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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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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转眼一个月过去,我已经跟许泽岚他们那一伙混熟了,而且还连带着认识了令琪她哥哥,那个全县闻名的少年神童令琛。
村长就是个普通老头儿,一天到晚笑眯眯跟谁都聊得来,不知道怎么能教出个这么牛逼的孩子。
哦对,令琪还有个大哥,已经成了亲,在家务农,老实得就像田里的水牛。
这兄弟姐妹三个一对比,怎么都让人怀疑村长在外头有过别人。
我之后再没怎么去过邢逸家,这家的水太深,以我的心力,自然懒得涉足,所以,村长家成了我的常驻地。而令琪在她二哥面前,几乎和平常判若两人。那天我又看见令琛在教她读诗,令琛的微笑和煦如春风,小丫头的声音甜糯笑容乖巧,要不是他们拉着我,我简直想扑上去跟他说:“你妹妹被人换掉了。”
闲来没事儿我就翻令琛的藏书,村长老头虽然没文化,但对这个儿子那可真是下了血本,令琛大学霸整整有一屋子的藏书,让人岂一句羡慕嫉妒恨了得。令琛买书都是精挑细选的大部头,但他的家人每次给他买书都是随便买一摞,我对那些大部头不感兴趣,倒是找到一本绘本的《玉凤钗》,内容就跟我那个时空的《金瓶梅》差不多,属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卫生死角,混在一堆书里去找他借。令琛好说话得很,我就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就拿走了,我看他根本没看清我借的是什么书。
比起这些,我更感兴趣的是那个说出“药物中毒”的小男孩,一看就是从现代穿来的,但人家怎么就那么好命穿成个富贵人家的孩子,我怎么就他妈穿成个根正苗红的三代贫农?
不过那个小孩再没出现过,我的生活也逐渐恢复了正常。不过这中间还发生了一点小插曲,我去还书的时候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最后大大咧咧就把《玉凤钗》还给了他,令琛低头一看书名,脸就红了。
我靠!我就知道这孩子没那么纯洁,光看个书皮书名根本就看不出端倪来,这特么一看就是看过!
我一脸猥琐地笑着看着他。
他一反以前的伶牙俐齿,吭哧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话来:“认识的字还挺多。”
我:“哥,没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放心我嘴很严的。”
他:“谢,谢谢。”
于是我最近无聊得厉害,跟毒舌许泽岚吵架没意思,跟李岁阑打架打不过,跟令琪她哥这种纯情小学霸开点儿过分的玩笑,弄不好还要挨令琪一顿揍(尽管那些玩笑她听不懂),尤其是夏远山,最近他爹手上一个案子要三堂会审,在县里忙得要死,他娘跟着去帮忙,他现在没人管在村里吃百家饭,走东串西看不见人影……过了两天,连许泽岚也不出门了,我敲他家门问他干嘛呢,他说他做功课呢。
我吓了一跳:“喂,还有一年半咱们才满十周岁,才能上学堂呢吧?你怎么现在就做起功课来了?”
许泽岚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你们怎么人人都问我这个,读书入仕有什么意思?我要学的跟你们不一样,所以得提前学!”
“那你还上学堂吗?”
“学堂肯定得去,否则我娘会揍我,我们家就我一个孩子,他们还盼着我光宗耀祖呢。”
我闲得无聊,就打起了“推动历史进程”的主意,尽管我待的是个架空朝代,我要推动也还只能推动架空历史,可那样好歹能让我找回点身为现代人的自尊啊。用许泽岚的话说,“我们家就我一个孩子,他们还盼着我光宗耀祖呢”!
于是我打算跟我认识的人里头最有学问的(邢逸我不想招惹,李岁阑他爹跟我不熟)令琛请教一下我该干什么好,但自从“《玉凤钗》事件”后,他就开始躲着我走,我之前没发现这人这么细致缜密,《玉凤钗》估计是他没掩饰好百密一疏,想想小孩儿也到了青春期了嘛,可以理解。
总之我是死活找不到令琛了,每次我去令琪家,他都“碰巧”不在。
“我哥料事如神嘛……”令琪倒是直率,“他每次算准你要来找他,他就跑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所以说他是真不在家。”
我不信,接着抻着脖子往里看,大喊:“令琛哥你出来!我找你有事!”
“你别这样…”令琪拦着我,“你别欺负我哥了,咱俩这关系我也不好说什么,弄的我里外不是人。”
“跟你哥学的?”我挑眉,这不像是八岁小孩说出来的话。
令琪终于放弃了,她有点沮丧地让开:“你们聪明你们讨厌死了,不要跟你们玩了!”
