不应该跟第一次见面的朋友玩这种游戏。

　　本来想坐到岸上看他们玩，但看到隔壁的泳道居然刚巧空了出来，果然毫不犹豫地钻了过去游泳。

　　懒如果然，游泳也要躺着，仰泳其实她没有那么熟悉，还总是游着游着就歪到浮标上去。可能是手划水的姿势不怎么正确，她总担心会拍起水花溅到眼睛里，可闭上眼睛心里面就会慌慌的，只好就强行睁着担惊受怕。

　　余光中能看到一个人一直跟着她游的进程在走，目光似乎一直在她身上没收回去。难不成是她拙劣的游姿引来了游泳馆的工作人员？

　　她有点慌，不至于这么夸张吧，自己的动作不标准到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了？

　　本来觉得一个人游泳虽然技术差但也悠游自在，现在多出一个人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好像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游了。长出了一口气，索性手脚也不乱动了，果然就静静地漂在水面上，偶尔蹬两下腿让自己往前移一移。

　　然而那目光还在，如影随形。

　　果然觉得此时此刻的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是因为刚才太长时间的运动吗，还是因为那目光？

　　尽量让自己静下心来，可是真的没有办法不在意。顺手扶住浮漂，果然直起身子去看那个像是工作人员的身影，那人倒是躲也没躲地跟她对视。应该是个个子很高的男生，可惜至于其他，靠她的视力实在是很难分辨。

　　真是个认真负责的工作人员，果然这样安慰着自己，看了一眼自己离泳池边的距离便又重新躺回水里，应该再漂一会儿就到岸了。

　　可没想到那目光居然还是追着不放。刚才果然看他就是想表示一下自己很好不用担心，不过好吧，看来应该是信息没传达到位。

　　果然只好强迫自己把眼睛闭上。第一次这么被别人这么专注的注视，也是第一次这么在意别人的注视，都怪这个人，干吗一直看她啦！

　　正胡思乱想着，有一双手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捞起来了。

　　不会吧……刚才再大闹她可以当做不小心碰到就算了，可这些人什么情况，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动手动脚的？“别闹。”有点生气，果然皱着眉头想要挣脱钳制着自己胳膊的手，却徒劳无功。

　　她怒气冲冲地回头，却蓦地睁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他，怎么是他，靳彦忻！

　　果然下意识地就想跑开。当然要跑，怎么不跑，自己还带着游泳帽呢，这样子靳智忻见了都要笑个三天，被这家伙看到岂不是要嘲讽十天半个月。

　　然而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靳彦忻还牢牢地抓着她的胳膊，明显没有要放手的意思，看到她一脸错愕的表情，狡黠地笑道：“还以为你只是游泳姿势很丑，其实应该配合你戴泳帽的样子近看的。”

　　她就知道！果然咬着牙抬手就把泳帽摘了，一边想把靳彦忻手甩开一边准备爬上岸。当然这时候样子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但是总比刚才强。

　　看她那气鼓鼓的样子，靳彦忻二话没说笑着想把她抱到岸上。

　　脚离开泳池底的时候果然瑟缩了一下，条件反射似地抬手紧紧地捏住了靳彦忻的手臂。

　　靳彦忻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蹙着眉毛赶紧把她稳稳地放到地上，破天荒地没有拿这个跟果然开玩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重新脚踏实地的果然听他这话，还想趁机揶揄他一回。可看到他俯下身子满是关切的眼神，果然愣了一下便马上低下头收回目光：“没有没有，不好意思，弄湿你衣服了。”

　　那眼神，仿佛她是他眼里能容下的唯一存在。

　　靳彦忻耸耸肩，视线还是没有离开她：“工作服而已，但你确定你真的没事？”从游泳池里面出来，刚刚游完泳又失去了水里的浮力会有一些不舒服的感觉是正常的，但果然奇怪的反应确实让他这个在岗的义务救生人员有点担心。

　　还沉溺在他那样眼神中的果然听到他的话不自觉地摇头，下一秒却是猛地抬头看他的打扮——穿戴整齐，明显就没下水并且也没准备下水。想到刚才见面时他说的第一句话，果然张着嘴伸手指了指泳池左侧又指指他，惊讶地答非所问：“刚才，是你？”

　　“看来是真的没事，”靳彦忻点点头，立刻又不正经起来：“我要走了，果然妹妹一起？”

　　果然看瞪了他一眼，想反驳却又咽了下去，慢吞吞地点头同意：“我去跟朋友打声招呼，我们在门口见吧。”也许是她自作多情，但靳彦忻这个邀请确实是救她于水火之中，因为舍友妹子的朋友们好像是有些开朗过头了。

　　靳彦忻趁暑假的空档在游泳馆当义工，因为大学里的游泳馆基本会有学生做救援，所以才想到来体育馆的游泳馆，没成想会在这里碰到果然。

　　“你跟那群朋友很熟？”他们倒是对果然不客气。其实在果然独自游泳之前靳彦忻就已经注意到她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和那群人嬉笑打闹的场面却是让他有些不爽。当时就想跟她去打招呼的，但没想到她自己游起泳来了，于是他才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

　　停了脚下的步子等红绿灯，果然摇摇头：“只有一个，是我舍友。”听出了靳彦忻的话外之音，她才是后悔好吗，真没想到舍友妹子会有这么不靠谱的朋友。

　　突然发现旁边商场门口蹲坐了两只好漂亮的金毛，果然马上欢脱地跑过去看。两只狗都很干净，一看就是家养的。有些过路的人摸摸他们或者拿零食逗它们，它们始终都是坐在那里看着商场大门的地方。

　　靳彦忻刚想语重心长地叮嘱她以后少跟这样的人来往，身旁的小人就一溜烟儿地跑开了。

　　“好可爱啊。”果然说这话才想起来自己跑过来看狗狗都没有跟靳彦忻说一声，转身发现他就跟在自己身边，咬了一下嘴唇抱歉地说：“不好意思，但你看他们真的好乖啊！”

　　靳彦忻被她的笑容传染了，嘴上却还是不依不饶：“你真跟靳智忻一模一样，东走西走的一点都不乖，看人家狗狗都知道要等主人。”

　　果然看也不看他，撇撇嘴说：“你又不是主人！”还想说今天的靳彦忻怎么这么不一样呢，看来纯粹只是假象。

　　“那你刚才还跟我走。”像是抓到了她的把柄，靳彦忻的笑容更深了。

　　原本运动完之后该是很好睡的果然当天晚上失眠了，脑子里一遍一遍循环播放着靳彦忻今天看自己的眼神。

　　自己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