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迷之性别（第八章和第九章搞错了！） ...
-
卯时至，鼓声起。在凤仪宫外等候的李海见掌事的小太监赶来，醒了醒瞌睡，立即正了身姿，在殿外轻轻唤了一声：“皇上，卯时已至。”
和衣趴于桌上打盹儿的高衍听得这声召唤，当下便睁开了疲惫的双眼，夜的寒气爬上了周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再看榻上之人，正在酣睡。
她似乎没有要起床的意思。而这时，李海和杜鹃已经进来，一人捧着朝服一人捧着洗漱之物，纷沓而至。
此前程靖婉铺好的床褥依旧整整齐齐地叠在那里，没有任何被睡过的痕迹。可正如意料之中的，杜鹃在见到这番情景后，眼泪决堤，咬牙呜咽了起来。
李海可能也没有想到吧，皇帝夜深露重之际从甘泉宫来到皇后的寝宫，只是为了让皇后睡地铺。
除了抱着长枕安然咂嘴的皇帝之外，殿中的三人各怀心事，气氛格外尴尬。
趁杜鹃的抽泣声还没把皇帝吵醒，李海就势大步迈向桐木雕花的床榻，躬身再次轻唤了一声：“皇上，卯时已到，您该去早朝了。”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哼哼嚷嚷一阵后复又睡了过去。
高衍拧眉，顾不得冻僵的身子，一拍桌子，怒喝道：“给我起来！”
杜鹃哭得正伤心，听到皇后这般震怒，抽泣的时候几乎快要背了气儿。
程靖婉如梦初醒，笔直地从床上坐起，一双眼睛麻木呆滞，瞟了瞟高衍，十分乖巧地任由李海替她更衣整理。
“杜鹃，你去替她更衣。”一个女子本该有的温婉嗓音，此刻从他嘴里发出来，倒是多了几许威严，命令的口吻让杜鹃不得不忘记方才的心绪，搁下手中的物什，不情不愿地来到了“皇帝”的身旁。
李海后退一步，将地儿誊出来给了杜鹃。小丫头虽然没有说话，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脸色满是委屈，满是不情愿。
然而这里最委屈、最不情愿的那个人，却是拥有九五之尊身体的程靖婉。
与其每日早朝在龙椅上打盹儿，还不如在寝宫内睡个踏实安稳又舒服的觉，这天下太平如斯，真不知日日例行朝会这种主意是谁出的。
太馊！
磨蹭了片刻终是洗漱更衣妥善，程靖婉打着呵欠，半推半就地跟着李海出了凤仪宫。高衍连连叹息，心里焦虑万千。
他自诩是个勤政爱民的皇帝，虽则称不上“好”，可也算得上有几分“明”，若程靖婉每日都是这副德行，那他高衍的名声，怕是会愈发败坏吧。
紧了紧程靖婉批在他身上的斗篷，疲乏的高衍扫了眼桌案上一摞墨迹未干的纸，正欲叫人收拾收拾，余光却瞥见跪在地上的杜鹃。
那丫头双眼通红，豆大的泪珠一滴不落地滴在了平整的被褥之上，纤细的手指拂过冰凉的丝缎面绸，半响过后，终是哭出了声来。
高衍怔住，睡意伴着寒冷通通消失，刺耳的哭泣声如利箭般直入他的双耳。
“娘娘……奴婢知道您命苦，皇上待您刻薄又恶毒……这些奴婢都知道，可是……可是奴婢完全没有想到，皇上竟这般狠心，打霜的日子里，让……让您一个瘦弱女子睡在地板上！”鼻涕掉下来的时候，她便用力往回吸了吸，哭声并不曾减弱，“您从小就没受过这种委屈，皇上他……太狠了啊！”
……太狠……了？
杜鹃的话，让高衍陷入了深思。
可能他是有些狠，自打娶了程靖婉，便未尽过一个丈夫应有的责任。新婚当夜，他佯装醉酒倒在她的身旁寐了一整夜，而她，则因为没有被丈夫掀开盖头而足足坐了一整夜。
她恨他的狠，这是必然的。
在两人身份互换之前，那是他唯一一次踏入凤仪宫。不久后，他出宫巡游，再回来的时候，身边就多了一个娇媚的人儿。
只有疏远她，才能控制程家的势力，所以，他变得足够狠心。
然而——
今天晚上是你的皇后娘娘让我睡在地上的啊！！！
