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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难辨雌雄花尘醒,小园香影解忧梦 ...

  •   初夏伴随一场惊雷雨姗姗而来。
      雨后,天晴得早,金鸡尚未破晓,繁华京街,陆续有不少店铺开门立肆起了早活。直至新阳破雾,其它街市尚嫌冷清,唯花尘四街,京都最繁华之处,早已人烟稠集,吆喝声浓。
      花尘四街俱为京都名街,最是宽敞而绵长,本是各有名讳,却因这四街是围拢在花尘楼四方,渐被更名。
      “花尘障花尘,留雁惊留雁。”
      京都有二奇,一为花尘楼,二为留雁宫。曾有名士做诗,慨叹花尘楼大而障尘,留雁宫美而惊雁。然朝代更迭,留雁宫作为前朝皇帝居所,已被付之一炬。唯剩这负天下盛名之楼屹立不倒。
      乾裕十四年,便是今年,从宫里送来了一块金匾,乃当今天子御笔亲封“天下第一楼”,算是为这口口传颂的天下第一正名了。花尘楼从开楼至此,今年怕是要迎来最鼎盛的时刻。
      花尘楼主楼朝西,故花尘西街是最为繁盛的一条街。花尘楼另有三大副楼,分别为居南香影楼、居东怜红楼、居北富春楼。因各楼所司不同,故而这花尘四街,也各有特色。主楼位于西街,故花尘西街酒楼茶馆最多,又如花尘南街因香影楼的存在,便有大大小小的秦楼楚馆,入夜后最为鼎盛。北街富春楼乃商铺,买卖经营居多,东街杏林馆为医馆,传闻馆主为医圣后人,求医问药者络绎不绝。
      不过现在时辰尚早,正是鸡鸣声起,早雾渐散之时,唯有北街的商铺开了张。
      西街花尘楼大门紧闭。不久后,偏门却开了一扇小门,门后探出一个头来,四下张望之后,弓着背小心翼翼地出来。
      此人一身灰白布衫,头带方巾,肩上挎着一个棉布包袱,体形略瘦,却生得一副清俊的眉目。待阖上小门,他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先是安安静静地四处扫了个遍,见确实无人,方长舒一口气。这才喜滋滋地提着包袱往外奔去,不多会儿就消失在了花尘楼的偏门。
      在他消失不久,那扇小门再次被人打开,有人慢慢从里面走出来,来人须发花白,额前饱满,年纪约摸花甲,却是精神矍铄,尤眼睛极为深邃,似已阅尽沧海。他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慢慢地,嘴角勾起个弧度。
      再说那一身灰白的少年,从偏门出来后便马不停蹄地往街头跑,就仿佛身后跟了怪物一般,也不怪他这般惊慌,毕竟多次逃跑失败的经验告诉他,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也许才有真正跑掉的可能。
      可惜事与愿违,他还没跑出花尘楼驻地范围,在一个折角就迎面撞上了人。
      跌在地上来不及呼痛,就被人架了起来。定睛一看,少年脸色一白。那可恶的老头就站在不远处,抱着手一脸高深莫测。
      他歪头看看制住他的那人碗口般粗的胳膊,对比了下自己的细胳膊腿儿,不禁吞了口唾沫。
      老头慢悠悠道:“今儿起得可真早啊,顾书白。”
      顾书白:“呃,萧工头你们起得也早。”
      老头:“便是轮你司职也没见你这般积极。”
      顾书白:“这……这,毕竟今天该我去置办货物嘛,自然得起早。”
      老头挑眉,“我竟不知这条路也可通向北街?”
      顾书白:“呃,我看天色尚早,便想再多走走,嗯,不妨看看日出……再办正事。”
      老头:“戒律第十条,背给我听听?”
      顾书白一阵冷汗:“出门办事闲逛者,扣薪半月。”
      老头:“戒律第三条?”
      顾书白:“……契约期间,逃跑者,扣薪三月,关戒室五天。”
      老头把头一点:“甚好,自去戒室领罚吧。”
      顾书白大呼:“我只是闲逛了一会儿,按照戒律,也只是犯了第十条吧!”
      老头本欲转身走,听了回过头来,看蠢货一样地看着他:“你可是当我眼瞎,竟看不着你背个包袱?”