“这才像小女孩啦。”我踮起脚摸了摸她的头(谁让我比她矮),她不高兴地甩开我的手。
令琛就在书房里习字,低着头,看见我来也完全没有要跑的样子。
我不动声色欣赏他赏心悦目的侧脸,令琛无疑汇聚了他爹和他娘最优秀的基因,虽说没有像许泽岚那样漂亮的跟小姑娘似的,但长得那也是相当好看。
这孩子这么小如此冷静淡然,至少是表面上冷静淡然已经很不容易了,尽管凭我前世的经验来看他嘴角一定在抽搐。
“哥。”我笑嘻嘻看着他。
他的表面防御立刻完全崩溃,撂下笔看着我,往后退了一步,眼神警觉。
“我就找你问个事。”
他看我不是又拿他看禁书的事开玩笑,就松了口气,又坐回桌边。
其实我还真没想好问他什么,本来想的是卫生巾,后来想了想如果一解释的话他又会觉得我在变相提醒他看禁书的事,于是只好先趴在桌边装模作样地欣赏他的字。
令琛的字写得很好,一看就是从很小就开始练书法的那种人,于是我就想看看他的手上有没有笔茧。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他一下没反应过来,然后就跟被烫了一样把手缩了回去。
“什么娇贵的手啊,还不能看啦?”
“不,不是。”令琛的脸又红了起来。
我又看了一眼,没有笔茧,而且有点“指如削葱根”的样子。
“哦——”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哥你用得着嘛?”
指了指他,“你几岁?”
又拍拍自己:“我几岁?”
然后接着爆料:“知道太多就是不好,你看村里其他跟你这么大的小孩,你知道吗,许泽岚还跟邢心月睡一块儿哪。”
我心想这小孩儿脸皮也忒薄了,这以后能成事儿吗?
在这时,令琪破门而入——是真的“破”门而入,我都没料到她有这么大能耐居然把门给撞开了。
“你是不是又欺负我哥呢?”她气势汹汹。我只好装弱受:“你哥这么厉害谁能欺负的了他啊?再说我才八岁,他十三了都比我高这么一大截,我打得过他吗我?”
然后我就被令琪给轰出去了,上一次她还是赤手空拳把我打出去的,这次干脆连扫把都用上了,同志们,朋友们,古代那种扫把你是知道的,那么大个儿,那划到脸上不得一道血印子。我一边嚷嚷着“君子动口不动手好汉打人不打脸”一边撒腿就跑。
我一口气儿跑回了家,我在穿越前为了百般讨好好不容易才勾搭上的小帅哥,常常风风火火穿越半个城区只为买到一份他喜欢的小吃,甚至把言情小说和八点档里男主讨好女主的事儿全干了一遍,跟条狗似的被呼来喝去,身体得到了充分的锻炼。但穿越以来这一年多,有点安于现状,好不容易锻炼出的身体素质(这还是一具身体吗?)全给磨没了,跑了没几步就喘。
转头看,令琪已经不见了,毕竟是好姐们儿,她也不会(其实是懒得)拿着扫把在屁股后头撵我个十万八千里。
然后墨菲定则在我身上充分展现了它的威力,我遇见了最不想看见的邢逸。他比我爹大一点儿,要按北京话讲,我得称他一声“邢大爷”,要按南方话讲呢,我得管他叫阿伯(始终不习惯,听着好老),要按正宗的规矩来,我就得恭恭敬敬行个礼,称一声“邢世伯”。
邢逸笑眯眯拦住了我:“哟,钰儿,这是去哪了啊?”
我只好垂头丧气地乖乖叫人。然后告诉他我是去找令琪玩了,当然没告诉他我是因为调戏令琪他哥才被轰了出来,否则他肯定会嘲笑死我。
“令家的次子是个人才,小小年纪就已经有秀才功名,其前途未可量也。”
“邢伯伯你怎么对每个人都是这一句啊,照你的说法我还少有大才呢,结果我除了那些闲书以外,什么都看不懂。”
“没事儿,”邢逸摸摸我的头,“以后慢慢学,你年纪还小,不着急。”
他说完就又往前走,步伐不紧不慢,我总算是看出了端倪,大喝一声:“站住!”
邢逸吓得差点摔倒,扭过头来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但我一下就看出了他表面下隐藏的心虚。
“您是…去镇上看病?”
“昨天心月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天天都在喝药。”
“您病得到了要天天去镇上找大夫看的地步,就天天喝板蓝根?”
还是加了糖的板蓝根,我心想,跟我在现代闹流感的时候喝的几乎就是一个味儿,昨天邢心月熬好了药我一闻就闻出来了,还好意思说。
邢逸看起来很尴尬:“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真是的,好奇心害死猫,本来邢逸的事我是半点不想掺和的,这人背景混乱得非同寻常,连媳妇儿都惨遭下毒,我要是和他走得近,说不定哪天他的仇家顺手把我也给宰了。
对了,以后也得叫许泽岚离邢心月远点,别管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保命要紧啊。
“没事儿,伯父,我就随口问那么一下,您慢走啊。”
邢逸也没再说什么,道了个别就走上了去镇上的山路,江南小镇山清水秀,此时正值阳春三月,小雨如酥,连绵的群山,白墙黑瓦的村庄都笼在一层绿烟中,空气中充满草木复苏的清爽与馨香,我隔着一层薄雾看着邢逸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他不用整日弯着腰下田插秧,脊背挺直,尽管穿着粗布衣衫,却仍隐隐透出一种和我们这些农家人不同的气质。
我似乎就在那一刻下定了决心,尽管这样的生活让习惯了现代都市快节奏的我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但我也绝不要一辈子只做个农民。
我要成为具有邢逸那样气质的人,上一世平平庸庸,这一世,说不定是老天给我机会,让我活得出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