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你好，小姑娘！我是程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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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孜孜的小魔女称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不知道程夕送沈如织回家、摸头的画面被什么有心人偷拍下来，恶意锐化了女生的脸之后，发到学校的BBS上了。顿时，论坛就炸开了锅，此帖子标题也相当居心叵测：“震惊！偶遇程夕和4班那个女生亲密画面，传言果然不假！！速看，阅后即焚！！！”虽然不见一个脏字，却让熟悉校园八卦的学生一下将“4班那个女生”的记忆激活，并且在人均列文虎克的细致辨认、疯狂人肉之后，坐实了沈如织就是“4班那个女生”，联系前面轰烈的校园绯闻，不少人不怀好意地对她的肚子指指点点，仿佛自己真的见到什么苟且之事了。
人言，可畏。
如织没有想到，人心能脏到这种地步。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很多年之后，29岁的她自然驾轻就熟，能够应对自如。然而作为一个17岁高中生，她有点吃不消校园里热切窥视的恶意。况且，还被拍到了照片，就算不谈搞大肚子的奇怪传闻，光是“两个特长生可能存在早恋苗头”，就已经是不被老师喜欢的存在了。所以帖子发酵三天后，如织被面色铁青的教导主任直接叫到了心理咨询室里接受专业再教育，或者说是“洗脑”。
这天还好巧不巧的，是个阴郁沉闷的天气。她感觉前面教导主任的背影都是铅色的，仿佛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接下来走的路是通向审讯室的似的。心情低沉起来，口腔里渐渐翻涌起淡淡的血腥味，有点想吐。
快到心理咨询室的一个转角，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偷偷打开手机瞥了一眼：“别怕，等我！”发自程夕。只有四个字，却轻轻巧巧拨动压在她身上的千斤流言蜚语。呼吸也放松了一些，冷静。
教导主任打开门，咨询室里并没有如织想象中的很多人。要问她的“罪”的，只有眼前这个从未见过的年轻男子，“这是新来的程老师，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专业的高材生，目前是我们心理咨询室新来的实习老师，但是对青少年心理很有研究。老师们知道你有绘画天赋，不希望你因为……因为不重要的事情而错失好的大学……算了，程老师，交给您吧！”如织突然觉得教导主任那严肃的脸孔也柔和起来，他只是想帮自己的学生在高考阶段安全着陆罢了，早恋什么的，谁又没有过青春时代的冲动和懵懂呢？教导主任走出心理咨询室，却未曾离开，也没有关门，而是坐在门口不远处。毕竟不能让女学生和异性老师关着门独处，这种亏学校
如织觉得这位程老师，不知道为什么，与程夕颇有几分相像，只是气质全然不同。程夕是温暖阳光的，程老师是清冷飘逸的，还带着不深不浅的距离感，但又让人意外的舒适。大概这就是心理咨询师的神奇之处，他就像一部精密仪器，让你面对他倾诉秘密时不会觉得别扭尴尬，因为他理智又稳妥，你知道也信任他不会背叛你的秘密。可程老师并不是精密机器啊！
“你好，小姑娘！我是程晟，今年正好大你五岁。”奇怪的开场白，心理老师为什么要强调大自己五岁呢？为了拉近距离吗？如织感觉有些迷惑。
“你好，我是沈如织，高三（4班）的美术生。”
如织不会知道，他平静的面孔和语气之下的内心，在如织踏进这间教室的瞬间，有着如何惊涛骇浪般的波动。程晟以为自己经受了多年专业的心理学教育，已经可以克制自己的情绪；他以为自己找寻多年，可以淡然与她重逢；他以为自己能够应对自如，不动声色地重温她噩梦般的过去和看似普通的早恋绯闻……然而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以为而已，一厢情愿的以为。
只要她一出现，过去就变成了现在，未来就变成了过去。他们都是被时间剥夺了真实感受的人。“我听说最近有关于你的一些…新闻，希望你能跟我聊聊，老师想帮助你正确面对很多是非……”
“她不需要做什么心理咨询，有问题的是传播谣言的人吧。”程晟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夕打断了。教导主任气急败坏地走进来，“你们两个真是无法无天了，本来想一个一个让你们来接受接受教育，程夕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打断老师讲话吗？”
“老师？这个人没资格！”程夕罕见的顶撞了一切阻拦他的人，如织第一次看见程夕脸上露出那种嫌恶的表情，他的眼睛盛满怒火竟也这般好看。
“杨老师，没关系的！程夕是我弟弟，他跟我一直就是这样相处的，您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程晟似是浑然不觉程夕的轻蔑，但语气中又带着一丝对程夕卑微的讨好，面上却还是那种泰然自若的神色，杨主任一时之间竟然语塞，索□□给他去处理了。
“程夕，好久不见！”程晟伸出手，“你别叫我的名字，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程夕却毫不领情，看都没看他伸出的手，转身拉着如织就准备离开。
“如织，你还在做梦吗？”程晟的声音听不出温度，缓缓压住了他们的脚步。如织愣住了，她从未跟旁人提起过这件事情，甚至连奶奶都不知道她一直噩梦不断，因为不想奶奶担心，她自懂事起就装作已经健康无碍的样子，有时候演得甚至能骗过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可是，没想到这个初次见面的程老师，轻而易举地看穿了她的秘密。
“你怎么知道我做噩梦？”如织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他。
“我自然是有我专业的判断。”程晟的回答挑不出破绽，神色也依然看不出起伏，语气仿佛在安慰怀中的猫咪一般。说实话，如织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毫无理由相信这个人的话的魔怔，他就像是会蛊惑人心，把人哄得团团转。让人只想原谅他所说所做的一切。
“兔子，我们走！别听他编瞎话讲故事，他可不是什么普度众生的菩萨。”程夕拉着沈如织，把她带离了那间位于阴暗角落的教室，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女孩需要晒晒太阳。
放学前，学校少有的占用了高三生宝贵的休息时间，强行要求各班观看中学生心理健康安全教育视频。参与发酵校园八卦的学生们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他们感觉自己的帖子冲击力可见一斑，甚至让学校都有了大动作。BBS上原本短暂沉寂的帖子又被贴上了新的照片，是林晓嫣给程夕送水和毛巾的照片，因为角度刁钻，两人状似在热情拥抱。甚至后续还补上一些诡异角度偷拍的照片，两人在学校擦肩而过、并肩而行、偶然遇到的各种因为角度巧合，而恰好可以假想为在作出亲密动作的照片。然后BBS被学校管理员紧急关停了。苏孜孜在自习课上反复推演着最近的校园新闻，她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细节，而这个细节，就是一直让整件事情不合常理的关键。到底漏掉了什么呢？
沈如织离开心理咨询室以后，一直还在反复回忆今天见到程晟的每个细节。他们一定之前就见过，可是记忆就像被橡皮擦过一般，痕迹难寻。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所以才知道我一直在做噩梦？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真的只是因为妈妈的事情伤心过度，得了重感冒烧伤了头，而不记得很多事情了吗？程夕是程晟的弟弟，他会不会知道什么？看来必须要双管齐下了，如织咬紧了后牙槽，我必须得到一个真相。
程夕骑着车回家，神情严肃，他没想到这个多年未见的表哥又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他总是带来灾难和风暴，程夕抿了抿唇。那时候，如果我再长大一些就好了；那时候，如果程晟不是我哥哥就好了。十三年前的那个小妹妹，如今还好吗？如果可以，我一定要找到你，保护你，绝对不再丢下你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你好，小姑娘！我是程晟。