      顾书白:“……”
      老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戒律第二十四条?”
      顾书白快哭了:“忤上者,扣薪一月,关戒室三天。”
      老头微微一笑,甚是慈爱地拍了拍顾书白的头:“念你戒律背得这般熟,去戒室反省三天便可。逃跑十次以上罚则加重我不追究了,罚薪也免了,毕竟,你已经扣了三年薪资了。顾书白,看我可待你好?”
      不知该悲该喜的顾书白:“……甚好。”

      花尘楼虽在外分四大楼,但花尘楼之内,又别有一番天地。与四座大楼相衔接的,是花尘楼内鳞次栉比的各类房屋。花尘楼的大,不单指主楼大小,更是因楼内嶙峋独特的大小建筑占地颇广,东南西北四个园子整合归一,便有了“十里长街春风吹,花尘不见头与尾”的天下第一楼。
      最大的自然是附属主楼的西园。每个园子均划了管辖地,一般情况不允许下人随意跨界走动。
      被萧工头罚关戒室的顾书白,负责管理的是西园三厨房……的柴。
      由于要被关戒室三天,顾书白正把账目清单交接给同僚,也是他的室友,洛函舟。
      “这批柴禾明天下午运到二厨房,听说花尘楼东厢房晚上有贵人驾临,需提前送到,切记切记……”说着,顾书白假装抽噎了一下,苦哈哈地看着洛函舟,“舟舟啊,我不在的这几天晚上,要是寂寞了,你就把窗子打开,看着月亮,就能想起我来。”
      一旁几个正在打扫的丫鬟闻言立刻竖起了耳朵。
      洛函舟一脸黑线地听他继续唠叨:“若是想我想得睡不着,就记得第二天早点起来,一房的柴禾我还没劈完,你摸到那些柴禾,就像摸着我……”
      洛函舟吓得赶紧打断他:“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顾书白嘴巴一撇:“你巴不得我走呢?你个没良心的……”
      眼见那些丫头们个个脖子都快扭成麻花了,洛函舟连忙拉着顾书白往寝居跑。就听顾书白边跑边娇羞地嘟囔,“讨厌,急什么呢?这都还没到晚上……”
      回到房关上门,洛函舟一脸严峻,而顾书白捂嘴,“哎呀,关门干什么呀,万一被别人误会多不好,有损咱俩名节啊!”
      洛函舟深深觉得自己已经名节不保了。
      “顾书白。”洛函舟严肃地看着他。“我喜欢女人。”
      哪知顾书白闻言红了脸更加娇羞,“突然说什么喜欢呀,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洛函舟再次无语,“顾书白,你是男人。”
      “嗯?”
      每次听到这句话,顾书白总是要愣上那么一会儿。然后再慢慢地,变得一脸忧郁,默不则声。
      洛函舟不知他在身上发生了何事。一个月前这个同僚突然失踪,再发现他是在三天之后,听说是在北园那一带发现的,回来之后萧工头就把他带到洛函舟身旁,告诉他从今儿起这人和他一同负责西园三厨房的柴禾。
      那个人带着一脸迷茫和不知所措而来,与曾经所见的沉默寡言全然不同。
      听说是伤了脑子,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
      相处不久,洛函舟发现这人失了记忆变得亲和多了,相处没有想象中的困难,就是平日里稀奇古怪,且似乎有龙阳癖好。想到这,洛函舟又起了鸡皮疙瘩。再看默默忧郁的顾书白,又想,乾朝虽世风开放,对龙阳之类还是有避讳的,顾书白因为喜爱男人自己却无法成为女人(?)感到心伤,自己身为同僚兼室友,理应宽慰却去揭人家伤疤,实在不该。
      洛函舟一脸愧疚地开口:“你放心去,余下的柴禾交给我即可。”
      果然一眨眼,顾书白立刻恢复笑容,笑嘻嘻凑过来挽住洛函舟的手臂,“舟舟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你真好,亲你一下以资鼓励!”
      洛函舟闻及立刻毛骨悚然地推开她:“顾书白,我、我喜欢女人!”
      顾书白眨巴眨巴眼睛,“哦……来亲一个。”
      房间里立刻传来洛函舟惊慌的大叫:“疯子!救、救命啊!”
      从旁路过的几个小厮各自交流了下眼色,心照不宣暧昧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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