高衍俯视着哭成一团的杜鹃，面色淡然，内心几欲翻腾。
这个丫头，到底是太过心疼她的主子了，半分情绪都掩盖不了，悲喜交替，难以自控。
“杜……”
“娘娘，奴婢知道您苦，”高衍欲启唇，却被杜鹃的话给止住了，“入宫之后，奴婢就很少见您真心地笑过。以前在府里，您花了好多日子在厨娘那里学会了煲蜜羹，可是……“说到这里，杜鹃掩面再度哭了起来，声音哽咽，也罢了继续说下去的念头。
她不用多说高衍也是明白的。
不记得那是哪一年了，除夕刚过，年幼的皇子便开开心心地来到了程家，毫无疑问是来找程靖婉戏耍的，然而性子不合的两个孩子见面不过半个时辰便起了矛盾。
后院的积雪尚未融化，脱离了长辈监管的孩子们肆意打闹，逐渐从玩笑变得认真起来，男孩子与生俱来的力气优势与雪地的湿滑度完美融洽，使得与他扭作一团的程家小姐不慎摔倒在地，后背触及假山角落处凸起的锐利顽石，即便是有厚重的棉袄着身，如刀锋般的石头还是戳破衣衫刺伤了女孩的皮肤。
很快，大人们便寻着女孩的哭声赶来了，她被抱走的时候，他很清楚地看到了雪地里的那团殷红血渍。
他是无意的，真的是无意的。
因为她是丞相大人的掌上明珠，即便是尊贵如他，也是被皇帝狠狠地揍了一顿，然后被罚在御书房跪了整整一天。
他其实很想去程家看看那个讨厌的丫头怎么样了，伤口好了没，会不会很疼，疼起来的时候会不会哭得特别厉害……这些，他都想知道。
但是皇帝那会子是铁了心地要将他关在这里，若不是丞相求情，恐怕他连一口吃食都尝不到。
约莫是过去了两三天吧，丞相大人抱着伤口尚未痊愈的女孩来到了御书房。女孩从父亲怀里挣脱来到坐于书案后埋头抄书的皇子身旁，抿了抿粉嫩的小嘴，在半响的犹豫过后，她从父亲手里拿过那个朱红色的食盒递给了面无表情的皇子，声音极细：“我听爹爹说你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这是我最爱吃的蜜羹，我特意托厨娘做了一份给你，趁着热乎，快吃了吧。”
女孩的声音稚嫩甜美，肉嘟嘟的脸上挂着俩浅浅的酒窝，瞬间便让人忘记了诸多不快。
他想，她肯定是不疼了。
打开食盒，里面果真有一碗热气腾腾的蜜羹，红红的冬枣被煮得熟烂，杏仁的香气扑面而来，封闭了几日的胃口在这会儿被打开，高衍毫不客气地狼吞虎咽了起来。
程靖婉被他的样子逗乐了，小手捂住嘴巴，咯咯得笑了起来：“别噎着了，你慢点儿！喜欢的话我回去向厨娘学，以后特意做给你吃！”
后来……他便开始在他的父皇那里学习政务，渐渐地明白了，入口香甜的蜜羹，是不能随便吃的。
“呜呜……”杜鹃再度吸了吸鼻涕，抽泣声甚是扫兴地结束了高衍的回忆。她将被子整理完善，胡乱地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一脸严肃地说道：“娘娘，奴婢明白您的意思。为了您，奴婢甘愿做任何事情！”
高衍被她整得一愣一愣的，想了半天，恁是没有明白过来：“你明白了什么？”
杜鹃咬牙垂首，面色略微发红，连声音都有几分羞涩：“娘娘您方才让奴婢替皇上更衣，不就是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么？奴婢虽然没有您的容貌，但若是引诱皇上，奴婢还是可以的~”话说至此，娇羞的面容瞬间变得阴戾起来，“奴婢若是能有幸得到皇上的恩宠，一定不会放过淑妃那个贱人的！”
高衍木讷地盯着她，下巴几乎垂地。
他支开李海让杜鹃去替程靖婉更衣，不过是碍于女儿的身份罢了，竟不料这个丫头能联系出这么大的一层谋略出来，心思不错啊。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迷之性别（第八章和第九章搞错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